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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境

第二章:重生

一寸境 南風(fēng)動 3781 2021-07-06 23:00:00

  荊州城外,暮春風(fēng)光,流水綠縈砌,落花紅墮枝。梁王府大小姐梁心兒和荊州晉楚夏將軍在溪邊散步。

  小姐十五六歲模樣,一身粉嫩閨閣裝束。將軍一米八左右個頭,換了淺灰色便衣。

  晉楚夏牽著戰(zhàn)馬跟在梁心兒身后,暮春的陽光照在兩人身上,又在地上拉長身影。

  氣氛有些尷尬,這是訂下婚約后,梁心兒和晉楚夏第一次見面。梁心兒想著必要聊些什么,于是問到:“將軍前日上戰(zhàn)場可是兇險?”

  “無事。這次對戰(zhàn)北方游民,只是一小部分散軍。朝廷以安撫為主,并未有大的對戰(zhàn)。”晉楚夏盡量表現(xiàn)得很平靜。

  “是跟上次一樣,為了向朝廷要些錢糧?”梁心兒之前雖不怎么關(guān)心戰(zhàn)事,不過在知道和晉楚夏訂下婚約后,就有意打探他的消息。

  “嗯,不錯。朝廷的錢糧到了,倒也就無事了?!?p>  “哦,那就好。”

  二人又走了幾步,梁心兒小心地將自己繡的荷包拿了出來,遞給晉楚夏說到:“將軍在外征戰(zhàn)辛苦,心兒能做的有限。這是心兒親手縫制的荷包,夾層里放了普陀寺的平安符。希望可以保將軍平安?!?p>  看見眼前女子兩頰微紅,眉眼嬌羞低垂,晉楚夏一時竟楞了半會兒,颯爽英姿在小女兒跟前竟有些手足無措。

  “將軍~”見晉楚夏未有答應(yīng),梁心兒又小聲喚了一聲。

  “哦,”晉楚夏這才慌張收下荷包,“多謝小姐?!?p>  梁心兒害羞地轉(zhuǎn)過頭去走在前面,晉楚夏牽著戰(zhàn)馬跟在身后。

  二人在夕陽下山前回到了梁王府。

  梁王府門口。

  “今日多謝將軍相邀,心兒這就回去了?!绷盒膬焊鎰e到。

  “是,小姐早些歇息?!?p>  晚飯后,梁心兒在院中散了一會兒步便回房了。

  回到房中,看見桌上有字條,寫著“月色正好,邀佳人西街涼亭一同觀賞。夏?!?p>  看了看字條,梁心兒心里有些猶豫,畢竟還沒有正式成婚。白天出游還尚可,只是這夜晚~。

  不過又想到:白天才分開,這時又來相邀,或許是有什么突發(fā)情況吧。既已訂下婚約,一同賞月倒也不算什么出格的事。想來,他是要謝贈荷包的情義,回禮來的。

  換上一身暗色衣裝,為了不引人注意,梁心兒從偏門而出。不一會兒便到了相約地點,西街涼亭。晉楚夏已在亭中等候。

  看見晉楚夏已在亭中等候,梁心兒加快了步伐,走到亭下問到:“將軍怎么這么快又來相約?”

  “哦,剛接到荊州那邊的消息,需要明日一早就啟程離開。所以相邀得有些匆忙,還望小姐不要怪罪。”晉楚夏說。

  “哦,原來是這樣。”本應(yīng)是這個情況,可聽他這么說出來,梁心兒還是有些失落,小聲自言到:“我還以為將軍是要還禮~”

  “什么禮?”晉楚夏疑惑地問到。

  “哦,沒什么?”想來自己那點小女兒的事就不要耽擱將軍的正事了,梁心兒趕快轉(zhuǎn)移話題,于是問到:“荊州的事可要緊?”

