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諾諾坐好之后,隨意地打量著空間里的其他人,腦子里卻忍不住不停地吐槽。
不會吧?她又是最后一個?
這坑爹的系統(tǒng)!
然而一抬眸,她就對上了一雙含笑望著她的狹長的鳳眸。
她神情一滯,驚訝地看著坐在她正對面,五官端正的年輕男人。
那人將她驚詫的模樣盡收眼底,那雙帶著深意的眼眸中,笑意更盛。
似乎對于兩人在這種情況下的偶遇,十分開心。
喬諾諾黑眸微瞇,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并沒有出聲攀談的意思。
冷淡地移開視線,沒有與他再多的眼神交流。
她沒注意到的是,一旁一直悄無聲息的沈斂,恰好將兩人的互動盡收眼底。
他淺灰色的眸子,無聲的注視著,對面笑得一臉蕩漾的男人,眼中泛著一抹幽深的冷光。
沈斂另一側(cè),坐著一個坐姿狂放,一頭不羈黃毛的青年。
喬諾諾隱晦的目光看過去,立刻就被他敏銳的發(fā)現(xiàn)了。
他一臉兇狠地瞪了她一眼,裸露的兩條手臂上,結(jié)實的肌肉威脅性地鼓了鼓。
喬諾諾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對于他的敏銳有了幾分了解。
她注意到,青年的臉頰上還留著幾道淺淺的血痕。
每次離開生存地,探險者身上的傷口,都會被系統(tǒng)自動修復(fù)。
那么,他這些傷痕,明顯是在現(xiàn)實世界中留下的。
看起來,是個不好惹的人物!
她并沒有過分窺探別人的欲望,被他發(fā)覺后,就淡定地轉(zhuǎn)開了視線。
青年似乎被她,淡定的厚臉皮給驚到了,一雙惡狠狠瞪著她的眸子,一下子瞪圓了。
連帶著頭頂?shù)狞S色呆毛,也跟著翹了翹。
這副看似兇狠,實則呆萌的模樣,讓喬諾諾突然想到了,小時候表姐養(yǎng)的那只黑貓。
喬諾諾一曬,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如他所愿地收回了視線。
身手應(yīng)該不錯,反應(yīng)敏銳,喜歡逞兇斗狠。
心性稍顯單純,情緒流于表面,性格略顯暴躁,大概……還有點兒中二?
喬諾諾下意識地在心里評價道。
她將目光挨個看過去,坐在黃毛青年另一側(cè)的,是一位身材嬌小、氣質(zhì)溫婉的年輕女人。
看起來大概有27、8歲的模樣,素面朝天。
并不驚艷,卻十分耐看。
自從精神力提升之后,喬諾諾的視覺、聽覺都得到了顯著的提高。
這樣的距離,她甚至連女人不施粉黛的臉頰上,零散的幾顆淡淡的雀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這種稍有瑕疵的自然美,總帶著一種柔和的氣質(zhì),令人不自覺的想要親近。
最讓喬諾諾側(cè)目的是,她嬌小偏瘦的身材上,微微隆起的腹部。
她是……孕婦?!
喬諾諾落到她肚子上的目光,一下子凝滯。
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中卻有滔天的怒火,在不停地翻涌。
這系統(tǒng)……竟是喪心病狂地,連孕婦都不放過嗎?
讓她們進入生存地,豈不等于是去送死?
這可是,兩條性命啊!
她下意識地張了張口,卻意外對上女人溫柔似水的眼眸。
她嘴邊的話一下子頓住。
全部心神卻是被女人溫婉的眼眸中,那抹清晰可見的堅韌與豁達,徹底震撼到。
這就是,所謂為母則剛嗎?
她黑眸中望著時刻淺笑著的女人,一陣恍惚。
仿佛透過時光,看到了許多許多年前,那個同樣對著她,笑得一臉溫婉的女人。
那是……她的媽媽。
她的眼神開始逐漸游離,臉上原本冷靜自持的神色,也漸漸放空。
“咳!”
正在這時,一聲清咳,讓神色迷茫地喬諾諾渾身一驚。
她回過神,下意識看了出聲的沈斂一眼。
對上他微瞇的灰眸后,被他銳利的目光一刺,她猛的心頭一跳,立刻警惕地看向懷孕女人。
這個人不對勁兒!
依照空間里這些人的表現(xiàn),與前兩次的探險者明顯不同。
他們沒有大喊大鬧,也沒有刻意攀談、討論。
彼此之間有意無意地隔著一段距離,看向彼此的神情,也都帶著一抹警惕與深意。
這些人……分明都是至少有一次生存地經(jīng)驗的探險者!
喬諾諾心頭一震,下意識地看向依舊笑得清甜的懷孕女人。
所以,她是怎么活下來的?
想到方才那一瞬間的恍惚異常,她忍不住心頭發(fā)寒。
對于這個悄無聲息,就能控制人心神的古怪女人,心里更是警惕到了極點。
這是什么手段?
操控他人的意識嗎?
喬諾諾摸不清楚,卻并不妨礙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感。
探險者之間的威脅,果然愈發(fā)明顯了呢!
