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一聽急了,飛快地看了蘇三溪一眼,說道:“那,那是你們奶奶給他們買的?!?p> 說完覺得這理由充分的很,不自覺便挺直了身板,難道婆婆還能為了青櫻這個丫頭反駁了她?
不想?yún)s又聽到蘇青她沖她說道:“那三嬸愿不愿讓我搜上一搜,如果搜到銅板那就歸我?!?p> “憑什么!”鄭氏揚聲道。
蘇青媖淡淡地笑了笑,又埋頭扒飯。
倒是鄭氏自己反應(yīng)過來,鬧了個大紅臉。小心翼翼地看了王氏一眼,便埋頭飯碗里,快速地扒飯,再不敢出頭。
王氏恨鐵不成鋼,狠狠剜了她一眼。
蘇二河的妻子馮氏飛快地看了鄭氏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大嫂就算有私房錢,那能有多少?鎮(zhèn)上呂家聘青媖給了五十兩銀子,除了給小叔子娶親,省著用能用很久了,大房一文沒落著,干嘛去惹青媖不高興。
青媖這丫頭自從被婆母帶著舅家表侄們抓回來后,就懂得反抗了。不過她馬上就要嫁出去了,這會不好好哄著她,干嘛要去招惹她!弄得青媖跳起來,萬一不嫁了,到時候雞飛蛋打,有什么好的。
一邊想著,一邊往挨著她坐的夏荷碗里夾了一筷子菜。母女倆便只顧扒飯,不管鄭氏他們的眉眼官司。
而蘇父蘇母都是老實人,在后娘后婆婆手下小心翼翼過活,平時也是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聽到鄭氏說起私房錢,夫妻倆嚇出一身冷汗,正擔(dān)心被王氏喝罵,沒想到青媖三言兩語就幫著解了圍。
夫妻倆齊齊松了口氣。
平時見貨郎來村里,青媖、青楊、青杏都只眼巴巴地看著,一個銅板都拿不出來。夫妻倆瞧在眼里,心里疼得厲害。
后來便也學(xué)著藏上一兩個銅板。
攢了這么多年,也不過才兩百多個銅板。這次青媖出嫁,都拿不出錢給孩子置辦嫁妝。好在孩子她爺說會給一兩銀子置辦,不然孩子都要光身進(jìn)呂家的門。
一頓飯吃得各自肚腸。
吃完飯,大伙便又齊齊出了堂屋,不等二房收拾,有富有貴便鬧著他奶分糕點。
堂屋里馮氏和夏荷正收拾著,蘇母是個眼里有活的人,也過去搭把手。
鄭氏則閑坐在堂屋剔牙,眼睛盯著王氏手里的糕餅不放。
一邊看一邊嘖嘖有聲:“這真是舍得啊,這驢打滾一兩就要二十文錢呢。青媖你可真舍得,你娘存了不少私房錢吧?!?p> 青媖見不得蘇母從早忙到晚,見蘇母要留下幫忙,也帶著雙胞胎在堂屋里不時給她伸把手。
這會聽見鄭氏的話,正想反駁,不想小青杏因不忿糕餅被分走大半,氣著搶說道:“不是我們買的,是人家送的!我們家沒有私房錢!”
“送的?誰會這么大方送這么死貴的糕餅?!编嵤相捅牵荒樀牟幌嘈?。
“就是送的!”
小青杏被姐姐叮囑不可以說今天在鎮(zhèn)上的事,便只來回說這句話。沒把呂博承供出來。
這年頭,私會男人,哪怕是未婚夫,也并不是什么好名聲。
鄭氏猶自不信。
心里想著,原來張氏只是面上看著老實啊,這糕餅都不止一兩銀子了吧。嘖嘖,看來她看走眼了,張氏原來是個內(nèi)里藏奸的。
蘇青媖淡淡地看了鄭氏一眼,冷聲道:“三嬸覺得我舍得買這么貴的糕點給家里分了?我有那錢不給自己置辦些嫁妝?倒舍得給兩個堂弟買糕餅回來甜嘴。”
見鄭氏被她說愣了,蘇青媖又轉(zhuǎn)向王氏:“奶奶,你收了五十兩銀子,一兩都沒落到我爹娘手里,不知我的嫁妝你是怎么打算的?也沒剩幾天了,不知道是奶奶你去置辦還是給錢我爹娘去置辦?”
