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哥哥雜貨鋪。
安晚睜開眼睛,緩緩地站了起來。
心里略微有些可惜。
倒不是可惜損失了一只小蝙蝠。
只要他不怕貧血,那玩意兒想造多少造多少。
他可惜的是,小蝙蝠的記憶還沒來得及同步呢。
因為一切都發(fā)生得太過突然,安晚完全沒有時間來一步一步地同步記憶。
看來同步記憶的方式要改進一下了......起碼得簡化一些步驟。
這次沒來得及同步記憶無所謂,下次要是碰上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來不及同步記憶,那安晚可沒地方哭去。
嗯,怎么改進呢?
安晚陷入了沉思,腦海中自然而然地勾勒出了一些方案。
突然,他眼神一厲。
不對!
他啪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怎么又想著升級術(shù)法了。
自己,可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p> 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怎么會滿腦子想著怎么升級術(shù)法呢?
完了,這下又得跌境了。
所謂的跌境,并非指超凡世界中普遍意義上的“階位”,而是安晚自創(chuàng)的一套獨屬于自己的“修人”境界體系。
參考某點中修仙的一些概念,這套“修人”體系共有三個境界,理論相當(dāng)成熟,已經(jīng)成為安晚激勵自己必不可少的手段之一了。
其中,第一境,為定心境。
此境需“修人者”下定成為人類的決心,看似簡單,實則非有大毅力者不可邁入。
畢竟,在享受到超自然力量帶來的便利后,誰還愿意當(dāng)個普通人啊。
也就安晚這萬年難遇的奇葩有這想法。
第二境,為清心境。
清心清心,顧名思義,清除自己內(nèi)心的雜念,這里的雜念不是常規(guī)意義上的七情六欲,包括且不限于升級術(shù)法的沖動、學(xué)習(xí)術(shù)法的沖動以及自創(chuàng)術(shù)法的沖動......
此境存在的目的,是為了讓安晚在徹底放棄自身超自然力量前能有一段緩沖。
作為出生就具備超自然力量的血族,超自然力量已經(jīng)宛如吃飯喝水般深入安晚的骨髓,即使心里不愿,身體也會下意識地使用出一些能力。
比如說在做飯時加個幻象什么的。
這種情況下,突然要安晚放棄使用超自然力量,難免有些不切實際,于是,一個緩沖的境界就十分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過雖然是個緩沖境界,清心境也不是那么容易達到的,安晚花費了數(shù)年,不過也就剛剛邁入這個境界而已。
這里面的難點在于,因為天賦太強,即使安晚自己不主動去學(xué)習(xí)練習(xí),他的實力還是一天天緩慢進步著。
對于任何一個強者來說,實力上漲都是致命的毒藥,安晚自然也不例外。
一有進步,他就有學(xué)習(xí)新術(shù)法的沖動,而達到清心境的一個標(biāo)準(zhǔn)恰恰便是,摒棄學(xué)習(xí)術(shù)法的沖動。
簡直是噩夢一般的死循環(huán)。
這讓安晚苦惱極了,恨不得買瓶忘情水,洗掉自己這該死的天賦。
忘情水:這事不歸我管。
不過饒是如此,鐵石心腸的安晚最終還是靠著強大的毅力,硬生生無視了自己的進步,暫時遺忘了想要變強的念頭。
本來一切都漸入佳境,然而......
這回,安晚的腦海里竟出現(xiàn)了主動改進一個術(shù)法的想法,這毫無疑問是破戒了。
堂堂清心境強者,無奈重新跌回定心境。
安晚扼腕嘆息,自己怎么就這么不爭氣呢?
隨便遇到點小事情,就想著強化自己。
這樣下去,何時才能達到第三境啊。
第三境,即隨心境,安晚夢寐以求的境界。
到了這個境界,安晚將會徹底忘記自己擁有的能力,達到不是常人勝似常人的地步,可以如同一個正常的普通人一樣隨心所欲地生活,而不會下意識去使用術(shù)法。
那是一個什么樣的境界啊......
恐怕就連做飯,都不會再使用幻術(shù)欺騙自己了。
嗯......
等他到了那個境界,那就算是談戀愛,也可以奢望一下了吧。
腦海里浮現(xiàn)某小仙女的身影,安晚眼中充滿了渴望,同時暗暗下定決心。
以先祖的名義起誓,從現(xiàn)在開始,一個星期內(nèi),他再使用術(shù)法,他就是狼人!
“狼人”,已經(jīng)是血族內(nèi)部能想到的最侮辱異類的名詞了,安晚下的這個決心,不可謂不重。
就連處理小光團,也等這一個星期過去后,再處理!
之所以敢這么做,是因為他不相信今天之后自己還會和九序的人有什么交集,小光球反追蹤什么的有了很好,沒有也無所謂。
畢竟,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還能三番兩次地遇上九序不成?
安晚覺得不太可能。
他剛來人類社會那幾年不也沒有小光團,照樣順順利利地過來了,而且也沒遇上過幾次九序。
“不隨意干涉正常社會”,是九序自己給自己戴上的枷鎖,只要這個枷鎖存在一天,九序就不可能肆無忌憚地在城市中行動。
再加上覺醒者數(shù)量本就稀少,普通老百姓遇上九序的概率真的不高。
如果只是單純地不想碰上九序的人的話,有沒有小光團,區(qū)別還真不大。
更何況,小光團還只能定位暖男這一個特定的人。
所以,安晚壓根就沒把小光團當(dāng)回事兒。
對他來說,現(xiàn)在更重要的,是摒棄自己使用術(shù)法的沖動,盡快做個人。
——從今天起,打工,吃飯,不用術(shù)法。
完美......