這些人中,恐怕沒有一個人,手上是干凈的吧!
就連她,不也是一樣嗎?
看來扮豬吃老虎的戲碼,是沒什么用處了。
她冷凝著一張俏臉,波動的心緒,卻是重新恢復(fù)了平靜。
她目光繚繞著一絲危險,與對面的女人無聲對視了一眼。
女人臉上依舊掛著清淺的笑意,卻再不會讓喬諾諾覺得溫暖感動。
反而,可怕得令她一陣毛骨悚然!
有哪個孕婦,得知自己身懷六甲,還要進入那么可怕的地方,會笑得這么燦爛?
喬諾諾甚至神經(jīng)質(zhì)地覺得,自己仿佛從她眼中看出了期待?
這女人,絕對不正常!
喬諾諾黑眸微垂,徹底平復(fù)了心緒后,余光也時刻留意著女人的一舉一動。
懷孕女人旁邊,正是一開始驚了喬諾諾一下的年輕男人。
不為別的,原因就是這人與她認識,而且還熟得很!
秦凇,A市秦家大少爺。
沒錯,正是秦鈺所在的那個秦家。
換句話說,秦凇正是秦鈺同父異母的親哥哥!
只可惜,他只是個母不詳?shù)乃缴印?p> 甚至,因為他比正牌少爺秦鈺,還要年長一歲,從小就頗受秦夫人的忌憚。
她幼時與他,也勉強算得上青梅竹馬,從她13歲到18歲這段時間,也算是朝夕相處了四、五年。
雖然比不上對秦鈺那般依賴信任、感情深厚又特殊。
她與秦凇之間,更像是亦友亦敵的知己。
她那時正受著私生女的苦,又一心向著自己的秦哥哥。
自然對他這個,身份特殊的大少爺滿懷敵意。
甚至不止一次,為了秦鈺對他惡語相向。
他比她年長六歲,自然不會與她這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一般見識。
只是他性格不羈,又正值青春叛逆期。
對于一個總對他橫眉冷對的黃毛丫頭,自然也談不上禮貌客氣!
是以那些年,兩人只要一湊在一起,就忍不住吵起來。
只是秦鈺對兩人幼稚的行為,看在眼里,也并沒有放在心上。
在他心中,大概也從來都沒有,把秦凇這個所謂哥哥,放在眼里過吧。
是以,對于她所謂的替他出頭,更是半點兒不在意。
最了解你的,總是你的對手。
這句話,用在喬諾諾與秦凇之間,大概再合適不過了。
因為日常的針鋒相對,他幾乎是最早一個,看透了她對秦鈺的那些小心思。
秦鈺性格又太過高傲,看似溫潤有禮,實則誰也沒能真正被他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這樣的性格,讓他能始終保持理性的清明,旁觀事態(tài)的發(fā)展,迅速抓住其中的關(guān)鍵。
因此,他注定會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繼承人,也因此,他的行事,很少會顧及身邊人的情緒。
他仿佛是游離于世俗之外,與他們的感情并不相通。
以至于,她這場無疾而終的愛戀,吃足了苦頭。
曾經(jīng)有次,她去找秦鈺,卻被他放了鴿子。
她一個人淋著雨,站在秦氏的樓下。
看著秦鈺目不斜視地,帶著他的新女友從秦氏辦公大樓里出來。
兩人一起上了車,飛快地從她面前駛過。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注意到路邊淋著雨的她。
她也沒有開口叫住他。
只是第一次,她嘗到了心碎的滋味。
第二天,她發(fā)著燒跑去秦家找他,可他根本一夜未歸。
她再也支撐不住,被正在家休息的秦凇送到了醫(yī)院。
她沒想到,秦凇會留在醫(yī)院,照顧了她兩天一夜。
那時候,沒有人在意她,秦鈺對她不過是受人之托,例行公事。
至于喬家……大概她那時死在外面,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
她醒來后,少不得被他毒舌幾句。
只不過,從那之后,兩人莫名其妙地成為了關(guān)系微妙的朋友。
說是朋友也不恰當(dāng),喬諾諾依舊對他私生子的身份,心懷芥蒂。
而他也還是總喜歡跟她吵嘴,尤其在對待秦鈺這件事上。
他看不慣她,總是苦苦追在那個天之驕子的身后,受盡了委屈,還樂此不疲的蠢樣兒!
而她那時,一邊擔(dān)心與他關(guān)系過于親近,惹得秦鈺不快,一邊又舍不得這個唯一可以看懂她心事的‘朋友’。
直到現(xiàn)在,喬諾諾依舊覺得,他能一眼看透她小心隱藏的心事,實在是一種妙不可言的緣分。
少年時的秦鈺,并不是個專情的人。
他喜歡美艷大方的女人,卻從不是某個人。
她未此心碎過、痛苦過……卻還總是心中懷有那么一絲期待。
畢竟,他也并不愛她們……不是嗎?
她總覺得,他只是還沒有看到自己!
等她長大了……
“等你長大了,他也依舊看不到你!”
她至今還記得,那時她不知第幾次為秦鈺哭。
許文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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