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寧走進一家晝夜營業(yè)的豆撈店,就發(fā)現(xiàn)蔡瘋子在店里。蔡瘋子打扮得怪怪的,短褲前后左右有十幾個兜,兜里揣著攝像帶。上身穿著兩種顏色搭配的襯衫,前襟耷拉到膝蓋,后襟耷拉到腰窩,兩邊各挖掉一塊,差不多到夾肢窩,是蝙蝠俠服飾的模樣兒。蔡瘋子趿拉著碩大的拖鞋,大腳丫瓣二腳丫瓣夾住拖鞋的一條帶子,像坐在船上。蔡瘋子還戴著一副墨鏡,鏡腿上纏著黑色的膠布。頭發(fā)由于多天不洗已搟氈了,像個帽盔扣在頭上。蔡瘋子把接力棒頂在下巴頦上,凝神向四周看去,眼神不像瘋子的眼神,很犀利。
“蔡瘋子,趕緊滾蛋!”豆撈店穿著保安服的過來說。
“我是一位記者,我是一個無冕之王。我正在攝像,宣傳這家豆撈店,請你們不要過來打擾我?否則,我就給你們干的壞事曝曝光?!辈摊傋诱f。
保安上前推搡蔡瘋子,蔡瘋子揮舞著接力棒,簡直是力大無窮,把保安打得抱頭鼠竄,跑了再沒有敢回來。因為他們都知道,瘋子打死人不至于死,就是沒有償命的。心靈內(nèi)美美的蔡瘋子手舞足蹈,激情地朗誦——
既然你說愛我,
那就愛吧!
愛就要愛個死去活來,
愛就要愛個天翻地覆,
愛就要愛個海枯石爛。
當愛不再存在時,
當愛成為別人的專利時。
我就要抽出懲魔除惡的利劍,
決斗,
決斗,
決斗!
蔡瘋子朗誦完了就失去了激情,把接力棒插進一個兜里。豆撈店來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了,一位婀娜的服務小姐搖搖擺擺來到蔡瘋子的身邊,勸蔡瘋子離去,如果不離去就要采取措施了,不是打屁股就是拍腦門,小女子還擺弄了幾下。蔡瘋子見到年輕的女人,就跟他哥哥一樣笑瞇瞇了。
“詩朗誦總算朗誦完了,口可渴?”服務小姐問。
“朗誦完了薩翁的詩,我很高興,也很口渴。小姐,你真的溫柔,知道我的特需?!?p> “請進包房,那里有高檔飲料。”服務小姐伸出纖纖細手說。
服務小姐就這樣彬彬有禮地把蔡瘋子請進了包房,接著送來一杯飲料,在飲料里下了蒙汗藥,就把蔡瘋子麻翻了。兩個保安進來像拽一條死狗一樣,把蔡瘋子拽到外面扔到一輛拉菜的板車上拉走了。
“服務小姐,請問剛才拉走的那個人是誰?”田寧明知故問。
“這個王八蛋,就是一個瘋子,總是來吃白食,出完還鬧?!?p> “我知道他是個瘋子,我問的是他是誰?”田寧繼續(xù)明知故問。
“人都叫他蔡瘋子?!?p> “他是不是有一個哥哥叫蔡碟子?”
“是啊,是??!他的哥哥蔡碟子腐敗了,被抓了進去?!?p> “你們把他送到哪兒去了?”
“還能送到哪兒去,送進了精神病院?!?p> 田寧掏出十元的票子,作為小費送給了服務小姐,服務小姐高高興興地拿著票子走了。田寧走出了這家豆撈店,掩映在夜色中。
隨著蔡碟子的進一步伏法,信用社的貸款徹底地流產(chǎn)了,面對著債主,還有一步一步逼近了的康健。田寧實屬無奈,就對外放出了風聲,要回到南方的家鄉(xiāng)去籌資,其實,這只是田寧虛晃一槍,暫時玩的瞞天過海的把戲而已。田寧的家底別人不知道,她的小妹田寧嫻還能不知道。
“哥,咱們家里有什么呀?”
