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七對于訂婚的新聞，沒有什么反應(yīng)，沈淵，還是和顧七月更配，和自己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
想到昨晚彈琴時林蕓有些勉強的笑容，拿出手機發(fā)消息：梨姐，我緊張。
收到的回復(fù)只有三個字：隨便彈
顧七七嘴角微微下垂，梨姐還是一如既往地話少。
林蕓看著顧七七的表情，輕聲說道：“七七，我們過去就是看看，不用擔心?！?p> 就算彈琴不好，學(xué)習成績還是不錯的，保持下去，考A大，是沒問題的。
顧七七點了下頭，沒有說什么，梨姐說隨便彈，那自己就隨便彈。
在顧家的香山別墅，接上顧七月，一起前往尤莉安娜住的別墅。
顧七月和顧七七坐在后面，小聲說道：“七七，你不用擔心，尤莉安娜女士被稱為鋼琴界的女祭司。
她說天才，不過是永不泯滅的童心。也許你的演奏，更合她的耳緣，演奏的時候想著你待過的大山，會更好?！?p> 反正不想著，也不會通過，呵呵~
顧七七笑容燦爛地說道：“多謝你提醒，那我一會就亂彈一首。
讓尤莉安娜女士聽聽大山里的風，是如何吹過樹梢，吹落滿山的花。
聽聽瀑布沖擊山石的聲音和猿猴啼叫聲中，月亮緩緩升起，倦鳥歸林?！?p> 顧七月的臉色微冷，瞬間又溫柔依舊地說道：“七七，你是在開玩笑嗎？
這么復(fù)雜的音樂表現(xiàn)，是需要整個交響樂隊配合的?！?p> “我知道呀~”顧七七渾不在意地說道，依舊拿著手機刷新聞。
“所以才說是亂彈嘛，我練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白天還要上課。
若是真能彈出來，豈不是讓那些苦練了好多年的，得以頭搶地，剖腹自殺?！?p> 林蕓嗔道：“又胡說，一會不許亂來，害七月跟著一起丟臉，我就停掉你的卡！”
顧七七做了個鬼臉，笑道：“她考第二我都沒嫌丟人，想必姐姐一會也不會嫌我丟人！”
顧七月悄悄握緊拳頭，依舊溫柔地說道：“我們是姐妹，怎么可能會嫌棄?！?p> 車子在此時停穩(wěn)在一棟民國時期歐式風格的別墅前，爬山虎爬滿三分之一的墻面，顯得很是幽靜。
看到出來迎接的的人，林蕓心下暗驚，怎么會是陸家的人？陸家可是四大家族之首。
“顧夫人，兩位顧小姐，請進?！崩畎貍?cè)開半個身子，讓顧家母女進門。
進入客廳就看到一個穿著波西米亞風長裙的女子，正在彈琴。
顧七月心下暗喜，正是降A(chǔ)大調(diào)幻想波蘭舞曲，和自己體悟出來的曲意，很相近。
顧七七暗自深吸口氣，梨姐說，隨便彈，那就隨便彈隨便彈隨便彈，重要的事，說三遍！
尤莉安娜彈完一小節(jié)，停下來，轉(zhuǎn)過頭來看向年輕的兩位小姑娘。
都很漂亮，一個穿著飄逸的歐根紗長裙，一個只是簡單的棉布長裙，有點意思。
“你們兩個，誰來先彈一曲，我聽聽?！?p> 顧七月溫柔地看向顧七七，笑道：“七七，你先彈，我選的曲子有些長?！?p> 顧七七輕聲笑道：“好呀，我還怕你彈的時候我睡著了呢~”
尤莉安娜眉毛微挑，某人給自己選的這個徒弟還真是夠特別。
讓開座位，讓顧七七坐下。
顧七七將兩只手交叉著，活動活動手指，默念三遍，隨便彈隨便彈隨便彈……
手指輕輕落在琴鍵上，依次劃過……
自己一個在病房里，孤零零地等著別人來取走自己的心臟，怕自己跑了，用綁精神病人的綁帶，固定在床上……只記得慘白的天花板上有一只小小的飛蛾。
再醒來時，聽到風吹過樹梢，珙桐花在頭頂綻放，像一群群白鴿落在枝頭，一只小松鼠正從樹枝上蹦跳而過。
空氣……空氣中怎么會有刺鼻的煙味？！自己是在哪？！不是在地府嗎？
“耶，怎么會有人？”一個淡淡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眼前。
“人，真是麻煩，還是重生的，更麻煩！”
自己被人抓起來……是的，不是背，也不是抱，抓住腰間的腰帶，抓起來的！
到處都是煙，還有火，淡淡地聲音傳來，“愛護森林，人人有責！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迷迷糊糊中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還活著，還是在地獄里受苦。
臨暈倒前，唯一的想法是下回腰帶一定要用寬款的！
世界一片靜寂，只有永恒的黑暗，哪里來的水聲？忘川河嗎？！
“麻煩精，醒醒！”依舊是那個淡淡的聲音，難道是白無常，好像是穿著白色的衣服。
好多水倒在自己臉上，忘川河的水，竟然是甜的？
睜開眼睛，茫然地看著藍天白云，還有依舊刺鼻的煙味……自己沒死？！
“七七！”這個聲音好像師父啊？看來自己還是死了。
師父是在自己回家半年后，突然離開的。
“七七！”師父的那張已經(jīng)開始有皺紋的老臉出現(xiàn)在眼前。
“師……師父！”那種再見到師父的驚喜心情，難以言表。
周圍的風都溫柔起來，吹過身邊的小草，吹過師父為數(shù)不多的頭發(fā)，吹過自己落下的淚珠……
林蕓眼淚汪汪地看著顧七七，自己的七七經(jīng)歷過什么，才會彈出如此傷感而又寧靜的曲子。
尤莉安娜震驚地看著顧七七，那個……不說才學(xué)了十天左右嗎？
這是學(xué)十天的，那自己學(xué)的是什么？這近四十年的學(xué)琴生涯……學(xué)了個寂寞嗎？
指法的缺陷，可以通過鍛煉來彌補的，這種共情天賦，卻不是誰都有的！
顧七七長舒口氣，乖巧地笑道：“我彈完了，七月姐姐彈吧~”
顧七月咬緊牙根，這種情況，自己還彈什么，自取其辱嗎？！
尤莉安娜也看向顧七月，輕聲問道：“這位小姐，你不彈一曲嗎？”
顧七月勉強扯了下嘴角，坐到琴凳上，深吸了口氣，彈奏的是降A(chǔ)大調(diào)練習曲。
有人說它達到了鋼琴技巧的巔峰，具有浪漫主義的詩意。
彪羅認為此曲充滿幻想的常動性格，除李斯特的《鬼火》外，沒有其他的練習曲可以比擬。
一曲完畢，尤莉安娜輕輕拍手，笑道：“七月小姐的演繹技巧真的很完美！”
顧七月的眼神瞬間黯然，自己有的只是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