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搖晃,陸卿辰閉著眼昏昏欲睡,薛星應(yīng)偷偷瞧了她好幾次,實在是想不到這樣一個小女子是怎么有勇氣敢對薛星穹直接頂撞的?誰人不知他薛星穹是皇家的寶,換了是自己的母妃只會讓自己忍耐,不要和他起正面沖突,索性薛星應(yīng)也干脆常年在外不曾見他那副陰陽面孔??申懬涑皆趺锤业模烤蛻{陸家的勢力就能讓她自信心爆棚嗎?
或許是他的視線太惹眼,讓陸卿辰閉著眼都能感受到,她悄咪咪的睜開一條縫隙,卻不想薛星應(yīng)的眼光比她想的要毒辣多了,開口道:“別裝睡了,你的眼睛都抽搐了?!?p> “咳、我眼睛不舒服而已!”陸卿辰尷尬解釋著,“你干嘛一直盯著我看?”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無理取鬧!”
陸卿辰生氣的別過臉去,腦袋貼在車廂上,隨著馬車一顛一搖的,薛星應(yīng)道:“你也不嫌頭暈?說說吧,你今天到底因為什么一直鬧別扭?雖然我在父皇面前是讓你難堪了些,不過你從出門開始就好像開始生氣了?!?p> 陸卿辰嘟囔著:“哪敢生您的氣哦,你們這一家子的都個個針對我!你爹讓我下跪,你娘讓我舉茶,你弟弟還羞辱我長得不好看,可你呢,就會冷眼旁觀,順便還要吼我一頓!得了,看透了,這就是政治聯(lián)姻吧?反正你也只是看在陸家的面子上才把我娶進門的?!?p> 薛星應(yīng)嘲諷一笑:“這種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做好準備才同意嫁入王府的嗎?以后的日子還長呢,你可以慢慢消化?!?p> 陸卿辰狠狠一眼瞪了過去:“薛星應(yīng),有你這么聊天的嗎!”
薛星應(yīng)卻說道:“我也是認真的警告你,與我而言,有陸家已經(jīng)足夠了,你不需要出面做什么,不管是在父皇面前……或是以后在別人面前,你不必為了‘應(yīng)王妃’的頭銜而辯解什么。”
看他說的嚴肅,陸卿辰思索一番道:“你是要我以后只要忍著被人罵就行了?看來‘應(yīng)王妃’這個頭銜會十分招罵?”
薛星應(yīng)翹起一個二郎腿,歪頭笑笑:“日子久了你便知道了。”
嫁入王府一個月后,陸卿辰逐漸開始明白了薛星應(yīng)這句話的意思。某日她只是請了水泥匠來府中修補一下花壇,恰巧那日薛星穹派人送來了兩條觀賞用的金龍魚,她本想拒絕,奈何對方說禮物送出,若是不要隨意處置,陸卿辰也不想讓他失望,便對廚子提議說殺魚煮湯。
廚子也沒烹過這么高級的食材,只問著:“真的要殺嗎?”
陸卿辰理所當然道:“殺啊,當然要殺!這才叫死得其所?!?p> 水泥匠卻只靠聽的一般腦補出一場大戲來,做完活轉(zhuǎn)頭就在城中散布謠言說應(yīng)王妃把穹親王送來的人給殺了!還扔給了廚子煮肉吃!
一時間人們不禁唏噓,當初能做出《水調(diào)歌頭》這般天下名詞的才女如今進了應(yīng)親王府也成了冷血女魔頭!
還有一家普通人家逼自己女兒嫁給大二十歲的肥頭富商,女兒不從,便拉著女兒到應(yīng)親王府門口罵著:“你哭!你還有臉哭!你看看人家陸小姐都可以犧牲自己嫁給應(yīng)親王,你怎么就不能做出這點小小的犧牲了!人家現(xiàn)在照樣還不是夫唱婦隨!”
對此陸卿辰再也忍不下去了,她氣憤的跑到書房,也不管薛星應(yīng)是否讓進,她便一把推開大門,氣沖沖道:“這日子還怎么過!”
