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秋點(diǎn)點(diǎn)頭,繃緊的臉有所緩和。
佳瓊看在眼里,莫非案子有了轉(zhuǎn)機(jī)?
“查出些線索了。”穆秋難掩臉上的興奮。
“周三有一門親戚在金陵,是打鐵的,官府在他的家里搜到了兩錠未溶完的官銀,還有一封周三寫來的信?!?p> 官銀是不允許在民間使用的,朝廷分派下去的銀子,必須溶解了重新打造成銀錁子才能流通。
他們盜取了官銀,肯定要將銀子毀形。
穆秋起身:“人已經(jīng)帶來了,我們?nèi)粫??!?p> 周三的這門親戚是他的姑母家,在金陵城開了個打鐵鋪,負(fù)責(zé)打鐵的是周三的姑父蒙二。
穆秋帶著佳瓊來到天牢外面的審訊室。
佳瓊印象里打鐵的都是面色黝黑身強(qiáng)力壯的。
這個蒙二卻出乎意料生的干瘦,三十多歲的年紀(jì),一臉的誠惶誠恐。
“蒙二,你可知罪?!蹦虑锇逯樅鹊?。
蒙二嚇的一哆嗦,看著穆秋雖語氣嚴(yán)肅,卻年紀(jì)輕輕生的眉清目秀不似那種兇神惡煞的,就鼓起勇氣問:“敢問官老爺,我……我犯了啥事?”
穆秋一指桌上的官銀和信:“證據(jù)確鑿,你還不招認(rèn)?!?p> 佳瓊也說:“坦白從寬,不要耍心眼?!?p> 蒙二說:“這銀子是昨天晚上一個顧客送來的,讓我融化成銀塊子,至于這信,到了有三天了,我不識字,也從未有人給我寫信,我當(dāng)時想著拿給識字的給讀一讀,后來一忙給忘了,要不是官差去鋪?zhàn)永锼殉鰜?,我都不記得有這回事?!?p> 看蒙二說話的表情不像撒謊,不過能策劃偷盜官銀的不容小覷,善于偽裝也不一定。
穆秋拿起信,信上的署名是蒙二,落款是周三。
這家人取名字倒是省事,姓氏墜個排行就算是大名了。
信還沒有拆,穆秋用手捻了捻,放下信。
“你還記得送銀子的顧客長什么樣子嗎?”佳瓊問。
蒙二連忙點(diǎn)頭:“認(rèn)得,來我鋪?zhàn)永锏亩际谴蜩F的,打造銀子的還是頭一個,還拿了那么大的兩塊銀子,我對他印象很是深刻,再見面肯定認(rèn)得他?!?p> “說說看,他長什么樣。”佳瓊說。
蒙二看這個年紀(jì)更小的小哥說話溫聲細(xì)語,就沒先前那么緊張了,說話也利索了不少。
“他中等身材,四方臉,皮膚不黑不白,四十歲上下,穿著深藍(lán)色衣裳?!?p> 長的很普通,而且沒有任何特色,放到人群中很不顯眼的那種。
“你可知道這是官銀?”穆秋重重拍了一下銀子問。
蒙二嚇了一跳,雞啄米般點(diǎn)頭說:“知道知道,官差搜查出來時就告訴我了。”
然后他看了看佳瓊,怯怯地問:“請問大人,官銀是什么,不也是銀子嗎?”
“私自使用官銀,是違反律法的?!奔循偟卣f。
穆秋接著說:“盜竊官銀,輕者殺頭,重者誅連族人。你侄子周三,涉嫌盜竊一批官銀,已經(jīng)收入天牢,等待問斬。從你鋪?zhàn)永锼殉鰜淼墓巽y和信件表明,你和他是同伙?!?p> 蒙二臉色煞白,腿一軟癱在地上。
良久,他才回過神來,喊冤道:“大人,小民冤枉,我根本不認(rèn)得官銀,只是個打鐵的,別人拿來讓我融,我收了人家手工費(fèi)就得干活啊,我是個大字不識一個的粗人,周三真要與我合伙,也不會寫信來,這不是自露馬腳嗎。”
蒙二說的很有道理,其實(shí)這一點(diǎn),穆秋和佳瓊早就想到了。
穆秋冷笑道:“你是說有人陷害你?”
蒙二點(diǎn)頭:“不止小民是冤枉的,我那侄兒也是冤枉的呀,雖說我與他無血緣,但是那小子我是知道的,老實(shí)本分的很,沒讀過多少書,這種盜竊官銀的事,他絕對行不來?!?p> 穆秋慢悠悠地說:“你這個當(dāng)姑父的,倒是對他維護(hù)的緊,不管你們是不是一伙的,刑部一查便知。來人,將他收入大牢?!?p> 蒙二欲哭無淚:“這真是無妄之災(zāi)呀,我家里還有老母親要奉養(yǎng),大人不可以害人無辜性命,我們真是冤枉的?!?p> 來了兩個獄卒不由分說就將他拖了下去,待蒙二的喊叫聲聽不見時,穆秋嘆氣說:“蒙二咬死不承認(rèn),又沒有別的證據(jù),看來從他身上查不出什么了。”
佳瓊看在眼里,穆秋不對蒙二用刑,看來是相信蒙二是同伙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有一點(diǎn),別人為什么會陷害他呢?
佳瓊?cè)粲兴?,說:“周三和蒙二,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讓盜賊能想到陷害他們?”穆秋搖頭:“他們都是本分之人,平時也未有過不良記錄,尤其是蒙二,在街上打鐵十幾年了,從未與人有過口舌之爭,?!?p> 佳瓊也覺得奇怪,如果有人想要找人背鍋,也要找個有前科的,讓官府容易懷疑上的才是。
想到懷疑二字,佳瓊福至心靈,猛然想到一件事。
他們是怎么將這三人設(shè)為嫌疑人的?
因?yàn)樗麄內(nèi)擞小懊馑澜鹋啤?,就算犯了盜竊官銀罪,也只是流放。就算東窗事發(fā),將官銀全部退回,他們的命是保住的。但是如果僥幸逃過去,他們就有幾輩子花不完的銀子,為了下半生的榮華富貴,這點(diǎn)險還是冒的起的。
所以案子出了,很容易就會將目光鎖定在他們身上。
那么問題來了,既然他們?nèi)菀灼鸱缸飫訖C(jī),運(yùn)送官銀的這樣大的事,為何還要選他們?nèi)?,衙門找不到人了嗎?
顯然不是的。
佳瓊將她的疑惑告訴穆秋。
穆秋沉著了片刻,面色越來越凝重。
“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派他們?nèi)齻€來,轉(zhuǎn)移我們的目標(biāo),拖延破案時間?”
佳瓊贊同:“有這個可能。押送官銀是個肥差,但兇險也多,按理說不應(yīng)該派律法上免除死刑的人來,畢竟不管是路上出了事,還是他押送官銀的人心懷叵測,損失都是官府來擔(dān),他們何必給自己增添風(fēng)險?”
說到這里,兩人同時想到了一種可能。
選派這三人的人有問題!
尤其是周三,他在金陵還有親戚做打鐵生意,他們稍加引導(dǎo),就能讓官府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蒙二身上去,但他們千算萬算,卻忽略了蒙二不識字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