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在奔流，蘇青簡單處理的傷口被身體內(nèi)部的壓力崩裂。血，不斷的從傷口處滲出，被氣流扯出體外。
情況對蘇青極其的不利，按照這個出血量他估算了一下，大概不到三分鐘就會因缺血而暈眩。
面前的“蒼”已經(jīng)俯沖到離他的面龐不到一米的距離。巨大的風(fēng)壓甚至讓蘇青睜眼都覺得困難，他索性直接閉上了眼睛。
下一刻，蘇青揮劍了。
赤霄在言靈黑日的作用下，籠罩著一抹紅的發(fā)黑的暗芒，劍尖卻是殘紅，仿佛點綴著一抹火焰。
整把劍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輕易的切開了風(fēng)阻，或者，是將風(fēng)燃燒殆盡了。
劍尖劃出了完美的圓周，圓弧赤紅發(fā)亮，看起來更像是日全食中的太陽，月亮?xí)簳r遮擋了日光，但明亮的冕仍舊從月影的周圍散逸出來。
帶著毀滅的溫度的赤霄狠狠的從“蒼”的肩膀處劃過，沒有鮮血流出，無數(shù)的肌肉神經(jīng)組織在一瞬間被灼燒的失去了活性。
但他意想不到的事，“蒼”竟然沒有躲閃，硬抗了這一劍。蘇青瞳孔一縮，猛地扭轉(zhuǎn)身子躲避，但由于長時間的失血，他竟然沒有完全躲避這次攻擊。
裹挾著強烈氣流的指尖從蘇青右腋下劃過。尖銳異常的指甲輕易的劃開了蘇青的皮膚，壓縮后的氣流在胸口處炸開，似乎能見到隱隱白骨。
“見到…了…嗎，這就是…神…的力量！”
面前的“蒼”竟然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話了，他竟然沒有完全淪為嗜血的怪物。
“蒼”的傷口竟然在緩緩蠕動，但是進行的很慢，或許這是言靈對他的壓制效果？看來“蒼”的狀態(tài)也并不好。
但蘇青已經(jīng)沒法驚訝了，他的肺葉似乎被傷到了，呼吸斷斷續(xù)續(xù)的，心口的世界樹印記在散發(fā)著銀光，似乎有什么東西要沖出來。
和第一次遇到那個怪物一樣，蘇青再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感覺，距離他如此之近。
創(chuàng)口大量的失血讓蘇青無力的倒下了，他并沒有死，但是死亡理他不遠了。過度的失血讓他暫時產(chǎn)生了幻覺。
眼前似乎是一個女人，但是在光線下，看不清她的面龐，她向著蘇青伸出了手。
蘇青有種感覺，如果真的拉過她的手，這或許就是真正的死亡，所有經(jīng)歷的人和事都仿佛走馬燈一樣的在腦海中閃過。
但他突然覺得好累，好像放下一切投入“她”的懷抱…這樣，就解脫了吧…
但蘇青最終還是沒有解脫，他突然想到了那個天天揍他的臭老頭，想到了學(xué)院的那個衰小孩，想到了那個面癱的“殺胚”師兄…想到了那個銀發(fā)的Skuld…還有那個穿巫女服的女孩。
下一刻，那個女人的身影消失了，他出現(xiàn)在一個白茫茫的地方，除了身下的長椅，周圍看不到任何東西，仿佛也根本不存在。
周圍的事物在慢慢的變得清晰，蘇青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是在一個火車站里面，有著說不清的熟悉感。
“這是每個死的人生前印象最深的地方，Askr你怎么來了？”
Skuld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但馬上，一只白嫩的手掐了掐蘇青的臉。
“我死了？”
蘇青感到很驚訝，這就是死亡？他好奇的大量四周。
“嘻嘻，這是芝加哥火車站，你當(dāng)初在這等CC1000號列車的…”
少女對著蘇青俏皮的笑著。
“死亡的感覺挺不錯的吧，Askr?！?p> “挺疼的。”
蘇青仔細回憶了下，發(fā)現(xiàn)他最后只感覺到了疼痛和隱約的看見一個女人的身影，仿佛是記憶中的…母親？
