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不安分的部落
夕陽傾斜，光影黯淡下來。
青年拿著枯草遮掩好老人的軀體，走上沙丘，遙指這向西的方向，喃喃說道。
“這里過去，便會有一座城池，你們騎馬定然要快上許多，說不定一日時辰便好?！?p> “城里還有些不愿離去的孤寡老人，無兒無女，要是聽聞你們乃是大唐軍卒，討上一碗水喝，不成問題?！?p> “再過去便是浩瀚沙海，走上三日，便能隱現(xiàn)一些高矮綿延的山丘，哪里或許便能看到嗎，蠻騎的蹤跡?！?p> 轉(zhuǎn)過身來，青年尚有淚痕的面龐上，忽然一笑。
“先前的阿婆，乃是村中的唯一郎中，好善樂施，威望極高?！?p> “軍爺莫要為方才的話語生氣，聽得出來，阿婆乃是為了讓你們盡快到達(dá)西境方才說出那般話語。”
指縫中帶著泥土的大手，按扶住李閑的肩膀，青年堅定的對視李閑。
“大漠荒原，沒有吃喝沒有水源，隨時會死?！?p> “咱們時代生存于此，多少還有些求生技能?？绍姞I之中不能拿著這些嬉鬧，多儲備一些便能多一個人走出荒漠，便能多一份力量難對付蠻夷?！?p> “你們?nèi)际菈褲h青年，是咱們回歸家園的希望，我們再下一個城池接應(yīng)大軍的到來，等候你們首付實地的消息?！?p> “石頭城……”
有聲音在風(fēng)中呢喃，而后跨上戰(zhàn)馬，看著遠(yuǎn)去追趕孤獨(dú)身影許久，直到消失不見。
扭過頭的眼神中多出一抹兇戾，李閑舞動馬鞭。
“晝夜星馳！趕往石頭城方向?！?p> “留給我們的時日，不多了。”
……
石頭城。
寬闊的家園中，幾只銅鼎燃燒著炭火，兩側(cè)的坐席上觥籌交錯，話語高亢粗野，偶爾會有惶恐的漢人子民被推搡進(jìn)來，粗暴的被拉扯進(jìn)某個肥頭大耳的壯漢懷中，女子驚恐尖叫之中，充斥著肆意大笑，掩蓋不住滿堂的野蠻氣息。
占領(lǐng)石頭城，屠掉城中老弱病殘，來不及撤離的精壯的青年早已被關(guān)押一處，充當(dāng)苦力。這些富戶的屋舍便成了吐谷渾蠻人歡樂的老巢。
廳外，腳步疾走而來，穿過殿中痛飲歡歌，朝著上方人影拱手。
“見過大汗?！?p> 哈哈哈。
廳堂首位的伏允哈哈大笑，擲下手中酒碗，勾勾手。
“圖巴，來得正好?！?p> “來，暢飲一壺?！?p> 來者并未應(yīng)聲落座，目光斜瞥一眼周遭尋歡作樂的各位首領(lǐng)，透著兇戾。
“大汗，圖巴有事相告?！?p> “還望大汗能為圖巴數(shù)萬子民主持公道?！?p> 話音落下，殿中嘈雜漸漸消弭，無數(shù)雙眼眸齊齊看了過去。
懸在手中的手臂招呼了個寂寞，伏允臉面上有些掛不住，笑容凝固，微瞇上眼簾。
一抹精光自眼眸中顯露，伏允手肘按上案桌，直勾勾看向突兀的人影。
片刻之間，整個屋舍中寂靜一片。
衣衫不整的女子慌忙從壯士的人影懷中爬起，被身后的士卒揪住頭發(fā)，拖了出去。
屋舍內(nèi)少許安靜下來，有醉醺醺的人影起身，繞過身前案桌，搖晃著扶上廳中圖巴肩膀。
“圖巴老弟，今日城中祭天，乃是咱們吐谷渾大軍連成一氣，大破大唐軍卒伊始?！?p> “一些小事就莫要再次提及，免得掃了興致，壞了氛圍?！?p> 一把推開肩上的人影，圖巴頭上的辮子搖晃，敦實臉龐上橫肉顫動。
“少他娘的來這一套！”
“今日祭祀照應(yīng)天地，祈求神靈將下庇佑。大軍也在此處立誓，同心戮力，共屠李唐?！?p> 哼。
一聲冷哼噴出鼻息，圖巴踱步走向廳堂四周，一雙虎目一一從各個首領(lǐng)面龐掃過，撕咬從中找出些蛛絲馬跡一般。
