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都很守時,時茉想,這都是洛寧川的面子。東升臺臺長請客吃飯,誰敢怠慢?
這頓飯比時茉想象中的還要輕松、愉悅。
沒有阿諛奉承,也沒有虛假討好,真的像是一場老友相聚,談?wù)撾娨暸_和影視的現(xiàn)在和未來,偶爾也會熱血地針砭時弊,或者是笑談某個老板和女明星之間的風(fēng)流韻事。
晚飯接近尾聲時,洛寧川端起一杯清酒,鄭重其事道,“這是我們臺里的后輩,以后還請各位大佬多多關(guān)照,多多提攜?!?p> 兩個多小時,她只是一個背景板,只聽不說,卻沒想到在最后洛寧川把她推了出來。
時茉知道,他這是在為她搭橋鋪路。
“這杯酒應(yīng)該我敬各位老師,還請老師們不吝賜教,我先干為敬?!?p> 坐在洛寧川下首的中年男人,是國內(nèi)知名的紀(jì)錄片導(dǎo)演,拍過中國美食紀(jì)錄片,一連拍了幾季都廣受好評。
男人戴著金絲框眼鏡,一身復(fù)古條紋棉麻衫,手腕纏著一串草菩提,很是儒雅,“你叫……時茉?”
洛寧川給他倒了清酒,笑道,“難為你這個大導(dǎo)演還記得她的名字,時間的時,茉莉的茉?!?p> 洛寧川親自倒酒,這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韓奕笑道,“不記得不行啊,都勞駕您這個大臺長為我倒酒了?!?p> 洛寧川嘴角噙著得體的微笑,“難道我以前沒給你倒過酒?別想那么多,都是為了中國傳媒事業(yè)的發(fā)展?!?p> 韓奕搖搖頭,看破不說破是成年人維持體面的基本修行,“好好好,那就敬中國傳媒事業(yè)。”
晚上九點多,飯局結(jié)束??腿硕茧x去,洛寧川坐在七疊半的和室里,手指捏著山根。
今晚他喝得最多。
時茉送完幾人回到榻榻米式包廂里,“臺長,我給您叫代駕吧?!?p> “不用,你幫我把小陳叫過來就行。”
小陳是他的助理。
說著,洛寧川解了手機屏幕的鎖,扔給她。
時茉拿過手機,機身還是溫?zé)岬摹?p> 陳助理的效率很高,不到二十分鐘就出現(xiàn)在日料店里。
“川哥,可以走了?!?p> 洛寧川看似醉得厲害,但走路卻很穩(wěn)當(dāng)。這男人不管什么時候什么場合,都不會讓自己失態(tài)。
到了停車場,洛寧川突然叫住時茉,“你坐上來,先送你回去?!?p> 時茉下意識拒絕,“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p> “這么晚了你一個人打車,我也不放心,走吧?!?p> 時茉只好硬著頭皮坐進(jìn)了洛寧川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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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小區(qū)門口,時茉就讓洛寧川把車停下來,解了安全帶,她回頭看坐在后排的洛寧川,“臺長,謝謝您,那我先回去了。”
昏暗的光線中,洛寧川似乎在閉目養(yǎng)神,只嗯一聲,再無它話。
時茉回頭對給她當(dāng)司機的陳助理說道,“謝謝陳助理送我回來。”
她正欲推門下車,猛地聽到洛寧川說道,“紀(jì)錄片第一期做有關(guān)于阿爾茲海默癥患者,有空先了解了解?!?p> “阿爾茲海默癥?”時茉詫異,突然間她想起KFC里的那對老夫妻,真是剛好。
“對,有什么問題嗎?”
時茉連忙說道,“沒事,沒問題?!?p> 她的腳剛著地,洛寧川又叫住了她,“時茉?!?p> 時茉的心剛要往上提,就聽到男人用夜色一樣低迷醇厚的嗓音說道,“晚安?!?p> “晚、晚安?!?p> 進(jìn)入小區(qū)后,時茉長長舒出一口氣,終于換上自由的感覺。
那家叫松島的日料店,深藏在街尾的深巷中,鬧中取靜,環(huán)境也優(yōu)雅。聽說材料都是從日本十幾個城市當(dāng)天空運過來的,為的就是新鮮。
說出來也許會很可笑,但事實就是她并沒有吃飽。還不如之前和宋勉跑到八九公里外的水沿路吃一頓一百多塊錢的KFC更讓她感到充實。
想起洛寧川提起的阿爾茲海默癥,時茉想今晚可能又是一個不眠之夜,餓著肚子她可熬不了夜。
于是,時茉掉頭往回走,站在小區(qū)大門口,她在想自己該臨幸哪一家店。
最后,她還是抬腳往便利店走去。
“歡迎光臨,今晚吃什么?”
今晚值班的店員是個老熟人,時茉看了一圈笑道,“還是老樣子,關(guān)東煮吧?!?p> “關(guān)東煮啊,可能要等一下咯,剛剛放進(jìn)去的,剛才有個帥哥差不多都買光了。”
時茉看了一眼大理石臺面上的十二格關(guān)東煮機,“沒事,我等一會兒。對了,有魔芋絲嗎?多給我放兩團。”
“好?!?p> 買好關(guān)東煮,整整兩大杯,時茉坐在小區(qū)下的涼亭里吃的。
吃得有點食不知味,她想起了宋勉。
也不知道下午她就那樣氣呼呼地走了,他會怎么想。
生氣了嗎?
還是無所謂?
下次碰面,要不要主動跟他打招呼,大人有大量地把今天的事都一筆勾銷掉?
估計有點難。
他對她所有的討好都熟視無睹,這說明了什么?說明了一切。
說明了……他并不想和她發(fā)生一段感情。
想著想著,不知道是關(guān)東煮味道不對,還是她自己不對,突然就沒了胃口。
將剩下的關(guān)東煮捧在手里,時茉走回家。
這個時間點,宋勉應(yīng)該是在酒館里。
乘坐電梯到了28樓,打開門,里面漆黑一片,只有窗外微弱的光芒透了進(jìn)來。
他果然沒在。
時茉單手開燈,將鑰匙放在鞋柜上的收納盒里,換了鞋,一步一步往餐桌走去。
正要把手里的關(guān)東煮放下時,她愣住了。
桌面上擺了兩份關(guān)東煮。
她用手碰了紙杯,是溫的。
“宋勉?”
房間里落針可聞,只有遠(yuǎn)處主干道上呼嘯而過的跑車聲回應(yīng)她。
人不在,卻買了兩份滿滿的關(guān)東煮。
下午她負(fù)氣離去,她的心情都不算太好,總感覺有一種沉悶感壓在她的胸口上。
現(xiàn)在意識到這兩份關(guān)東煮有可能是宋勉特意給她買的,那份沉悶感竟是在漸漸地?zé)熛粕ⅰ?p> 想了想,時茉拿出手機,發(fā)了一條僅對一人可見的朋友圈。
“突然想吃關(guān)東煮了,怎么辦?”
在等待回應(yīng)的過程中,時茉先去洗頭洗澡,再敷了一張面膜。就在涂完精華液時,她要釣的大魚終于上鉤了。
宋勉在那條朋友圈下評論道,“要不要我喂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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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齋夏木
“沒辦法驚艷到誰的話,那就試著溫柔歲月吧。” …… 謝謝看文,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