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爾虞我詐的朝堂
殿柱上的紅燭噼啪燃燒，映照俊朗人影臉龐。
隨著李治倚坐李世民身旁，殿中鶴立雞群的身影頗有幾分孤獨。
魏征從地上抬起頭顱，目不斜視。
“陛下，李閑已到，微臣有話要問?！?p> 李世民撫摸李治頭顱，隨意招招手臂。
“魏愛卿起身說話，要問什么，該問什么，此刻便一并問明?！?p> 撐著紅毯，魏征緩緩站起，拍拍膝上浮塵，挺直脊梁。
背過左手，魏征緩緩轉(zhuǎn)身，面朝李閑，一字一句的開口。
“翰林供奉李閑，半月前曾私帶晉王殿下出城，是也不是？”
李閑微微側(cè)過頭顱，淺笑頷首。
“初次出城，坐的李府馬車，走的皇城東門?！?p> 話音剛落，林立兩側(cè)的大臣為之側(cè)目，隱隱嘈雜。
“這……這是什么態(tài)度？難不成連點基本禮法也不清楚？私帶皇子出城乃是大罪，難不成這李閑完全不知曉？”
“平素散漫慣了，哪有時日看什么禮法？我看著小子要吃上一虧方能長些記性?！?p> “呸！先前還為次子擔驚受怕，如今看來完全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紛雜話語傳出，就連佇立武將之列的李靖也微微動容，蒼白面頰浮現(xiàn)一抹驚愕。
難不成李閑先前回府所言的辦法便是于此？
坦然接受，便是辦法？
甚至連一句解釋的話語也沒有？
眼眸之中，魏征緩行踱步殿中，走至李閑身后時，望向那尊聽罷背影，再度出口。
“李閑，我且問你，皇子與山野民夫差于何處？”
“身份不同，地位不一?！?p> 李閑的回答干脆利落，抬頭望向龍坐傷頗顯迷惑小臉，繼續(xù)說道。
“皇子，尊貴之軀，幼時便要知禮儀，明事理，懂孝義?！?p> “弱冠之年，成一隅父母官，當著想民生，使等地百姓安居樂業(yè)，豐衣足食。”
平靜話語頓了頓，李閑再度補充道。
“鄉(xiāng)野匹夫當守規(guī)矩，懂禮法，耕田種地，繳納賦稅。”
哼！
輕哼聲沖出鼻腔。
魏征挪移腳步，面朝李閑側(cè)顏，質(zhì)問道。
“即使知曉皇子與庶民之分，證明你李閑并非懵懂愚蠢之輩！”
“我且問你，身為皇子先生，你卻教授皇子一些面朝叢林咿呀亂語，繞道花圃疾步而行？”
“是也不是？”
“是?！?p> 回答依舊干脆利落。
魏征望著側(cè)顏上微微勾起的唇角，瞳孔微凝，這種毫無懼意，不知悔改的神情著實人能給他心中幾位不爽，積壓的怒火險些有些壓制不住。
憤然轉(zhuǎn)身，咬咬牙關(guān)，拱手朝著龍座一禮。
“陛下。”
“微臣別無二話，盡數(shù)溫問完！”
龍座身影并未立刻回話，似乎對李閑這番話語也頗感驚詫。
更為奇異的是，今日的李閑似乎大不同往昔那般，躲躲閃閃。
【呵！不愧是大唐出了名的諫官，口舌伶俐?！?p> 【好一招請君入甕！】
【什么咿呀亂語？那叫開嗓練音，身為皇子多才多藝不行嗎？還有什么疾步而行？拜托，專業(yè)叫法那叫有氧運動，知曉改善皇子體質(zhì)難不成也有錯？】
【各個文武大臣，天天抱著書上一套，不勞逸結(jié)合，遲早猝死?！?p> 李世民原本迷惑的眼睛驟然間變的雪亮。
有意思！
還能傳授一套強身健體的方法與治兒？
手掌捏了捏李治的肩膀，結(jié)實飽滿。確實要比先前單薄身板強上許多。
看來這私下之中還要多瞧上一瞧，免得待到遲暮之時，還要去尋丹問藥！
李世民不言，殿上的超城門卻已嘈雜起來。
“這李閑浩大的膽子，面對罪行直言不諱，藐視?。∵@完全是藐視皇權(quán)??！”
“可不是嘛！看看他那毫無懼色的神情，大難臨頭渾然不覺，可曾考慮到背后的李府？”
“李府？呵！要是我有這類大言不慚的兒子，現(xiàn)在就沖上大殿兩掌劈死！”
半晌并未聽到回復，魏征聽聞周遭漸起的喧鬧，抬眼見李世民神游物外，臉上掛著一抹笑意，與先前凝重之色大為不同，不由得皺皺眉。再次輕喚。
“陛下，微臣……”
話音未落，已被李世民揮袖打斷，
“好了好了，無話再問便退下吧！”
殿上跪著的老臣抬起頭顱，互相對視一眼，皆是一片愕然。
什么情況？
已然說的這么直白，這不是該陛下下旨懲戒了嗎？
怎么又要將此事蒙混過去？
虞昶抬著眼簾，望上一眼龍座人影，不由得心中泛起了疑惑。
不對??！
咱們這般好不容易拉扯上這么多文人氏族，可不是要看這李閑就這般大搖大擺走出太極殿?。?p> 僅僅這一句話又要將這大罪一筆帶過？
想到此處，虞昶匆忙跪行兩步，急躁之中聲音不覺間拔高幾分。
“陛下，草民有話要說?！?p> “這李閑屢屢?guī)е鴷x王殿下走街串巷，觸犯唐律不說，有失皇家威儀！”
“再者，李閑……李閑他身無大才，他……他不配教授皇子?！?p> 說到最后，虞昶抓抓腦勺發(fā)髻，著實也難想出話語來。
看那窘迫模樣，不少臣子垂首掩笑。
余光瞥了一眼身側(cè)臉頰漲紅的虞昶，王術(shù)明臉都有些綠了！
先前魏征大人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氣勢，就被這小子三言兩語破除了大半。
這還真是豬一般的隊友。
來不及細想，王術(shù)明可是帶著為書院正名重任而來，決不可能李閑再這半年招搖過市。
挺身朝著龍座拱手，王術(shù)明聲音震響大殿。
“陛下?！?p> “先前魏大人所言有憑有據(jù)，挑戰(zhàn)皇威，有辱師德，鐵證如山，按照大唐律令，已然犯下彌天大罪！”
“眼下，我竟代表書院眾位師兄弟，向李公子討教，敢問李公子敢不敢比試？”
佇立在玉階下方的身影緩緩轉(zhuǎn)身，朝著跪倒在地的王術(shù)明望了望，淡然一笑。
“王先生倒是善于歸納總結(jié)之人，還不忘幫忙總結(jié)李某犯下的罪過。”
“至于比試，李閑概不應戰(zhàn)?！?p> 本來鼓上一口氣勁硬生生被李閑一句話破了氣，王術(shù)明指著李閑，面上有些失態(tài)。
“你，這不過是你的借口罷了！”
“這是心中有鬼，不敢比試，你要是……”
“夠了！”
魏征驟然打斷話語，站了出來。
“朝堂大殿莊嚴肅穆，不是你等潑婦罵街般爭論不休的場地。”
“李閑，我且問你，這些罪狀，你還有什么話語反駁？”
眉頭輕輕一挑，李閑笑笑。
“無話可說?！?p> “那好……”
“慢著！治兒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