  晉楚夏:“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需要我回去拿個注意罷了?!?p>  “哦?!绷盒膬鹤屑氂^察了,晉楚夏并未佩戴自己送的荷包,不免又有些失落。

  “我剛從那邊過來,看見有賣花燈的小販”晉楚夏指了指那邊街角,河水確實從那邊帶來不少花燈,“小姐可想去買一盞花燈?也為心系之人祈福?!?p>  “這自是好的?!?p>  說完二人就向街尾走去。梁心兒走在前面。

  只是這個時節(jié)怎會有賣花燈的?梁心兒轉(zhuǎn)過身來想問到晉楚夏,卻被對方一劍刺穿了身體。長劍從腹部而入,鮮血順著身后的劍身流到了地上。暗色的衣服看不大出血色。

  梁心兒瞪大了雙眼怔怔地看著晉楚夏,滿眼疑惑。她想不出下午還與自己溪邊散步,談花說葉的人,這時怎么會從背后給自己一劍。只是這時,他的目光比月色更令人寒冷,讓她竟提不起半點力氣來使出武功反抗。

  隨即對方抽出了長劍,將梁心兒一掌打入冰冷黑暗的河水里,梁心兒便失去知覺了。

  再醒來是在城外河邊,梁心兒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傷口。她從外衣扯下一塊布,簡單地包扎了一下傷口,便搖搖晃晃向梁州城走去,又在路上昏倒在破廟外。

  這時走過來一小乞丐,他不確定梁心兒是否還活著,也不敢湊上身去,只是將自己要來的幾個饅頭留在了梁心兒身旁便走開了。

  這幾日,梁心兒一會兒醒一會兒昏迷的,大病了一場,過了五六日,意識總算清醒了。傷雖然沒好全,但也無大礙了。

  “想來父親應(yīng)該急壞了吧。這幾日不回家,王妃應(yīng)該是生氣了。這回去免不得又有一頓罰。”梁心兒慢慢地回府而去。

  走到偏門前,卻被侍衛(wèi)攔下?!罢O~!臭要飯的,要飯別要到這里來!這兒是梁王府,豈是你能來搗亂的?!?p>  梁心兒一看,竟是兩張生面孔。不過想想自己這多日都未洗漱,傷也沒好全,睡在破廟,是連乞丐都不欺的主,想來形象已經(jīng)不堪入眼了。不過眼下也沒有可以向這兩位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也沒看見熟人。為了不引人矚目,自己還是從墻邊翻墻進去吧。

  剛從墻上跳下就被人打暈過去。

  醒來時是在城外的廢棄房屋里,自己被捆上了手腳。王妃正立在跟前。

  看見王妃,梁心兒知道自己又犯錯了,這時免不得又是一頓罰。為了可以消一點王妃的氣,梁心兒于是態(tài)度誠懇地說到:“王妃,我前日是被人暗算~”

  卻不料,接收到的是王妃冷眼漠視的目光,王妃打斷梁心兒的話說到:“你是何人?為何擅闖王府?”

  梁心兒聽不懂王妃在說些什么,就算惱自己外出這幾天,按照以往的慣例一頓罰便是。怎么會像不認識自己一樣?梁心兒于是又說到:“我是心兒啊。這幾日未回家,確實是~”

  “大膽!梁王府大小姐梁心兒已于十日前不慎墜入護城河溺亡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冒充梁王府的人!”這一次是更大聲地呵斥。

  “什么?”梁心兒不敢相信王妃說出的這些話,自己明明就還活著,為什么要說自己已經(jīng)死了。

  王妃:“大小姐梁心兒不幸遇難,我與王爺已商議好了,梁王府和荊州晉楚夏的聯(lián)姻將由梁王府嫡小姐梁矜嫻下嫁?!?p>  梁心兒:“什么?為什么?”

  看見梁心兒,滿眼的祈憐的目光,王妃緩緩湊到梁心兒跟前,捻起她的下巴,惡狠狠地說到:“因為你就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世上!你是我一輩子的污點!”

  聽了王妃這話,梁心兒的淚水傾巢而下,自己努力了那么久,努力做個好女兒,努力做個才藝雙全的梁王府大小姐,為了鞏固梁王府在朝中的地位和晉楚將軍聯(lián)姻。如此看來,自己還是不被承認,看來還是沒有融入這梁王府,自己曾經(jīng)以為可為自己遮蔽一方風(fēng)雨的梁王府。

  看來在王妃眼里,自己始終如一開始般的是個禍害??磥碓谕鯛斞劾?,在梁王府上下的眼里,自己始終是那個外人,看來自己終究還是不配得到家人。

  王妃直起身來,嫌棄地擦了擦雙手,又說到:“好了,現(xiàn)在沒有了?!闭f完就走出木門,站立在院中。

  站在一旁王妃身邊的侍女這時走上前來,在梁心兒舊傷上添了新傷。

  五日后。

  梁王府外,十里紅妝從街頭排到街尾,沿路店鋪商家都系滿了紅綢緞,主道上士兵開道,城里的百姓都出來觀禮。這梁王府和荊州晉楚將軍的婚禮可謂盛況空前。梁州和荊州全城共慶三天。

