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頭,韓濤眼神落寞,副將走上前來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卻是被他制止了。
“殺人又如何,也誅不掉天下人的心。”
“徒生怨恨?!?p> 韓濤擺了擺手,帶人回撤,我要布防,要準備隨時可能發(fā)生的大戰(zhàn)。
而在回去路上的林進仕卻是嘴角勾起。
天下要太平,異族也當誅,同金蒙之間定有一戰(zhàn)。
朝堂上,嘈雜不已,亂做了一團,婆說婆有理,公說公有道的。
韓杰夫冷笑不已。
“區(qū)區(qū)賊寇,要我說集百萬大軍,頃刻間可以屠滅!”
“胡說八道,構陷林家本來就是我們朝廷的不對,如今官逼民反,我們卻嚷嚷著要平亂?!?p> “真是可笑至極!”
趙忠定是抓著能讓韓杰夫吃癟的機會就使勁發(fā)揮,直讓他吹胡子瞪眼起來。
“爾等白食這么多年君祿,如今卻這般無能!”
慶元帝一臉的惱怒,直接給杯子從高位上重重的摔了下去,龍顏大怒,頓時就讓一眾大臣拜服在地上,嚇得渾身發(fā)抖。
陛下息怒!
趙琦兒突然站了出來,直讓慶元帝眼神不喜,緊緊的皺起來眉頭。
“別犯朕的忌諱!”
“臣不敢!”
趙琦兒臉色凝重,抬起頭來直直的看著慶元帝,緊緊的咬著嘴唇,終于是十分艱難的開口了。
“陛下,臣愿意代表朝廷再去和林進仕談判,在臨安時臣同他一起共事,此人絕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
趙琦兒說罷,直讓慶元帝一陣拍手叫好起來,臉色卻是陰沉無比。
趙忠定臉色一緊,暗道不好。
只可惜趙琦兒還沒有反應過來,竟然傻乎乎的以為慶元帝同意了她的奏請,不由得高興起來。
可下一秒鐘,就聽的慶元帝頭一次在朝堂上失態(tài)罵人。
“一介女流,有何本事,敢說出來如此之話!”
“我滿朝文武都解決不掉的事,讓你去,豈不是折損朕的顏面!”
“我大宋的男人還有死光,那就打!”
骨氣,強硬,宋朝多少年的延續(xù),這般竟然頭一次出現(xiàn)是在一個年歲尚且不大的皇帝身上。
退了朝,趙琦兒一臉的失落,就朝著外面走。
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奏請不被恩準也就罷了,還能被慶元帝如此一番的教訓。
“琦兒,你在朝堂上,日后切莫張揚。”
“落人話柄?!?p> 趙忠定一臉的擔憂,隨即寬慰起來趙琦兒,生怕自己的女兒有什么想不開的地方。
卻只是見趙琦兒一臉苦笑的搖了搖頭,看著趙忠定的眼神,冷漠許多。
“爹,這就是你當年要捧殺的人,如今人家揭竿而起,要為自己遭受的不公伸張正義來了!”
“爹!你錯了!你以為的對,其實是大錯特錯!”
趙琦兒情緒奔潰,回想起來林進仕在去涯州的時候,兩個人度過的那段時光,不襟淚目。
他們,再也回不去了,一個是官,一個盜賊。
曲徑分岔,漸行漸遠。
聞言,趙忠定整個人如同被雷電擊中一般,身子一抖。
不由得出神。
更是想起來許多,他這一生,到底是做了一些什么事情。
時至今日,蒙人拿下了淮南一帶,各種屠城。
百姓流離,蒼生失所,遍地的哀嚎聲。
而現(xiàn)在長江以南又生戰(zhàn)亂,帶兵割據(jù)的竟然是林進仕,那個被他差點就捧殺,含冤而死的人。
“琦兒,父親這一生,太失敗了?!?p> 趙忠定重重的嘆了口氣,心里頭諸多無奈。
還是頭一次見到趙忠定如此這般,趙琦兒一下子整個人都愣住了,抬起頭來一臉的彷徨,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辦。
“爹,其實……”
趙琦兒正要開口,生怕因為自己的不懂事,讓剛才說的那些話中傷到了趙忠定的心。
可就見著趙忠定擺了擺手,什么也沒說的走遠了,他這一生,有功也有過,到底如何,實在是難說。
就這么恍恍惚惚的過去了幾天,朝廷上對如何解決長江以南戰(zhàn)亂的事情就沒有停下過爭論。
這一天,趙琦兒走在街上,聽的許許多多的坊民在談論如今實事,不由得愣住了。
臉色隨即凝重起來。
“要我說,那林家公子才是真正的承受天命,那邊的親戚寫信來,說他們現(xiàn)在的日子越來越好?!?p> “可不是怎么的,也就是現(xiàn)在過江的通道被朝廷把持,要不然我就逃過去那邊了?!?p> 兩個人交頭接耳的說著,卻是讓趙琦兒的心思無比沉重,事情發(fā)展到如今,竟然已經(jīng)是這般模樣了嘛。
轉身,回家。
“爹,我要去找林進仕!”
趙琦兒語氣堅定,直讓正在看卷宗的趙忠定皺緊了眉頭,頓時周身氣息一變。
“我不許?!?p> 趙忠定沉了聲音,抬眸,眼里冰冷。
他這一生,哪怕諸多不對,可對于趙琦兒也是百般疼愛。
怎么可能任由自己的女人去和林進仕越走越近。
可是……
趙琦兒深深地吸了口氣,冒著對父親不敬的膽子,硬是把今天在坊間聽到的一些談論全都說了出來。
直讓趙忠定摔了杯子。
“糊涂!”
“那些賤民的妄言你也要聽,真是不要命了嘛!”
趙忠定臉色陰沉,氣的一只手都在微微發(fā)顫起來。
“你是趙家的女兒,和林進仕走近,朝廷怎么想!”
“陛下怎么想!”
“到時候抄家流放,你爹躲不過,就是伸頭一刀!”
趙忠定越說越激動,終于是見到趙琦兒眼淚決堤而出,不由得心疼起來。
便緩和了一些。
“爹,我就要去!”趙琦兒臉上的柔弱轉瞬之間消失不見。
又是那個冷血之人,她本也見多了是是非非,堅強如她。
只想按著自己的想法去做。
房間里,突然寂靜起來,趙忠定陰沉著臉色一句話也不說了。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竟然是十分微妙的錯開。
“我乏累了?!壁w忠定抬了抬手,輕聲道。
一邊,趙琦兒恭敬行禮,便退了出去。
終于是在院子里踱步許多,趙琦兒心思放松一些,可眉頭的憂慮卻不曾減少分毫。
長了這么大,她還是頭一次同趙忠定如此爭執(z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