艮北軍營
姜醒垂首觀察地形,明明早已爛熟于心了,卻還在細看,這般態(tài)度,倒也對得起她那在各國大將口中的稱譽。
簾帳被掀開,又放下,詩月進來了。
“主上,坤軍昨夜突襲挼送,知汎城主失蹤?!?p> “失蹤了?”
姜醒抬眼看她,“那現(xiàn)下挼送情況如何?”
”知汎城主失蹤的消息沒有被封鎖,是以挼送如今全民都得知了這個消息??墒菬o一人驚慌,該生活還是照樣生活,他們看起夾很相信知汎城主?!?p> “自然如此。”姜醒眸光微閃。
又立即行至案桌后,提筆寥寥幾下,簡略幾字,盡顯風骨。
折疊后她說:“將此信速傳與秋深?!?p> ”您是說秋娘子?”詩月驚疑。
不怪詩月訝異,姜醒一貫與羅生門的堂主并無牽扯,哪怕是她自己手下的八位副堂主也是極少聯(lián)系。
此次她卻說將這消息遞給兌國堂主秋深,倒是不復往日了。
“是她,若我所料不錯,秋深如今還在若水,你去,要快?!?p> 姜醒眉目一凜,詩月接過信條子,當即退下。
帳中,姜醒的眼眸驟暗,似是有些不滿。
若水城
秋深確實還停留在此。
但她馬上啟程要往兌都了,幸而傳信的人來的及時。
打開信條子,上頭的八個字映入眼簾—
知訊失蹤,下落不明。
貶眼間,信條就化作了粉屑。
秋深的臉上殺氣騰騰。
她先是去信給兌國副堂主,麻順請之暫代她的職務,后又臨時改變了行程,變道南下。
馬鞭揚起,駿馬長”嘶”一聲,飛奔而去。
紅衣的秋深在初升的朝陽晨光下醒目非常,初晨的薄涼在她的身上淋漓盡致。
秋深沒有去想姜醒是如何得知她與知汎的關系,這不重要。
她只在乎知汎如今的情況。
知汎的安危,對她來說,很重要。
*
幾乎是毫不停歇的,秋深在最短的時間里趕到了挼送。
一路上的關隘,姜醒都幫她一一剔除了。
她趕到挼送時,正是東方魚肚白吐露之際。
一天一夜的時間,馬匹都跑傷跑殘了幾匹。
她有城主府親開的通關文牒,進入挼送實在不要太容易。
對于挼送城,她是熟悉的。
這是她的故鄉(xiāng),她出生的地方。
秋深,原來是個艮國人。
她一進城就直奔城主府。
門前下馬,眉目肅然,城主府的下人們甚至不敢攔她。
她是第一個手持著知汎信物登門的人,自然也是唯一一個。
很久以前知汎就告訴過府里的下人,那時他是當著全府的人說的。
彼時他一身血色紅衣,手中一塊白玉無瑕。
“這是我的玉佩,你們都看清楚了。”
知汎舉著那塊團著秋字的玉佩在所有人面前一一帶過。
“今日之后,這塊玉佩就不會再出現(xiàn)在我身邊了,我將會把它作為信物贈予我的一位故人,如果有一天有人拿著這塊玉佩出現(xiàn)了,那她的話,大家記得要當做是我在發(fā)號施令哦?!?p> 團著楓葉色的秋字的雪白玉佩,是秋深在城主府暢通無阻的理由。
她先是去了知汎的房間,打開他的衣柜看了看。
而后問起前夜坤軍是進攻的哪座城門。
得到答案后她換了一身衣服,直奔那處。
秋深,是換的知泛的白衣,腰間綁了知汎的紅腰帶,發(fā)冠倒是隨手拿的。
很快趕到西南城門。
秋深棄了馬就上城樓。
從這頭走到另一頭,步履匆匆,美目盡是擔憂。
磚瓦堆砌的城墻固然堅固,但箭矢亦能留下淺淡痕跡。
秋深是熟悉箭矢痕跡的,她打量著,確定了當夜知汎在城墻上所在的位置。
站到那里去。
她去看各個方向,又問了士兵當時的情況,于是在腦中勾畫了場景。
站上城墻的人,是知汎。
而依著知汎的性子,他會這么做。
秋深在城墻上來回跳躍,步子,節(jié)奏,甚至一舉一動和臉上的表情都與知汎完全重合,若不是所穿衣服不同,站崗的士兵都以為那站在城墻上的人,是他們的城主。
跳,跳,旋轉,彎腰,跳,翻跟斗……
太像了,實在太像了。
士兵正在感慨,一時不察,竟讓秋深直接從城墻上,高高躍起——
而后落下。
落在了瞭望臺內側。
這可是嚇壞了駐守的士兵,他捂著自己的心口,正想上去一番說教。
卻見秋深一腳踏了幾下,地面開了口子,她直接掉了下去。
驚慌失措的士兵忙沖過去查看,可是那道口子又合了回去,哪里還有什么入口的痕跡,分明就是完整的地面。
觀看了全過程的士兵,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知道城主去哪里了,但是不能聲張。
他驚恐地捂著自己的嘴,強忍著眼淚,不敢說話。
*
至于落下來的秋深,踩著她的靴子,一路下滑,很快迎來了象征出口的刺目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