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陽城。
武家就在這里。
在業(yè)國,武家和關(guān)家似乎是兩個極端。
關(guān)家是崛起的最快的家族,武家是衰落的最快的家族。
如果說,之前作為大將軍的武破被免職后,好在他的二弟武建城做了吏部尚書,三弟武佑城成了輔將軍,那么半年之前的那次朝廷大整改,就徹底讓武家衰落。
由關(guān)震廷和白徹發(fā)起的大整改,導(dǎo)致武建城和武佑城這兩個一向清正廉明的官員直接被一擼到底,這二人氣不過,索性辭官不做,就回了尋陽城。
好在武建城有生意頭腦,做了許多大買賣,生活倒是還過得去。
黎澤和若煙就去拜訪了這尋陽城的第一大家族。
武建城親自見了他們。
五年不見黎澤和若煙,這讓一直以來都頗為失意的武建城高興了起來,硬拉著黎澤多住幾日。
出乎意料的是,黎澤并沒有拒絕。
這不,今日武建城和黎澤卻在他們自家的樹下下起了棋來。
一局終了,將要點目時黎澤卻微微笑了笑,道:“伯父還是不用點了?!?p> 武建城自然不解其意,于是問道:“這下棋不就是為了定個輸贏嗎?”
黎澤笑著指了指棋盤:“侄兒是怕伯父面子上的問題?!?p> 武建城爽朗一笑:“這有何妨?你我輸贏何必計較?!?p> 黎澤也是大笑,沒有繼續(xù)阻止。
武建城點了一會兒后,卻聽黎澤道:“伯父,您如今這生活,想來是不錯吧?”
武建城一聽這話,卻長長一嘆:“做些生意,倒是不愁吃穿,可惜就是在混吃等死?!?p> 黎澤笑道:“那伯父可想繼續(xù)入朝為官?”
武建城的手一頓,卻收了回去,長嘆一聲:“自然是想。可是如今逆賊當(dāng)政,關(guān)震廷和白徹狼狽為奸,惑亂朝綱,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禍亂我大業(yè),而無法制止?!?p> 黎澤沒有接話,反而問道:“伯父,您想不想做這大業(yè)丞相?”
武建城有些不理解黎澤的意思,卻還是道:“我武建城,也是胸懷大志之人,又怎么不想身居高位?”
黎澤點頭:“既然如此,侄兒明白了?!?p> “你明白了什么?”
“此時先不能告知伯父,到時伯父自會知曉。”
~~
京都守備軍,仍然是三千人。
但分成了兩支。
一支為金龍衛(wèi),由項深統(tǒng)領(lǐng)。
一支為銀虎衛(wèi),由元策統(tǒng)領(lǐng)。
這兩大統(tǒng)領(lǐng)都聚集在曾經(jīng)白徹的那座府邸。
他們來見他們的老大。
看著面前的黎澤,兩人內(nèi)心激動,一時之間卻說不出話來。
黎澤看著一身金鎧銀鎧的兩人,發(fā)覺他們變得滄桑了許多。
黎澤率先開口:
“我讓你們當(dāng)初辦的事情,怎么樣了?”
元策道:“放心,我們完成任務(wù)了!”
黎澤點頭,道:“那就好,我放心了。過幾日,就是你們大顯神威的時候?!?p> 項深道:“可是要做什么大事?”
“對。柴晉元的龍鱗軍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也是為防萬一?!?p> 元策和項深沒有多問——他們知道老大絕對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黎澤忽地又問:“陳起宋方那邊怎么樣了?”
元策道:“聽說他們已經(jīng)把那四座城池還回去了?!?p> “想必他們估計很不情愿?!崩铦煽戳丝丛摺?p> “畢竟是他們出生入死打下來的城池,這也很正常?!痹呗柫寺柤纭?p> “現(xiàn)在只不過是暫時還他們四座城池,”黎澤玩味的笑道:“以后會連本帶利取回來?!?p> 元策一笑,表示相信黎澤,旋即想起白徹,于是道:“白徹那邊,是不是該盯著了?”
