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孟償像看死人一樣的眼睛,看了錢葉一眼。
似乎看出了孟償?shù)牟粚?,錢葉驚出一身冷汗。
他不會想殺我吧!
那大漢是他的人?
不對!
若是他的人,沒必要以命搏命。
那是朱壟?
“老大,這人到底什么路數(shù)?”
賈彧看著老大和那人交手,心里卻早已翻江倒海,沒想到自己老大實(shí)力這么強(qiáng)。
“不清楚?!?p> 孟償皺著眉頭搖頭道:“不過對方用的好像是馬刀,刀法嫻熟,絕非尋常江湖幫派弟子,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
他今日恐怕就是為了找賭坊的麻煩,只是沒料到我會出現(xiàn)。”
“應(yīng)該是朱壟下的手?!?p> 賈彧痛心疾首道:“朱壟糊涂啊,就算他殺了錢葉,永嘉賭坊卻再也奪不回來了?!?p> “別把人都想得那么聰明?!?p> 孟償?shù)溃骸斑@個(gè)世上蠢貨太多了?!?p> 就在兩人準(zhǔn)備回去的時(shí)候,忽然一個(gè)龜公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賈彧認(rèn)得這人,是翠柳閣的龜公,頓時(shí)眉頭一皺,斥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也敢攔孟老大的路?!?p> “小人不敢。”
那龜公諂媚一笑,俯低身子道:“孟老大,柳掌柜請您過去一敘,說是有要事相商?!?p> 孟償略一思索,便點(diǎn)點(diǎn)頭道:“走,前方帶路。”
“是,孟老大?!?p> 那龜公連忙帶路。
“柳掌柜可是艷絕永樂坊,嘿嘿,她主動(dòng)請老大,肯定是好事?!?p> 賈彧用一種你懂得的笑容,嘿嘿直笑。
“少廢話?!?p> 孟償訓(xùn)斥一聲。
不久,在龜公帶領(lǐng)下,兩人走進(jìn)翠柳閣二樓一間廂房。
賈彧在好奇之下也跟了過去,竟然沒人阻止。
直到走進(jìn)去后,此時(shí)廂房里坐著兩人,其中一人自然是柳四娘,另外一人卻讓賈彧眉頭一皺。
朱壟!
賈彧立刻在孟償耳邊低語一聲。
孟償意外的挑了挑眉,走了過去,大剌剌坐了下來,旁若無人自顧自倒了一杯酒,一邊笑著說道:“讓孟某猜猜,今日恐怕不是柳掌柜找我,而是朱掌柜要見我吧?!?p> 朱壟穿著一身錦衣,大腹便便的模樣,不過此時(shí)眉頭多了幾分憂郁之色。
被人奪了財(cái)產(chǎn),任誰都不會高興。
聽到孟償?shù)脑?,柳四娘風(fēng)情萬種一笑,說道:“孟老大前幾日不是讓妾身留意著么。
這不,朱掌柜一到翠柳閣,妾身就將他留了下來,立刻通知孟老大過來?!?p> 頓了頓,又說道:“好了,妾身的事情做完了,接下來您二位好好談,妾身就先走了。”
“哎,我與孟老大又不是商議見不得人的事,柳掌柜不是外人,不必避嫌?!?p> 朱壟立刻開口阻止想要離開的柳四娘。
他不知孟償什么脾性,還是要有個(gè)人做見證比較好。
孟償對兩人的話不置可否,沉默以對。
柳四娘小心的看了一眼孟償,見他沒有反對,也就坐了下來。
只是,她有點(diǎn)摸不清楚孟償?shù)男乃际鞘裁础?p> 可不能惹火燒身。
“今日那個(gè)擅使馬刀的魁梧大漢是朱掌柜派去的吧?!?p> 孟償獨(dú)飲一杯,抬眼瞧了朱壟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
“砰!”
朱壟也不否認(rèn),拍著桌子怒道:“錢葉欺人太甚,他仗著長空幫堂主趙鵬的勢,以一百兩銀子強(qiáng)盜般盤下了我的賭坊?!?p> 哼!
孟償心里冷哼一聲,冷漠的看著朱壟義憤填膺的訴說著錢葉的惡行。
想必錢葉也給這位朱掌柜其他承諾了吧。
只是沒有兌現(xiàn)罷了。
朱壟現(xiàn)在拿錢葉毫無辦法。
只是這又與他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好了朱掌柜,你與錢葉之間的恩怨,孟某沒興趣了解?!?p> 孟償大手一揮,阻止了朱壟繼續(xù)說下去,不耐煩道:“說吧,朱掌柜今日讓孟某前來所為何事?”
“那孟老大前些日子尋朱某又是因?yàn)楹问???p> 朱壟捻須問道。
“你在質(zhì)問我?”
孟償銳利雙眸逼視過去。
朱壟心里一驚,這是殺人的眼神,忙干笑一聲說道:“孟老大息怒,息怒,朱某是想請孟老大幫忙奪回永嘉賭坊,朱某愿用賭坊一成干股作為回報(bào)?!?p> 嚯!
柳四娘一驚。
朱壟下血本啊。
這永嘉賭坊雖然不如快活林里的賭坊日進(jìn)斗金,但在這一片也是賺得盆滿缽滿,就這樣送出去一成干股?
這擱在誰身上都會心疼吧。
朱壟神色如??粗蟽?,想看看他到底什么反應(yīng)。
“一成干股?”
