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田寧坐在辦公室里,最怕接的就是衣湘竹打進來的電話,結(jié)果還是打進來了。田寧還不能不接,因為他知道衣湘竹是康健的干女兒,還是最得力的干女兒,到了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時刻,憑這樣一個頭銜就足夠了。
“喂……我是田寧,衣經(jīng)理有事兒?”田寧問。
“田總,你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呀?”衣湘竹問。
“啊,今天太忙??!”
“忙也得去,不然我就會精神失常了,我會天天拎著刀追著你玩?!?p> “假如,我說的是假如,那個賣奇石的溜了,你是否會精神失常,是否還會拎著刀追著我玩?”
“該著是我的就是我的,不該著是我的就得認命,這跟精神失常不失常沒有關(guān)聯(lián)。至于拎著刀追不追你玩,我看就算了?!?p> 強拿鴨子上架,田寧這只鴨子也不能不上架。兩個人約定在“一壺茶樓”見面,田寧拎著提包從辦公室里出來了,在走廊里碰見了康健。康健看上去臉色不太好看,是來找田寧算賬的。
“田寧,我叫你一聲田總。你見天把我的兩個干女兒玩得滴溜轉(zhuǎn)兒不算,康蕊好像也順了拐兒。你年輕有女人緣兒,我老了,你是不是想都取而代之呀?”康健問。
康健能說出這樣的話,田寧覺得接招會帶來很多的麻煩,還不如裝氣迷不吱聲兒好。田寧玩這招兒,康健就連推帶搡,把田寧弄進辦公室??到∽谏嘲l(fā)上,兩條腿盤起來,像是坐在農(nóng)家的炕上。田寧見到康健的架勢是要打持久戰(zhàn),想到他和衣湘竹的約定,當下的辦法是速戰(zhàn)速決,趕緊脫身,不說話還就不行了。
“康總,這是來討伐我呀?”田寧問。
“你真行啊,想讓我為你跑銀行?”康健拐了彎說。
“是有這個意思,那是我的能力有限。另外,康總你也曾經(jīng)承諾過?”田寧說。
康健想想是承諾過,怪不得田寧穩(wěn)如泰山。他見到理虧,就來了個胡攪蠻纏?;ɑ軋@區(qū)食堂土豆燉牛肉好吃,晌午飯他就在這兒吃了??到∵€愿意吃烀爛的筋頭巴腦的東西,作為小輩的田寧速速去做準備。田寧就來到了醫(yī)務(wù)室,花靜純不在。田寧又來到了陽光玻璃暖棚,見到花靜純站在開爆的花前皺著眉頭。
“花助理,康總老爺子來了,就在我的辦公室。他晌午想在這里吃土豆燉牛肉,牛肉挑筋頭巴腦的招待他,至于咬動咬不動是他的事兒。”田寧說。
田寧說完連車都沒敢開,跑到大門外打的就溜了?;o純來到田寧的辦公室,康健還能不明白,田寧這是腳底下抹油——溜了。
“花助理,你是來當擋箭牌的吧?”康健問。
“康總,說是盾牌還可以,說是擋箭牌是抬舉我了?!被o純抿著嘴笑說。
“田寧到哪兒去了?”康健問。
“剛才田總接了一個手機,市里有位領(lǐng)導找他有事。他實在不好意思前來張口,就讓我來伺候康總。他很快會回來的,再和康總攀談也不是不可以。”花靜純解釋的合情合理。
昨天,康健又到牤牛河邊的小鎮(zhèn)上去了,就鵝業(yè)企業(yè)同鎮(zhèn)政府進行了一輪談判,稅收一事沒有達到康健預(yù)想的目的,那就是稅收咬了他一口??到』貋硪咽怯魫灹艘灰梗蛠硪娞飳幜?。田寧溜了更加使他郁悶,就連喝了幾口茶水,是個個骨頭節(jié)都疼了,就想到“一壺茶樓”去按摩,借以緩解緩解疲乏的身子??到【湍贸隽耸謾C,撥通了衣湘竹的手機。結(jié)果是衣湘竹不在“一壺茶樓”,得兩個多小時才能趕回去。具體問去了哪兒,衣湘竹還笑嘻嘻地說保密。衣湘竹說到這兒把手機掐斷,這可是前所未有的?;o純坐在那兒打盹兒,康健想發(fā)脾氣也發(fā)不起來了??到∑鸩酵k公室外面走,腳步聲很重。他以為花靜純能夠聽到腳步聲尿他,想不到花靜純沒有尿他??祵⒒鹈叭?,恰好一腳踩在猴爪子上,他就使著勁兒踩,就把猴居士踩得“吱吱”亂叫?;o純聽到猴居士的叫聲就裝不下去了,趕忙起身過來。
“康總,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它是個啞巴物。”花靜純說。
“裝,你就裝??!”