“有眾鄉(xiāng)親,還有眾朋友。”
“我敢斷定,哥這次回去也是空手而歸。”
“車到山前必有路,哥就憑憑運氣吧?!?p> “運氣瞻顧有準備的人?!?p> “還有一句話哥要說,船到橋頭自然直?!?p> 哥倆對完話,田寧讓田寧嫻去把云小芳、金小小,還有在外面到處游蕩的康康叫來,他有話要說,有事要囑托。這些人不要到他的辦公室,而是要到草坪的廣場上去等他。過了大約一個多小時,田寧嫻給田寧打來了電話,田寧來到了草坪廣場。云小芳、金小小、康康都在草坪上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著,田寧坐在他們中間,手指上纏繞著青青草。
“田總,聽說你要回家省親了?”云小芳問。
“不是省親是去籌集資金,以解花卉園區(qū)眼下重重的困難。”田寧說。
“田總,你這一走,可是群龍無首了啊?”金小小問。
“群龍無首是暫時的,我又不是不回來?!碧飳幷f。
面對著大家的渴望和期待,田寧這次回家鄉(xiāng)要做成兩件事——一件事是要籌集資金,回來好水到渠成,一個好兩個好嘎啦所有人好;第二件事是到南方的花卉市場去看看苗木,苗木要是壯會帶回來一大批。田寧還做了認真的交代,在田寧不在期間,各位要各司其職,但是,由金小小主抓花卉園區(qū)的全面工作。田寧嫻見到大家的情緒很失落就站了起來,打著拍子帶頭唱起《外婆的澎湖灣》大家隨著唱了起來——
晚風輕拂著澎湖灣,
白浪逐沙灘。
沒有椰林醉斜陽,
只是一片海藍藍。
坐在門前的矮墻上,
一遍遍幻想。
唱完了歌,田寧向停車場走去。到了停車場,他倚在車上給云小芳打手機。手機打完了,云小芳跑著來到了停車場。田寧已啟動了車,云小芳上了車,車開出花卉園區(qū)。一路上,云小芳不知道說什么好,田寧也成了悶葫蘆。田寧把車開進了市精神病的院子,下了車來到精神病院的醫(yī)生辦公室,接待他的女醫(yī)生很熱情。
“請問,你們院最近是否收治過一位蔡瘋子?”田寧問。
“請問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女醫(yī)生問。
“我叫蔡碟子,是蔡瘋子的胞哥?!碧飳幷f。
“是有這樣的一位患者,已經(jīng)安排在D區(qū)?!迸t(yī)生說。
“我不關心他在什么區(qū),我只是要知道,這位精神病患者每個月需要多少治療的費用?”田寧問。
“一共是兩筆費用:一筆是治療費,一筆是生活費,大約在一千五百元左右?!迸t(yī)生說。
田寧沒有交出這筆費用,也沒有張羅去看蔡瘋子,只是看了看云小芳。兩個人離開了精神病院又來到市中心醫(yī)院,本想去探望花靜純和花爸爸?;ò职忠呀?jīng)出了院,花靜純的手機關著,人不知了去向。田寧坐在醫(yī)院的一棵銀杏樹下,數(shù)著樹上的樹葉。
田寧一去就是兩個多月,回到花卉園區(qū)時骨瘦如柴,是空著兩只手回來的。北方的天氣漸漸地冷了起來,田寧還是沒有躲過去流感的襲擊,他終于病倒了,在醫(yī)療室里打著點滴,花靜純看著他,臉上經(jīng)常掛著一絲絲苦苦的笑意。肖雪原前來看田寧,她瘦的和田寧簡直成了難姐難弟,但是臉上還是勉強地擠出一點笑容。
“田總放心吧,鴕鳥飼養(yǎng)得很好。”
“謝謝你了!”
“咱們兩個應該有個交代了?”
“請相信我,就在十天之內(nèi),我一定給你個交代?!碧飳幈WC說。
在一個夕陽西下的時光,金寶、康健結伴前來探視田寧。這兩個月田寧不在,兩個人保養(yǎng)得很好,不但吃得油光閃亮,脖頸子上的肉都能頂在后腦勺子上了。兩個人手上“骨碌”著火石球子,臉上的笑意卻是讓人捉摸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