Skuld也做到了蘇青的身邊，四周的環(huán)境越發(fā)清晰了，這的確是他第一次出發(fā)的地方。
“后悔嗎？進了什么學(xué)院，稀里糊涂來到日本，然后客死他鄉(xiāng)…”
“有點吧…”
蘇青說不清到底后不后悔，他呆呆地看向天空，卻發(fā)現(xiàn)天空也是只有一片白蒙蒙的。
“沒想到Askr印象最深的地方是這里呢，我還以為是“weird”那片海洋呢…”
“weird”？的確，蘇青對那片海洋有著印象，其實他也不清楚為什么對著破舊的芝加哥火車站印象最深。
“或許…這是我踏上真實世界最初的地方…”
蘇青低聲的對Skuld說著。
“Askr覺得，自己死了嗎？”
Skuld對著蘇青問著，還是掐著他的臉。蘇青發(fā)現(xiàn)每次見面Skuld似乎都對自己的面頰情有獨鐘。
“失血2000毫升就會使人意識渙散甚至休克，而以現(xiàn)在過去的時間計算，我應(yīng)該是死了。真是抱歉啊，Skuld，我太弱了…”
蘇青突然覺得好暴躁，又很悲傷，自己食言了？不對，自己什么時候許下過諾言？
蘇青覺得好混亂，自己是否是“蘇青”，或者他是別人？他不敢往下想了…
“Askr真是笨啊…難怪快死了…”
Skuld對著蘇青輕笑。
“Helheimr是死亡國度的鑰匙，Skuld你知道死亡的本質(zhì)嗎？”
“死亡的本質(zhì)？”
蘇青并不知道，他腦海中對于死亡的定義，就是官方的“維持一個生物存活的所有生物學(xué)功能的永久停止”。
或許是曾經(jīng)聽說過的神話？十八層地獄和孟婆閻王之類的？龍都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這些人物的存在也有可能吧…
“死亡的本質(zhì)…是輪回啊…重新踏上新生…”
遠處傳來列車鳴笛的聲音，CC1000號列車若隱若現(xiàn)，最終停在了蘇青和Skuld的面前，但沒有那個服務(wù)生走出來，也沒有要求刷學(xué)生卡，列車空蕩蕩的。
蘇青不知道該做什么了，是踏上這輛列車，還是繼續(xù)坐在著？背后的Skuld推了推他。
“上去吧，它會將你帶到現(xiàn)實?！?p> Skuld在蘇青背后輕輕的說著。
“知道那個小女孩的言靈嗎？她掌控不了“死亡”，她的“審判”也僅僅是運用了皮毛罷了?！?p> “死之國的大門已經(jīng)為你敞開，她能用的，你一樣可以…”
少女看著蘇青猶豫的樣子，狠狠地踹了他一腳，列車的門緩緩關(guān)上了。
“記住，你只有3秒，3秒后“死侍”的手將刺穿你的心臟?！?p> “那我該怎么辦？”
蘇青急忙地對Skuld喊著，他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做。
“當(dāng)然是…面對…死亡的本能！”
列車啟動了，一聲鳴笛后逐漸加快。那白茫茫的車站逐漸消失了，風(fēng)似乎從車廂玻璃間鉆進來，越來越大。
他回到了現(xiàn)實。
這勁風(fēng)就是“蒼”攻擊的前奏，那雙怪手距離蘇青的心口只有幾寸。
“本能是什么？”
“當(dāng)然是掙扎著活下去啊，蠢貨！”
腦海中只剩下少女的聲音，她似乎有些恨鐵不成鋼。
“自己看看，Helheimr最淺表的力量…”
蘇青能感覺到自己失去了控制權(quán)，自己就仿佛是以第三人稱的視角看著自己的身體。
“這就是Skuld嗎視角嗎？”
在蘇青疑惑時候，Skuld已經(jīng)控制自己的身體說出了咒文，用的依舊是龍文。
“Helheimr…”
Skuld沒有用劍，她僅僅操控著蘇青的身體，用手指對著在發(fā)起進攻的“蒼”。
就仿佛…是一位高貴的君王對下屬發(fā)出了命令。
“蘇青”的黃金瞳不知道什么時候散發(fā)著灰白色，宛若一位從地獄里歸來的君主。
蘇青突然一下重新接管了身體，這種感覺，就仿佛他對周圍的一切事物下達了“死亡”的命令，包括這在空中的軀體。
“蒼”已經(jīng)死了，透過眼睛，蘇青可以看到死亡軀體內(nèi)部的衰敗和死寂。