“不必,我相信白徹。不過你說到白徹,我倒是想起來,應(yīng)該讓他執(zhí)行計劃的下一步?!?p> ~~
煙月樓。
這是京城獨有的煙月樓。
不過它并非是總樓,這座京都的煙月樓,不過才開了一年有余。
原因很簡單,在此之前京城是不允許開青樓的,想要去逛這種地方,只能跑別處。
所以這就要說到一件事。
那就是關(guān)震廷和白徹始終被很多人唾罵,說他二人禍亂綱常,目無法紀,但有些偶爾會到風(fēng)塵之地的人卻對他們印象不錯。
因為這煙月樓就是由白徹提出,關(guān)震廷批準建造的。
人,總是有欲望的,尤其是身居京城的人,反而更有欲望。
因為能居住在京城的,大多都是比較富裕的,有條件享受一下,自然欲望更多一些。
加上京城只有煙月樓這一家,所以每天進進出出的人如流水般絡(luò)繹不絕。
這座煙月樓雖然不是主樓,卻擁有三層,更兼有一層地下。
說是樓,卻反而像塔。
地下那層面積最大,里面有各式各樣的房間,是供人逍遙快活的。
第一層有一處歌舞臺,里面有各式各樣的舞女在翩翩起舞,旁邊還設(shè)置看席。
地下的,只是賣身的風(fēng)塵女子,到了第一層可就不同。
第一層,賣藝,也賣身。
不過那些女子們往往不會賣身給在第一層的看客。
因為第一層和第二層是相通的。
能上第二層的都是達官貴人家的子弟,他們在樓上看著樓下的舞女,往往有了興致,就挑選其中一個陪自己。
如果多個人同時看中一個,那么出價高者得,好似在進行拍賣一般。
第二層也有包間,可供快活一場。
至于第三層,可就大不相同了。
第三層是最高層,不設(shè)圍墻,只有些柵欄之類的擋住。
能上第三層的,無一不是公子王孫。
能上第三層的女子,都是賣藝不賣身的。
任何人都無法讓她們賣身。
這是這里的規(guī)矩,誰都無法打破。
因為這規(guī)矩是白徹定的。
此時,作為煙月樓樓主的白徹,就坐在第三層,端著一杯上等的竹葉青,看著京城四處的風(fēng)景。
他抿了一口酒,頓覺神清氣爽。
這時,一個侍女引來了一個人。
白徹轉(zhuǎn)過頭去,就發(fā)現(xiàn)關(guān)承宗愁眉苦臉的走了上來。
白徹連忙整理了一下黑袍,笑著迎了上去,道:“大哥,什么風(fēng)把你從皇宮內(nèi)吹來了?”
關(guān)承宗什么都沒說,直接一屁股坐到了白徹剛才坐過的地方,從旁邊那過一個沒用過的酒杯,把酒壺的竹葉青倒入杯中。
一杯滿,一飲而盡。
關(guān)承宗又倒一杯,又是一飲而盡。
一連三杯,關(guān)承宗似乎是覺得不夠過癮,卻直接端起酒壺喝了起來。
白徹連忙阻止了他,把酒壺輕輕的按了下來,賠著笑道:“大哥,此酒雖好,卻易醉,莫要貪杯?!?p> “白徹你別攔著我,”關(guān)承宗對白徹怒目而視:“拿來,給我!”
白徹哪里會給他?只把酒壺放在一邊,卻叫侍女再搬來一個座椅,坐在了關(guān)承宗身邊:“大哥可是有什么煩心事?”
“煩心事?”關(guān)承宗雙眼圓睜眼,道:“你還問我?如果不是你當(dāng)初執(zhí)意讓我和白櫻櫻成婚,我能成如今這副模樣?”
白徹看去,卻發(fā)現(xiàn)關(guān)承宗嘴角有些發(fā)青。
“大哥這是被誰打了?”白徹問道。
“被誰?”關(guān)承宗站了起來,道:“你還用問?除了白櫻櫻,誰敢打我?”
白徹也站了起來,道:“不能吧。我聽說白櫻櫻可是才女,溫柔賢淑,她怎么會打你?”
“怎么會?”關(guān)承宗愈發(fā)生氣,怒道:“她外表看似溫柔可人,實則就是一個……一個……潑婦!”
關(guān)承宗像是終于發(fā)泄出來了一般,氣力減少,又是一屁股坐下。
白徹也坐了下來,道:“她怎么你了,大哥?”
關(guān)承宗嘆了口氣,道:“別提了——酒呢?”
白徹連忙把酒壺拿得更遠,道:“你先給我說說?!?p> 關(guān)承宗又是一嘆:“唉,此事說來話長。那白櫻櫻就好像和我有仇一樣,你知道嗎,大婚當(dāng)晚,我看她實在漂亮,又自知春宵一刻值千金?!?p> 白徹問道:“那如何了?”
“嗐!”關(guān)承宗道:“被她直接打得滿屋子跑啊。你說她一個女子,又怎么會那么厲害?”
白徹心下想道:“若你這般沉迷酒色,便是銅人也早給掏空了,何況你這本就發(fā)育不良的血肉之軀?”
白徹雖如此想,臉上卻是不顯,反而表現(xiàn)出一種憤怒中又略帶疑惑的表情:“她怎么能這樣?等等,大哥,她為何要打你?”
