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末年,政局動蕩、禮壞樂崩,災(zāi)荒頻發(fā)、民不聊生。中原和江南地區(qū)作為兵家必爭之地,更是如此。地處西北荒漠的敦煌雖然因?yàn)閲H貿(mào)易的原因富庶了很多,仍不足以入天下梟雄之眼,反倒安穩(wěn)一些。
繁盛的敦煌城只有一條寬大的主干道—甘泉大街,其他都是小小的街道。甘泉大街上最顯眼的是行政所在—太守府,第二顯眼的是軍事所在—將軍府,第三顯眼的便是張府的大宅了。
張老爺和夫人都是漢人,張老爺出生在一個(gè)佃戶家庭,樣貌中正,些許認(rèn)得一些字,十一、二歲便成了一個(gè)孤兒,仗著一副聰明的頭腦,小買賣做的風(fēng)生水起。多年前,他來到了敦煌,不同的風(fēng)土人情、各異的文化氛圍都很讓他驚喜,便定居于此了。
張老爺有一家布行,經(jīng)營絲綢、胡錦等生意;一家日雜店,經(jīng)營胡粉、玉石等生意;還有近三百畝地,這在耕地稀少的敦煌,很了不得了,種植糧食和葡萄、梨等水果。
張夫人是一家鏢局鏢頭的獨(dú)生女,自幼喪母,與父親相依為命,生的眉清目秀,識文斷字又有武藝傍身,很是有些驕傲。
十八年前,張夫人隨父押運(yùn)鏢車途徑敦煌,其父遭遇陷害,身陷牢獄,得張老爺相助,才逃過一劫。張夫人對此自然是感激萬分,而張老爺見張夫人樣貌才華出眾,心里十分喜歡,便施展了十二分的殷勤和死纏爛打的功夫,終于抱得美人歸。張鏢頭從此不再東奔西跑,跟著女兒過上了安穩(wěn)的日子,三年前無疾而終,享年六十有五,也算是善終了。
兩人婚后的小日子過得甜甜蜜蜜,有滋有味的?;楹蟮诙瓯阌辛藘鹤涌悼担裟暧钟辛伺畠喊舶?,兒女雙全的張老爺整天開心的合不攏嘴。一晃多年過去了,張老爺一如既往的妻管炎,而康康也順利地長成了妹控。
夏末的一天,趁著父母外出,在家里憋壞了的康康和安安躲過婢女和小廝,一起偷偷從后門溜了出來。安安想去沙漠里玩兒埋人游戲,康康對這種兒時(shí)的幼稚行為十分鄙視,不過妹妹的要求,那是絕對必須執(zhí)行的。
兩人一起順著小街道向城南走去,走之前還不忘每人來一個(gè)香噴噴甜絲絲的油糕子充饑。安安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康康昂首闊步緊隨其后,看著走在面前的妹妹,康康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讓妹妹永遠(yuǎn)都這么開心快樂。
出了城門,又走了一陣子,眼看著離沙漠還有些距離,安安又提出要跑步前進(jìn),康康自然是沒有異議的。他們雖然不能和母親相比,也都是有些身手的,于是兩人便進(jìn)入了急行軍。
康康有意讓著妹妹,跑一段兒就放慢速度等她,可最后還是沒有把控好節(jié)奏,快了妹妹幾步。輸了的妹妹自然是不服氣的,追著康康開捶,一時(shí)間,空曠的沙漠上空充斥著哥哥的求饒聲和妹妹的嗔怪聲。
瘋了一陣,兩人累了便停下來休息,妹妹端正的坐在那里,哥哥卻四仰八叉的躺成了一個(gè)“大”字,還在那里大喘氣兒。
安安瞥了他一眼,嫌棄地說:“粗俗”?!拔乙粋€(gè)大老爺們兒就算了,有你這么個(gè)知書達(dá)理的妹妹就夠嘍。”康康理直氣壯地回了過去。
聽到哥哥夸自己,妹妹開心的趴著用衣服上掉下來的小羽毛捅他的鼻孔??粗绺缥骞僦饾u扭作一團(tuán),最后打出一個(gè)響亮的噴嚏,妹妹開心的滾在沙地上笑作一團(tuán)??悼悼粗妹瞄_心的樣子也跟著傻笑了起來。
天漸漸的暗了,腳下的沙粒也不如原來燙腳了,兩人找了一個(gè)地方開始挖坑埋自己,一會兒功夫就把自己埋了個(gè)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只露了頭在外面,埋在溫?zé)岬狞S沙里,整個(gè)身體暖洋洋的,昏昏欲睡。妹妹說:我好困呀。哥哥說:我也好困呀。兩人便用外衣搭在臉上,小小的咪了一覺。
一覺醒來,兩人互相叫著對方出了坑,伸一個(gè)長長的懶腰,這一覺睡得可真舒服!再一看,糟糕,天都已經(jīng)黑了,急忙趁著月色往家里跑。
跑到張府后門,兩人都站在外面清了清衣服和頭發(fā)上的沙粒,才躡手躡腳進(jìn)了門。剛走進(jìn)門便看見了母親的貼身侍女彩霞,只聽彩霞說:“少爺、小姐,夫人吩咐奴婢在這里等候多時(shí)了。”彩霞說著便伸手做了個(gè)請的姿勢,兩人悄悄對視一眼,默默地跟著彩霞往中堂走去。
到了中堂,只見張老爺、張夫人在上方端坐著,張夫人面有怒色,張老爺則面漏愁容。安安的貼身侍女如玉、如鉤和康康的隨身小廝張盛、秦興都垂著腦袋跪在地上。
兩人默默地隨著彩霞走進(jìn)中堂,彩霞直接走到夫人身后站定。跪在地上的四個(gè)人知道兩人回來了,都悄悄地跪著往旁邊挪了挪,給康康騰出了C位??悼底哌^來很干脆地跪在了地上,安安則走到母親身邊撒嬌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張夫人一把扯回衣袖,沒理她。安安一噘嘴,又走到父親身邊,父親沖她使使眼色,讓她先安靜下來。安安無奈,便噘著嘴在旁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