王氏聽完立刻瞪圓了眼睛:“你爺不是說給你爹一兩銀子去置辦的嗎,這還嫌少?你娘嫁過來時,除了兩身衣服什么都沒有。你還想要什么!”
蘇青媖見正收拾碗筷的蘇母難堪地垂了頭,瞇了瞇眼睛看向王氏:“不知奶奶嫁過來時,又陪嫁了什么?”
王氏一聽,噎住了。
她能有什么陪嫁。
她娘家比張氏家里還窮,不然也不會把她嫁給死了婆娘,還帶著兩個小拖油瓶的蘇家。
堂屋外的老蘇頭猛吸了兩口水煙,才開口說道:“我跟村里的蘇木匠說了,給你置辦一些屋里用的柜子箱籠,過兩天就能得了,到時讓你爹取去。”
院子里的蘇父一聽,立刻一臉感激沖著老蘇頭說道:“謝謝爹!那我明天就看看去。”
蘇青媖往外看了一眼,見蘇父臉上一臉喜氣,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么。牽了青楊和青杏的手回了房。
等蘇母幫著二房收拾好回到大房,便迫不及待地抓著蘇青媖,問起今天鎮(zhèn)上的事來。
怎么就見到呂博承了?
難道青媖是特地上鎮(zhèn)里尋他的?
她和孩子爹雖然都不滿意呂家,但讓青媖去見他,這萬一給人看見了,說些不好的話,倒壞了青媖的名聲。
大房五口人,齊聚蘇青媖和兩個雙胞胎的房間。
大房總共七口人,才分了東廂兩間房。
蘇青媖大哥征兵走之前還是跟二房的又文、又武擠一間房的。后來她大姐出嫁了,她便帶著雙胞胎睡在一個屋里。好在雙胞胎還小,又瘦得很,一張床上也還睡得下。
蘇父一聽蘇母發(fā)問,和她一齊望向蘇青媖。
屋里雙胞胎原本在分吃一塊糕餅,這會也不吃了,小心翼翼地把它們包好,放了起來。眼睛里都是歡喜,這么多,一天吃一塊能吃好多天了!
兩個小東西臉上掛著笑,聽蘇母發(fā)問,就嘰嘰喳喳搶著把今天在鎮(zhèn)上發(fā)生的事一件不落地抖落干凈。
說完還總結(jié)道:“娘,那個哥哥不是壞人?!?p> 小青杏坐在蘇母的懷里,拉著蘇母的衣角直直地望著她。
蘇母點著她的額頭:“你知道什么是好人壞人?給你買糕餅吃就不是壞人了?”
小青杏嘟著嘴搖著蘇母的衣角不依。
“他不像村里那個花豹那樣壞。他長得不像那樣?!毙∏鄺钛a充了一句。
小青楊說的花豹,是村里一個寡婦的獨子。他爹在戰(zhàn)場上沒了,他老娘也沒再嫁,獨自撫養(yǎng)他長大。村里誰家都接濟(jì)過,算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但這人不思感恩,今天這家逮一只雞,明天那家挖幾棵菜。地也不好好種,就盯著誰家地里的作物要熟了,趕緊拎個麻袋進(jìn)去搶收上一麻袋。
各家告到村長那里都不知多少回了,他嘴里應(yīng)得好聽,轉(zhuǎn)頭依然如故。
而且連小孩的零食都搶。
還在鎮(zhèn)上幫著那些混混向擺攤的農(nóng)人、生意人索要保護(hù)費,不給就棍棒相挾。一臉兇樣,小孩見著都怕,是個村里不待見的存在。
蘇父聽了沉默了會,才說道:“爹在鎮(zhèn)上打聽過了,這個呂博承風(fēng)評很是不好。說是從小念不好書,就愛打架,長大了招貓逗狗,都十八九歲的人了,正事不干,天天喝酒逛花樓。而且他馬上就要上戰(zhàn)場了,將來還回不回得來都不知道,像你哥一樣,音信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