“可誰能想到，某些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白日中稱兄道弟，暗地中刀劍相向?！?p> “一夜之間，我?guī)资苄炙烙诜敲?，這是為何？”
腳步停在一處身影前，圖巴弓下身子，按扶案桌，直勾勾的盯著面前人影。
“阿土袞，行軍之前你便與我一族多有摩擦，此番在大軍攻伐之際捅刀子，這樣不妥吧？”
嘭！
拳頭錘上案桌，阿土袞驟然站起，平視著身前人影，碩大的兩個竟乎要貼上一起。
“放你娘的屁！”
“你圖巴不顧可汗旨意，夜襲村落，金銀財寶沒劫掠到，反倒折了人手，到時會栽贓陷害?！?p> 手指一下一下戳著身前人影胸口，阿土袞一字一頓道。
“你的部落倘若，沒有本事，就不要干些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
“說出來一介草原勇士，連一個大唐村落的子民都辦不了，這事也趕在酒宴大會上說道，不嫌丟人？”
劫掠一事，早在私下中不是什么稀奇事，可草原蠻騎被殺，倒是讓阿土袞聽了個稀奇！
本就是爭奪底盤的死對頭，此番難免嘲諷一波。
嘩。
按扶的案桌瞬間被拳頭砸翻，木屑四濺，吱嘎破碎聲一片。
“放他娘的暗箭就有理了？你小子要想打，老夫便光明正大的和你打上一場?！?p> “莫在背后搞些偷雞摸狗的事跡，我呸，丟人！”
本來也只是對死傷弟兄的猜測，圖巴心頭也有些拿捏不住，索性逮住此人，震懾一番。
臺上的伏允聽的又氣又惱，案桌下的拳頭緩緩握緊。
掠奪乃是草原子民本性，可畢竟自己這個大汗尚未下達(dá)過指令，草原之王的威嚴(yán)何在？
更何況，如今連大唐的影子尚未看見，部落內(nèi)部便已有了紛爭，就這樣還將如何征伐？這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誒~
一聲驚異從兩側(cè)坐席響起，有人站起身子，肥碩臉頰上露出一抹驚異。
“圖巴部落說是多少？”
“我部下進(jìn)入也曾稟報，少了勇士，讓我頗為疑惑?！?p> 嘶~
有人吸上一口氣，緩緩出聲。
“恐怕可此事蹊蹺，傷了弟兄的何止你們幾個?！?p> “我的部落中，今日點(diǎn)兵時，也捎上十?dāng)?shù)人。”
此話一出，整個廳堂之中，一批嘩然。
“這是不是大唐兵卒搗的鬼？難不成這兵城之中尚有未曾屠盡之人？”
“未屠盡？呵呵，除了先前圍城之時，還有幾人能跑的出來？就算跑出定然嚇得不輕，還敢組織人馬，與咱們近二十萬大軍對抗？”
“找你這般說道，難不成真是咱們吐谷渾內(nèi)？倘若入戲，這還怎么打？”
“呵呵，有些人依靠戰(zhàn)事屠害自己兄弟，到時候倒是能獲得一番不錯嘉獎，打的一手好算盤！”
轟雜四起之中，軍師老者和爭論的面紅耳赤的人影，微微搖頭。
“肅靜！”
“大唐大軍尚未來臨之際，咱們自亂陣腳，爭吵紛紛，這仗還怎么打？”
而后拱手朝廳堂首位拱手，語調(diào)緩和下來。
“還是聽聞大汗指示?！?p> 面色陰冷的伏允扶案起身，虎目掃過一眾人影，話語低沉。
“劫掠周遭子民，你們也就這點(diǎn)出息！”
“大唐皇室數(shù)不盡的財寶堆疊滿屋，就是拉上三天三夜也不能運(yùn)完！”
“各部調(diào)遣斥候，細(xì)密搜索，遇上漏網(wǎng)之魚格殺勿論。另，三日后分出五路大軍，聽從號令，向東方挺進(jì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