孟償一手把玩著酒杯,淡淡道:“朱掌柜心不誠啊,孟某手底下百十號人,都是要吃飯的?!?p> 賈彧在后面看得一愣一愣的。
哎,兄弟們都說自己心黑。
他們是沒看到老大啊,這心都黑透了。
“屁的百十號人,就你一個(gè)小頭目,頂多二三十個(gè)嘍啰,哪來的百十號人。”朱壟暗自腹誹。
不過他也不敢當(dāng)面駁孟償?shù)拿孀印?p> “三成干股!”
朱壟咬緊牙根伸出三根手指,心里都在滴血,就這么送出三成干股。
這是他能承受的最大損失。
柳四娘看了孟償一眼,嘖嘖稱奇。
這個(gè)小頭目運(yùn)氣真好。
正巧碰到錢葉和朱壟之爭。
殊不知朱壟早就調(diào)查過孟償,他是想借孟償之手,尋求曹珺為倚仗。
區(qū)區(qū)一個(gè)小頭目,他怎么可能下此血本。
孟償神色不變,還是沒有表明態(tài)度。
這番舉動(dòng)讓朱壟一陣皺眉,以為孟償還想吃下更多,有些不滿道:“孟老大,你未免有點(diǎn)人心不足蛇吞象了吧,這可是賭坊的三成干股?!?p> 朱壟心道,你一個(gè)小頭目,吃下這么多,也不怕被堂主大頭目記恨?
柳四娘也有點(diǎn)奇怪,這三成干股,哪怕是大頭目也要心動(dòng)啊,何況孟償一個(gè)小小的小頭目。
他為何還不立刻答應(yīng)下來。
“朱掌柜好像搞錯(cuò)了。”
這時(shí),孟償終于正視朱壟,問道:“朱掌柜有永嘉賭坊的房契嗎?”
“這……”
朱壟神色一滯,房契也被錢葉奪去了。
“看來是沒有了。”
孟償不理會錢葉什么感覺,自顧自道:“那這家賭坊就已經(jīng)不屬于朱掌柜了。
朱掌柜用不是自己賭坊的干股,讓孟某人不惜得罪一位堂主,幫你奪回賭坊,還美其名曰給孟某三成干股。
恐怕不是孟某人心不足蛇吞象,而是朱掌柜想空手套白狼吧,這難道不是在戲耍孟某?”
孟償言辭咄咄,眼神一厲,讓朱壟遍體生寒。
“這…這…孟老大,永嘉賭坊本就是我的,只是被錢葉奪去了,這怎么是空手套白狼呢?”
朱壟吞吞吐吐,還沒意識到孟償?shù)恼嬲鈭D。
孟償立刻不耐煩道:“剛才就說了,不管你和錢葉之間到底有什么交易,又有什么恩怨,孟某都不管。
現(xiàn)在房契不在你手上,不管是鬧到長空幫還是官府,永嘉賭坊都是錢葉的,而不是你的。”
柳四娘微微點(diǎn)頭,不管是用了什么手段,但錢葉和朱壟交易確實(shí)達(dá)成了。
這家賭坊屬于錢葉。
“二位都消消氣,妾身先敬二位一杯?!?p> 柳四娘立刻打了個(gè)圓場,見朱壟看過來的求助眼神,笑吟吟看向孟償說道:“不知孟老大可有什么好的提議,畢竟永嘉賭坊是朱掌柜的心血?!?p> “嘿?!?p> 孟償冷笑一聲,“今日朱掌柜派人去賭坊鬧事,還準(zhǔn)備殺錢葉。
這真是個(gè)爛到不能再爛的主意了。
就算殺了錢葉又如何,你以為賭坊就能到你手么。
那孟某人告訴你,錢葉死了,這家賭坊最后要么是趙鵬的,要么是曹堂主的。
當(dāng)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被官府充公,唯獨(dú)不可能再落入你朱壟手里。
江湖上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難道朱掌柜不知道嗎?”
聽完這話,朱壟面無血色。
他深知孟償所說都是實(shí)話。
江湖殘酷又血腥,只問實(shí)力不問悲慘。
至于官府,他們不與幫派沆瀣一氣就不錯(cuò)了,根本不能指望他們?yōu)槊褡鲋鳌?p> “那孟老大以為該如何?”
朱壟好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焦急問道。
主動(dòng)權(quán)瞬間顛倒!
賈彧看的目眩神迷,老大真是厲害,幾句話就把朱壟震住了。
“呵,朱掌柜什么都不要做,明日隨我去一趟永嘉賭坊,讓錢葉將房契轉(zhuǎn)讓就行了,房契到手,賭坊也就是我們的了。”
孟償輕笑一聲,淡淡說道。
“這么簡單?”
朱壟有點(diǎn)難以相信,剛才孟償說的那么嚴(yán)重,怎么又變得這么簡單了。
“對,就是這么簡單,只需朱掌柜明日指認(rèn)錢葉是以一百兩銀子強(qiáng)行盤下永嘉賭坊就行,剩下的交給我?!?p> 孟償微微點(diǎn)頭,淡笑道。
沒等朱壟問下去,孟償直接說道:“當(dāng)然了,這家賭坊以后不屬于朱掌柜,而是屬于我傳功堂的資產(chǎn)。
不過,只要朱掌柜愿意,以后你就是我永嘉賭坊的掌柜,孟某愿以賭坊三成干股分紅聘請閣下經(jīng)營管理賭坊?!?p> “什么!”
朱壟被這番話驚的霍然站起來,瞳孔中充斥著難以置信的神色,“孟償,你!”
柳四娘也是滿臉驚愕,此時(shí)她心里只有四個(gè)字——圖窮匕見!
孟償從一開始就盯上了永嘉賭坊。
什么三成干股分紅,他要的是整座賭坊。
這位孟老大好大的胃口,也不怕?lián)嗡馈?p> 他一個(gè)小頭目,就敢覬覦一家賭坊。
好魄力!
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