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所謂儀式
“所謂儀式，是為了讓圣女大人繼續(xù)保持永恒的姿態(tài)的儀式，時間其實并不固定，聽說最長的間隔曾達到過百年，也聽說過最短的間隔是一年一次，每一次儀式都只有當時的傳教士以及圣女大人本人知道，不會留下，也不允許留下任何記錄。
換句話說，事到如今，恐怕也只有圣女大人能夠完全記得儀式進行的次數(shù)以及時間了。
您恐怕也已經(jīng)知道了，圣女大人能夠看見靈魂，也能夠通過靈魂來讀取人的思考，察覺他人的情緒，然而，這一切都只是儀式帶來的副作用，或者說，是儀式的衍生產(chǎn)物。
人會迎來死亡，事物會有終結(jié)，我們所信仰的是萬物的終點，是代表了一切消亡的死亡本身，正因為如此，我們才不可能出現(xiàn)‘永生’這種儀式。
我們的儀式并不是讓‘生’的狀態(tài)永遠持續(xù)，而是讓‘死’的狀態(tài)不斷保持?！?p> 鄭夫人說著，拿手比了一個站著和躺著的手勢，我知道她這是想讓我理解她所說的意思，但是我還是感到迷惑。
如果是活著的話，那么還好解釋，如果是死去的話，她，依晨又是怎么在我面前活蹦亂跳的呢？
我想不明白，不自覺的咬緊牙關(guān)，略微低著頭思考起來。
“您覺得迷惑嗎？”
看到我的樣子，鄭夫人開口問道。
“確實有點……”
“這也難怪，畢竟很難想象‘死’人還能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的吧。”
她表示理解，然后從床邊的盒子里翻翻找找，找出來了一個東西，我見過這個東西，她拿出來的是一個一個手掌大小的銅制圓盤，正面在最中心的部分畫著一具倒地的尸體和一個站在尸體身旁的人，反面的中心則是分為兩半，一半是一個半個停止的骷髏頭，一半是半個流動的靈魂。
“這是你們教團的信物嗎？”
“看來您已經(jīng)見過了，那就好辦了?！?p> 說著，鄭夫人把這個圓盤舉了起來，用手指著圓盤上的畫面開始向我解釋。
“您是怎么看待死亡的呢？”
“這……從我的角度來看，就是完全失去生命體征吧?！?p> 對于偵探來說，這應(yīng)該是一個中規(guī)中矩的答案吧。
“嗯，您說的沒錯，如果界定肉體的死亡的話，確實可以看做是肉體完全失去生命體征，但是，靈魂呢，您要如何判斷靈魂的死亡呢？”
被這么一問，我愣住了，畢竟在我過往淺薄的人生經(jīng)驗里，我從來沒有如此直接的接觸過靈魂，更別提想象靈魂死亡的樣子了。
“我……我不知道?！?p> 于是我坦率的回答了我不知道的這個事實。
“嗯，沒關(guān)系，大部分外來者都是這個回答。實際上靈魂和肉體類似，都有著固定的生命上限，也就是壽命，通常情況下，靈魂和肉體的壽命相同，肉體在壽終正寢的同時靈魂也會壽終正寢?！?p> “那如果不是壽終正寢會怎么樣呢？”
“哦，我正要說這個呢，對于外界來說，大部分時候，肉體的死亡也會直接導(dǎo)致靈魂的死亡，究其原因，還得說道靈魂與肉體的關(guān)系。呵呵，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們也是幾年前才知道，也是在計劃剛開始實施的時候呢……
哦，對，就是在你之前看的那張照片上的男人來這里的時候，是他向我的老公提出了這個問題，我們才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終于得到了答案。”
“誒，是艾麗的父親嗎？”
“艾麗？”
鄭夫人不認識艾麗？怎么回事？難道艾麗的父親來這里的時候沒有帶上艾麗嗎？這倒是很有可能，但是……鄭闐詩為什么沒有和她說過艾麗的事情呢？如果提前知會過我們要來的事情……
是因為中間發(fā)生了別的事嗎？
“沒什么，您繼續(xù)說吧。”
這些事情暫時沒有足夠的證據(jù)來證明，不過只是我的推斷，還是不要隨意說出口的好，于是我把剛才的疑慮藏在心里，請鄭夫人繼續(xù)說明。
“嗯，好的，通常情況下，肉體只是靈魂的載體，就好像人的肉體需要呼吸空氣一樣，靈魂也需要在肉體中才能保持活性，這是常規(guī)的關(guān)系，即肉體是靈魂的載體，也就是說在外界發(fā)生意外導(dǎo)致肉體并非壽終正寢而是意外夭折的話，靈魂也會在肉體無法盛放自己的同時消亡?！?p> 鄭夫人說到這里，指著那個圓盤上躺著的尸體和一半的骷髏頭。
“但是，那也只是通常情況下，您知道靈魂的強度在什么時候最強嗎？”
靈魂還有強度這一說嗎？
“不知道?！?p> “在剛誕生之初的時候，雖然通常來說，肉體都只是靈魂的載體，但靈魂的形狀并不是因為肉體決定的，相反，肉體的形狀是根據(jù)靈魂的形狀來決定的，也就是說，在人誕生之初的時刻，人從小到大生長的模樣便已經(jīng)被決定好了?！?p> 聽到這里，我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看來您也想到了，沒錯，就算肉體會死亡，但是靈魂并不會立刻死亡，就像人因為窒息而死需要時間一樣，靈魂的死亡也需要一定的時間。那么，在這個時候，再一次讓靈魂的強度恢復(fù)到誕生的時候回怎么樣呢？
肉體死亡的事實確實存在，但與此同時，肉體也會再一次被靈魂修改成適合盛放自己的形狀，也就是說，藉由靈魂決定肉體的形狀這一特性，讓靈魂能夠在已經(jīng)死亡的容器（肉體）中繼續(xù)存在，由于肉體的天命（壽命）這一限制不再存在，只要靈魂永遠不到達上限（壽命），那么人就能永遠的以‘死’的方式活下去?！?p> “這就是圣女大人的儀式嗎？”
“是的，在讓靈魂回歸誕生之初的同時，也重置了靈魂的感情與記憶，這樣也能一定程度上減緩靈魂的損耗程度，從而讓靈魂能夠支撐到下一次儀式，除了‘圣女大人’的人格會死掉一次之外，知識都會完好無損的被保留下來，通過讓肉體死亡的方式，實現(xiàn)千年的永恒。”
鄭夫人撫摸著圓盤上漂流的靈魂以及死氣沉沉的骷髏，仿佛是在感嘆這一切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