薛星應(yīng)一雙大長腿悠閑的擱在桌子上,手里拿著書,只是淡然的瞥過她一眼,道:“又怎么了。”
陸卿辰一拍桌子道:“你到底是干了什么喪盡天良的事情了?好像這個應(yīng)親王府是會吃人似的,有點風吹草動就能被編成一個聊齋志異小故事被人以訛傳訛!現(xiàn)在連我都成吃人肉喝人血跟你同流合污的女魔頭了?”
薛星應(yīng)皺眉:“聊齋志異是何書?未曾讀過?!?p> 陸卿辰嫌棄的一臉:“怪力亂神,這不是重點!我說你到底干過些什么啊!”
薛星應(yīng)擺擺手:“人言可畏本就如此,我一早就提醒過你,本意并不是讓你忍,只是想告訴你根本就爭不贏?;蛟S你今天精力好可以和人爭論不休,但潑臟水的人更多,你招架不住。”
“臆想這么多,忍無可忍?。 弊鳛橐粋€受過四年馬哲思想洗禮的人,陸卿辰深刻明白,唯有思想改變才能根治!
“反正我現(xiàn)在每天都沒事做,薛星應(yīng),你有錢嗎?給我租個房子,我要干票大的!”
薛星應(yīng)坐直了身子,看著眼前這個比京城人民臆想更加嚴重的女人又開始奸笑起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國公府中,薛星穹正與張國公焚香飲茶,薛星穹說道:“最近有南夷使臣來朝,父皇命我接洽,聽聞國公爺年輕時也曾親自前往南夷,還請屆時國公爺能來助我一臂之力?!?p> 張國公卻言其他道:“馬上就是春節(jié)了,聽說此次胡邦進貢的珍品數(shù)量又添了一番,全是為了請求皇上撤回邊防駐守的兵力,也讓胡邦能過得好節(jié)?!?p> 薛星穹飲茶的手突然停住,他有些疑惑的問著:“國公爺怎么會突然關(guān)心起胡邦的事宜來……聽聞中秋夜宴上,四嫂曾為四哥作一首《破陣子》頗受國公爺?shù)南矏?,莫非是讓國公爺深有感觸了?”
張國公放聲笑道:“老頭子不喜殺戮,也看不慣烏煙瘴氣的東西,不過應(yīng)王妃倒著實是讓老頭子我有些刮目相看……想來也是人年紀大了,想開了,突然覺得從前看事情有些片面了?!?p> 薛星穹放下手中的茶杯,在問道:“如此說來,國公爺這次是不打算出席南夷使臣的會面了?”
張國公道:“既然是皇上吩咐六王爺?shù)氖虑?,六王爺必能獨當一面,老頭子我現(xiàn)在空有頭銜,并不實權(quán),還是熱愛平日里養(yǎng)花逗鳥,舒坦些罷了。”
“既如此,那星穹實在是唐突了,改日必定尋些好詩好詞再來找張國公一同賞鑒。”
說罷薛星穹便起身告別了國公府,同他一起的下人道:“王爺,這張國公不是一向不喜歡應(yīng)親王嘛,怎么對應(yīng)王妃倒是格外偏愛?”
薛星穹冷笑一聲:“呵,恐怕不只是應(yīng)王妃,就連我那好四哥都讓張國公另眼相待了。母妃曾經(jīng)說過薛星應(yīng)曾在中秋夜宴上作詩一首,張國公當時也很是驚訝,只是事后這首詩卻被他私藏了并未對外,如今看來,他是對太子人選有了動搖了?!?p> 下人連忙說道:“怎么能啊,王爺您被張國公看好多年,皇上各項事務(wù)也都教您幫忙打點,太子之位是遲早的事情,四王爺若不是因為打了勝仗,又要回來成親,現(xiàn)在還在漠北駐守呢?!?p> 薛星穹微瞇著眼,重復(fù)道:“是啊……他本該還在漠北駐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