本來嗜血瘋狂的眼睛，在死亡之后，變得渾濁，像是一灘死水，又像是一顆冰冷斑駁的石頭。
眼睛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光，剩下的只有已經(jīng)凝固的希望、期盼、痛苦、無奈，但大多數(shù)的是不甘。
或許他在不甘，自己隨手可以捏死的螻蟻卻殺死了他？
但蘇青馬上笑不出了，大量的失血讓他產(chǎn)生強烈的眩暈感，而且他似乎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警笛聲。
他摸到了手機，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碎了，不過還好學(xué)院發(fā)的那一部手機還完好無損。
“他娘的，裝備部也算做了點好事…”
他顫巍巍的撥通了源稚生的電話。
“箱根山，掃尾，帶點血包和衣服，日本警察也來了?！?p> 源稚生甚至還沒問是誰，蘇青言簡意賅的回答了，他知道源稚生肯定能知道自己是誰。
“猛鬼眾？”
“嗯，再慢點你可能得去警察局撈我了，或者直接去“尼伯龍根”見我算了…”
蘇青虛弱的對著源稚生扯皮，之前跟路明非混久了，他也學(xué)會了說爛話。
“你真的去尼伯龍根的話，盡量帶點東西出來…”
蘇青沒想到的是源稚生竟然真的認真回復(fù)他了，不過他也聽到了直升機的轟鳴聲，看來他本人也來了。
蘇青無力的放下通訊器，傷口重新用火焰處理了一下?；煅N的身體素質(zhì)在發(fā)揮作用，他能感覺到傷口麻麻癢癢的，但是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強烈的空腹感。
當(dāng)遠處的警笛逐漸消失，隨之而來的是直升機巨大的螺旋槳噪音。蘇青知道，源稚生的支援到了。
……
“原型是前蘇聯(lián)的米-24多用型武裝直升飛機，裝備部改裝?！?p> 蘇青已經(jīng)坐在直升機上了，正光著膀子打著葡萄糖。至于血袋，源稚生只說了葡萄糖補充身體能量就行，混血種的身體素質(zhì)并不需要輸血。
事實也如此，掛著葡萄糖，蘇青能明顯感覺到傷口恢復(fù)的速度，他估計明天早上傷口可能就已經(jīng)愈合如初了。
“蒼”的尸體被日本分部的人收走了，蘇青也沒去管，尸體上不可能存留著什么有價值的東西，除非尸體本身。
“他打了一支“藥”，血統(tǒng)暴走成了類似死侍的怪物。”
蘇青對著源稚生說著。
源稚生并沒有詢問蘇青是如何殺死那只死侍的，他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A級探員都無法像你這樣輕松的斬殺“鬼”，你有成為“皇”的潛質(zhì)…”
源稚生淡淡的對蘇青說著，蘇青苦笑，“輕松”？或許在他們嚴重自己是挺輕松的解決了死侍，但實際上…
蘇青腦海中又冒出了少女的身影
“Skuld…”
“運氣不錯吧…”
蘇青對著源稚生解釋道，他對此也不想說太多。
他身上也有好多自己都說不清的秘密，捅破了估計會被抓去切片研究？
這可能性挺大的。
“你要的武器之前已經(jīng)送到了，但那時候你已經(jīng)離開了。”
源稚生對著蘇青說著。
“在哪？”
“你可以到歌舞伎町櫻花通那里去領(lǐng)。”
“風(fēng)俗店？”
“風(fēng)俗店一向是犬山家的產(chǎn)業(yè)，也是蛇歧八家的主要經(jīng)濟來源，這在分部不算是什么秘聞。”
源稚生似乎也有些尷尬。
“好好休息吧，分部會幫你處理好事后的”
他靠近了蘇青，低聲說著。
“其實我覺得我們可以私下里以朋友的身份交流…繪梨衣她過幾天會出來…別讓她看出來你受傷過！”
源稚生拍了拍蘇青的肩膀，蘇青感覺自己的傷口又被撕開了，他咧了咧嘴。
“這絕對是報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