康健說完抬起了腳兒,猴居士暴怒飛身躍起,奔著康健的臉撓了去?;o純見到大事不好,下意識地抬起胳膊擋了一下??到】偹闶嵌氵^一擊,花靜純的胳膊卻被撓出了血。
“他媽的活該,養(yǎng)了這么個破猴子?!笨到饧睌恼f。
“沒有人性兒?!被o純說話的聲音很小。
猴子急了不留康健,康健還吃什么土豆燉牛肉,就開著車走了,是一路上摁喇叭。猴居士追上來,康健覺得跟個啞巴物斗沒有什么意思,就由淺入深地踩著油門,就把猴居士拋到了后面,漸漸地見不到猴影兒了??到〔虐延烷T松開,車就飛馳起來了。此時,田寧和衣湘竹已是來到了瑪瑙展廳。衣湘竹依然惦記著那塊南非產(chǎn)的金礦石,像饞貓一樣聞著腥味兒來到攤床前。攤床果然不見了,被一個賣麻花的占了。
“我猜的不錯吧,就是這個結(jié)果?!碧飳幷凑醋韵舱f。
“金礦石買不成了,有一個人最高興。”衣湘竹說。
“一個花仙,第二十九星宿?!?p> “往天上看看。”
“看什么?”
“看大白天說夢話,哪里有什么星宿?”
“現(xiàn)在沒看到,不等于不客觀存在。”
田寧、衣湘竹邊說邊游覽瑪瑙展廳,就來到“中國瑪瑙王”的旁邊。“中國瑪瑙王”重達40余噸,紫色、白色相間,玲瓏剔透,熠熠生輝,是鎮(zhèn)展之寶。衣湘竹圍繞“中國瑪瑙王”看著,還不時的上手去摸摸。衣湘竹為什么要摸摸,因為瑪瑙是佛家的七寶之一,自古以來,被當做避邪物和護身符來使用。
“摸什么,死貴的,誰能買得起?”田寧說。
“摸一摸,壓力、疲勞、濁氣,這些負性能量就消除了。”衣湘竹雙手合十說。
“無價之寶,過過眼癮手癮就行了。我還是說,沒有人能買得起?!碧飳幷f。
“有啊。”衣湘竹說。
“誰?”田寧問。
“比爾·蓋茨。馬云?!币孪嬷窕卮?。
“扯淡?”
“大塊的咱買不起,咱們?nèi)ベI小塊的。”衣湘竹笑說。
田寧的神經(jīng)就“倏”了一下子,像鞭子抽了一下的疼,知道是輕下惹了重下,就等著疼下去吧?果然,衣湘竹來到“戰(zhàn)國紅”展區(qū),駐足在一塊“戰(zhàn)國紅”雕刻的熏前,熏散逸出來襲人的香味兒。賣熏的老頭滿臉皺紋,像車的輻條一樣在臉上四處輻射著。他叼著一桿旱煙袋,煙袋桿上吊著繡花的煙口袋。再看那頭雜色的頭發(fā),掉得差不多了,還梳著一條筷子粗細的小辮。賣熏的老頭在察言觀色,就察到觀到了衣湘竹,就覺得買熏的人到了,就緊著“吧嗒”著大煙袋,眼睛離不開衣湘竹的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