“我哪知道?”關(guān)承宗“騰”地一聲,又站了起來:“我最后被迫討?zhàn)?,她打得累了,才放過了我。然后卻讓我睡在地上,她睡床,卻竟然連被褥都不肯給我。”
白徹也站起來,道:“那后來如何了?”
“后來,”關(guān)承宗又坐了回去:“我就在地上勉勉強強睡了一晚。我這衣服倒是不賴,就是第二天醒來腰酸背痛的。”
白徹也坐下:“這白櫻櫻也太蠻橫無理,竟然讓大哥你受了如此罪?!?p> “這還不算什么呢!”關(guān)承宗的屁股又從凳子上彈了起來,道:“她還讓我給她打掃房間,卻不讓那些太監(jiān)宮女插手,你說說,這是人干的事嗎?”
白徹也站了起來,義憤填膺的道:“她這是不把我們關(guān)家放在眼里??!大哥,你可不能再受她的氣了。”
關(guān)承宗頹廢的坐了回去,愁眉苦臉的道:“那該怎么辦?她畢竟是公主啊。”
白徹也坐下去,笑道:“其實我看無妨。我們關(guān)家不是當(dāng)初了,就算是白櫻櫻那邊,也不敢輕易得罪你?!?p> 關(guān)承宗搖頭道:“那有什么用?我不還是挨打受氣?”
白徹道:“她打你,你打回去啊!”
關(guān)承宗皺眉:“你不會是在坑我吧?”
白徹拍了下大腿:“哎呀!我坑大哥你干啥呀?”
“你坑我的還少嗎?要不是你提議,我能和這母老虎成婚?”關(guān)承宗忿忿道。
白徹道:“這不是為了大計嘛。大哥你放心,白櫻櫻再敢欺負你,你就給我打她就對了?!?p> “可是她是公主啊。”關(guān)承宗道。
白徹道:“她是公主,你還是丞相之子呢。你放心,你打她,別人絕對不敢插手,誰敢?guī)退?,我就替你滅了他全家!?p> “話雖這么說,可是皇族里其他人還是會管的啊?!标P(guān)承宗無奈道。
白徹道:“無妨,大哥,你只放心打她,剩下的交給我們就好?!?p> 關(guān)承宗有些害怕的道:“這能行嗎?”
白徹道:“有什么不行的?放心打,別打太狠就行。這女人就是得治一治,那個,是潑婦得治一治。大哥你放心,只管打,出了事我們幫你擺平?!?p> 見關(guān)承宗仍然不放心,白徹道:“大哥,我們關(guān)家現(xiàn)在不懼怕任何人,指馬為鹿的事我已經(jīng)和你講過了,你記住,只要放心打她,絕對沒問題。”
關(guān)承宗沉默了一會兒,終于下定了決心:“好!為了我的尊嚴,為了我以后的生活,我就瘋狂一次!”
“這才對嘛,這才是大哥,來,大哥,喝酒,壯壯膽!”
~~
皇宮。
紫苑宮。
易雨教著白櫻櫻武藝。
“學(xué)這些有什么用?”白櫻櫻道:“諒那關(guān)承宗也不敢打本公主。”
易雨恭敬的道:“公主說的是。只是您是皇上的掌上明珠,怕您出了意外,所以就教您些防身術(shù)?!?p> 白櫻櫻有些不耐煩:“哎呀,好了好了,本公主怕什么?誰敢打本公主?”
易雨道:“話是這么說,可是公主殿下,這是皇上要求的?!?p> 白櫻櫻道:“好了好了,我到時候去和父皇說。父皇也真是的,不就一個關(guān)承宗么,還敢忤逆我?當(dāng)初可是他關(guān)家求著讓關(guān)承宗做這駙馬,哼,本公主一定要讓關(guān)承宗好看,讓他知難而退,自己主動點退出。本公主不是他配得上的,他給本公主提鞋都不配!”
易雨道:“是是是,公主,您再學(xué)一些吧?!?p> “哎呀,你煩不煩。”
這時,一個宮女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公主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白櫻櫻最討厭這般說話的人,怒道:“什么不敢了?你家里死人了?”
宮女不敢多嘴,只道:“駙馬……駙馬喝得醉醺醺的,回來了!”
白櫻櫻的俏臉皺著眉:“他還喝酒去了?好呀,看本公主不打死他!”
宮女有些恐懼的道:“公……公主,駙馬口中還喊著……喊著要給您些顏色……瞧……瞧瞧?!?p> 白櫻櫻大怒,一邊向?qū)m門走去一邊怒道:“還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