  將軍騎著戰(zhàn)馬,領(lǐng)著迎親隊伍在梁王府前叫門,新娘子遮蓋上大紅蓋頭,由王爺王妃領(lǐng)著出了王府,又由將軍領(lǐng)著上了花轎。

  將軍的笑落在街角暗處蒙面女子的心中,卻如劍刺一般,血流不止。她原本不愛他,可也愿認命去試著愛他。不該有的執(zhí)著終究不合時宜,或許她在這梁王府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愿,都是不合時宜的。對自己無比向往的親情,自己努力了八年,曾經(jīng)她把梁王府當做自己第二個家,覺得自己有了家人,終究是自己強求了。

  看著梁王府門前為了大婚掛起的大紅燈籠,看著梁王和王妃倚門送女出嫁的慈愛,還有全府上下為了大婚操忙的下人、街上觀禮的百姓和士兵,她笑得荒涼凄清。

  晶瑩剔透的淚水從梁心兒的雙眼不斷地冒出來:“我本將心比明月,哼~”“哎~,花自飄零水自流~”“銷魂獨我情何限~”

  “也罷,終究不是我的?!?p>  在漫天的新婚奏樂中,她強撐著舊傷未愈的身體,走向那深巷里去,從容灑脫。從此世上再無梁心兒,她以后只為自己而活。

  梁王府內(nèi),后花園。

  秋千上,小世子梁浩楠獨自坐著。今天府內(nèi)的人都顧不上他了,下人只是將他最愛的蜜餞拿來了。

  “阿姐,小楠以后都沒蜜餞吃了,也沒人陪小楠蕩秋千了。”說著梁浩楠豆大的淚珠就接連落在的蜜餞盒子上。蜜餞只剩下幾顆了,但是他舍不得吃。

  一個侍女怕梁浩楠餓著,給他端來了飯菜,看見他哭了,忙拿出絲帕給他擦拭淚水,安慰地說到:“大小姐已經(jīng)走了半月余了,人死不能復(fù)生,小世子可不要哭壞了身子?!?p>  “二姐是壞人!晉楚將軍本來是要跟阿姐成婚的!”梁浩楠可以說是梁心兒帶大的。

  聽了梁浩楠這話,侍女趕緊捂住他的嘴,并說到:“小世子可別再這么說了。前日王妃為了你這話罰你,你可忘記了?”

  “他們都不是好人,沒人在乎阿姐。阿姐才走半月。嗚嗚~”

  江氏夫婦在花溪城經(jīng)營著一家酒莊,憑著的是祖上傳下來的手藝。生意雖不大,但也是用心在釀酒。

  這天江氏夫婦二人從梁州采買回花溪城的路上,在河邊看見一女子倒在草叢里。

  女子右手捂住腰間的傷口,傷口還在流血,雖已昏迷過去,神情卻是十分痛苦,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證明她還活著。

  “誒~,老頭子快來!將她抬到車上去,我給她包扎一下傷口?!苯掀牌派锨敖o女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喚老漢前來幫忙。

  “誒,這是遭了什么孽哦,好好的女娃竟被迫害成這樣?!笨吹脚舆@般模樣,江氏老漢也不免心疼的說了句。

  “看她也才十五六歲模樣,如果我們的女兒沒有早夭,應(yīng)該也是這般年紀吧?!苯戏驄D本有一女。

  江氏夫婦將那女子帶回了酒莊,女子昏迷了兩天才醒來。江氏婆婆端來了白粥,將女子扶起靠在床柱上并說到:“孩子,感覺怎么樣???來吃點東西吧,你已經(jīng)兩日未進食了?!?p>  女子卻沒有接話,她看了看四周,房間布置不算奢侈但也溫馨。罷了,自己又在想什么。

  看她不說話,江氏婆婆又繼續(xù)問到:“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家住何方?怎么會受傷昏倒在河邊???”

  要與過去分離總該有個新名字,往后她只想要自己開心地活著,于是想了想說到:“婆婆喚我娛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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