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媖見老人有些生氣,連忙安撫。
“大爺,您那鋪子我是真滿意,也真心想租!腦子里都在勾畫怎么裝修了。昨天我錢還是湊手的,但昨晚我把錢借給生病的親戚用了?!?p> 見大爺一臉不信的表情,只好說實話。
“隔壁縣有很多石場,您知道吧?我家親戚就在石場干活,給石頭壓了,腿給壓壞了,人家石場老板不愿賠錢,還說他鑿壞了石料反要他賠錢。家里花了好多錢給他治,幾畝田都給賣了還不夠,我那姑父心疼錢就說不治了,寧愿回家等死。你說咱能眼睜睜看著不?”
蘇青媖見他慈眉善目的,賭定他是個有同理心的人,決定實話實說加一番賣慘。
那大爺果然有所觸動。
“你說的隔壁縣的石場,我知道。這些年沒少聽說石場出事故,砸傷人砸死人。但石場老板背后都是有人的,隔壁整個縣一大部分稅收都從里面來,各任知縣的政績都要靠石場,也就睜只眼閉只眼。咱普通老百姓是擰不動他們的大腿的?!?p> “就是說啊。我那大姑被我繼奶奶嫁到那邊,那邊地都沒一畝,靠著石場過活。大兒子征兵走了,媳婦也扔下兒子跑了,我大姑一輩子都沒享過福,這要是我大姑父沒了,她要怎么活!”
那謝大爺聽完一陣唏噓。
李牙人一聽竟是這個緣由,忙替蘇青媖說好話:“她才嫁到咱這鎮(zhèn)上來,就是南街那呂記的大兒媳。他那大兒叫呂博承,您知道吧,前天剛被征走……”
那大爺是從別的縣回來養(yǎng)老的,呂博承他不認(rèn)識,但南街的呂記他還是知道的。
“那你怎么不跟你公爹借點(diǎn)?”家里都開鋪子了,會沒二十兩銀?
蘇青媖一時不知道怎么回話。
那李牙人看了她一眼,對那謝大爺說道:“叔你不知道,她那婆婆不是親的?!?p> “哦?!蹦侵x大爺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
蘇青媖朝他笑了笑。
對方打量了一番蘇青媖,默了默,道:“鋪子我倒是可以租給你,但我也不是開善堂的啊,我不能不要租金的?!?p> 蘇青媖心里一喜,道:“您誤會了,我不是說不給您租金,那我成什么人了。我是想讓您押后兩月再收。到時候我不僅把本錢給您,還多給您二兩利錢?!?p> 蘇青媖本想說一個月的,但她不知道一個月她能不能賺到這么多錢。
“哦?你這么肯定你開的鋪子,兩月就能賺到錢了?二十二兩,你一個月至少得賺到十五兩往上,才好保證你的人工、流水和周轉(zhuǎn)?!?p> 蘇青媖一聽忙恭維道:“哇,沒想到大爺您很懂經(jīng)營之道嘛?!?p> 那大爺傲驕的哼了聲:“不然你以為我那間鋪子是買來干嘛的?當(dāng)年我從咱楓亭鎮(zhèn)買鋪開鋪發(fā)家,搞不好你爹都沒出生呢,你更是沒有?!?p> 蘇青媖從來就不敢小看任何一個人。聽他這么一說,忙又恭維了他幾句,把他拍得無比舒暢。
“你嘴上說的好聽,但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賺到啊,要是兩月賺不到,你兩手一攤,說沒辦法,我又不能怎么樣你,對吧?”
蘇青媖看了李牙人一眼,那李牙人看明白了她眼里的求助。
轉(zhuǎn)身就對謝大爺說道:“別人可能不放心,但她您就放心吧,她呂家的鋪子還在那里,都開了十來年了,想來近幾年內(nèi)也不會挪窩,再說他鄉(xiāng)下還有一百畝田呢,即便要賣也是托到我這牙所來?!?p> 雖然蘇青媖不想跟呂家掛上鉤,但能借呂家的力她也不會推辭。
忙附合道:“就是說啊。而且我男人走前還把他外祖家的田地過戶給我了,說他要是回不來,讓我?guī)е锏馗募?,到時還不上您的錢,我賣幾畝田也夠還您的了。”
那老爺子一聽,嘖嘖稱贊,豎起拇指:“你男人是這個?!?p> 蘇青媖笑了笑:“嗯,他人還不錯?!?p> 那李牙人也點(diǎn)頭:“她男人我們都認(rèn)識的。以后她要在繼婆婆眼皮底下生活,總得為自己打算打算?!?p> 那老爺子不知想到什么,沉默了下來。
蘇青媖看了他一眼,道:“要不我把田契押在李牙人這里,到時候我還不上錢,李牙人就幫我賣幾畝田還您。”
那謝大爺抬頭看向她:“那倒不用。我信你一回。反正你家鋪子就在那,家也在鎮(zhèn)上,我也不怕你跑了?!?p> 最后雙方簽了協(xié)議,那謝大爺最后只揣著協(xié)議走了,錢一文沒收。蘇青媖萬分過意不去,一直送他走了好遠(yuǎn)。
李牙人也說她遇上好人了。
蘇青媖很是舒了口氣。她運(yùn)氣還不錯。
本來都打算好了,不行的話就拿田契去抵押借些錢出來。她有信心能還上。但是外祖的田地,是呂博承心里的牽念,不動最后關(guān)頭她并不想動。
事情解決了一大半,蘇青媖拿了鑰匙就去了鋪子,里外都看了一遍,便找了鎮(zhèn)上的一家給人建房屋的工程隊,請他們幫著略做修整。
因為不需要大動,對方說五百文一天就能好。蘇青媖就把鋪子委托給了他們。
接下來她想做一些貨架,便想到村里的蘇大爺一家。
但之前聽她爹說蘇大爺一家現(xiàn)在接單子接到手軟,光村里的單子就要排上好久的隊。想了想便在鎮(zhèn)上找了一家木匠鋪,畫了圖紙讓他們幫著做幾排貨架,又要了兩張床放在廂房。
做好這些,蘇青媖就往家走,一邊走一邊琢磨上哪找人手。
她一個人要開店是絕對忙不過來的。
店里最少得有兩個人,一個看鋪,一個在后院忙活,還要有一個人在外邊跑著收貨。所以至少要請兩個人。
蘇青媖一開始想著開店時就想到了她姐姐。用誰都不如用她姐讓人放心。
而且她姐夫現(xiàn)在不知死活,留她姐和丫丫在那家里看叔嬸的臉色過日子,她心疼。又不是親公婆,她姐不僅要帶丫丫,里外還要干家里的活計,二十出頭的人,憔悴得不成人形。
除了店里的人手,還有貨源的問題。
很多事不能想,一想就焦頭爛額,感覺一堆事擠在一塊,扯不清。
賺點(diǎn)銀子,并不容易呢。
蘇青媖剛到家勾勾畫畫了一會,她爹又上門來了。
芭蕉夜喜雨
寫到“媳婦”這個詞的時候,我就會暈。按字典意思,媳,就是兒子的妻子的意思,媳婦其實就是兒媳這個意思,但北方是指自己的老婆。為了兼顧南北方語言,我在寫的時候,偶爾會泛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