不對,等下。
不能從今天開始。
安晚突然想到了什么,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他看著眼前這個“鬼打墻”空間,使勁握了握拳頭。
還是等打破這個該死的空間,把施法的家伙揍一頓后,他再完成自己的諾言吧。
之前的他一直沒有考慮暴力破解鬼打墻空間,是害怕引起九序的注意,讓他們知道這里還有只吸血鬼,然后來干他。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九序已經(jīng)知道這里有只吸血鬼了,而且好像還不打算搭理他。
那么,哪怕他搞出點動靜,也無所謂了。
只要不被當(dāng)場逮到,他安晚,就是一條好漢!
再說了,因為情況有變,他要是像個普通人一樣在這里等待救援,反而更可疑。
畢竟,為啥鬼打墻不困別人,非困你啊,咋滴,你長得好看啊?
再結(jié)合之前小蝙蝠一事,九序很容易便會懷疑起安晚了。
所以說,現(xiàn)在暴力破解鬼打墻,反而成為了最優(yōu)解。
總之,一句話,他忍這個破空間很久了!
安晚獰笑了兩聲,雙手十指分開,相對虛握,強大的能量在掌心間匯聚了起來。
吃我一發(fā)大能量彈??!
“咔擦?!?p> 下一刻,宛如鏡子碎掉的聲音響起,即使安晚是個空間系吊車尾,也能清晰地感覺到,鬼打墻空間崩碎了。
他重新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
不愧是能量彈,還沒發(fā)射,就把鬼打墻空間干碎了,真厲害......個鬼??!
安晚看著自己掌心好不容易成型的能量彈,陷入了迷茫:“???”
然而,令他迷惑的事情還沒完。
就在鬼打墻空間解除的下一秒,一個仿佛融入了暗影般的男子突兀地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
這名男子喘著粗氣,神色慌張,身上有不少傷痕,一看就是剛跟人大戰(zhàn)過一場,并且還輸了的那種。
丑比五人組的漏網(wǎng)之魚,鐘廉。
在看到安晚后,鐘廉一愣,隨后很快便轉(zhuǎn)換成了瘋狂:
“去死吧!”
安晚略微有點懵逼,下意識地想要扔出手里的能量彈。
然而,還沒等他付諸行動,對面的男子身體突然一僵,身上的幾處傷口詭異地膨脹起來,隨后猛然噴發(fā)出了大量的鮮血。
這卻是巫毒婆婆出手了。
一時間,場面極其壯觀,男子渾身噴血,如同噴泉。
然后,他就這么噴死了。
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一個偉大的藝術(shù)品——人體噴泉。
安晚:“???”
喵喵喵,我是誰,我在哪,他為什么死了?
可惜,這幾個問題,注定不會有人給他解答了。
這個世界真是太瘋狂了......
安晚感慨了一聲,已然認出對面這個男子是誰了。
逃犯五人組里,那兩個幻象之一。
現(xiàn)在看來,自己眼前這個,就是本體了。
明明不久前,還在燒烤店樂呵呵地跟同伴吹牛。
現(xiàn)在卻這么狼狽地死了。
所以說啊,不要招惹九序的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也不知道他們的“特殊準(zhǔn)備”陰到九序的人沒有。
安晚唏噓了一陣,不再糾結(jié)眼前這個慘死男為什么突然慘死了。
別問,問就是九序rbq。
不過,安晚觀察了慘死男一小會兒后,倒是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有趣的地方。
慘死男的左手松弛地搭在大腿左側(cè),右手卻緊緊地攥成拳頭,好像握著什么東西一樣。
就連死了,都不舍得松開,應(yīng)該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吧。
安晚想著,有些好奇,卻沒有作死去扒開慘死男的手。
他又不傻,九序那幾個肯定已經(jīng)在趕過來的路上了,到時候要是發(fā)現(xiàn)慘死男的尸體被動過了,那不一下子就想到他了嘛。
到那時,要是慘死男手里的東西很重要,那九序?qū)Π餐淼闹匾暢潭葘⒅本€上升。
普普通通一個路過的吸血鬼,九序還可能嫌麻煩就這么放過了,但要是這個吸血鬼碰巧撿到了什么重要的東西,那九序說不定就派專人來調(diào)查他了。
那樣一來,安晚能不能逃過一劫還真不好說。
這里可能有人要問了,為啥九序一下子就能想到安晚了,就沒有其他可能性了?這不是杞人憂天嗎?
這還真不是杞人憂天。
畢竟,九序可不知道暗地里還有一個喜歡用鬼打墻困人play的空間系大佬,在他們眼里,后街除了他們自己和逃犯以外,就只剩下一只目的不明的吸血鬼了。
畢竟是深夜時分,后街還真沒其他人了。
正經(jīng)人誰大半夜出門啊......
就連燒烤店的李叔也回家休息了——那鬼打墻似乎是有選擇性的,沒有困住安晚以外的其他人。
現(xiàn)在鬼打墻也沒了,而且看樣子也揍不到用鬼打墻困住他那人了,安晚便也打算跑了。
他猜測,用鬼打墻那人應(yīng)該是不想碰上九序的家伙,所以這才主動解開了鬼打墻。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尬在原地的異類獵人看見逃犯之一的鐘廉往他這邊跑后,果斷解開鬼打墻,反手一個腳底抹油就溜了。
畢竟,對于他來說,再在這里待著也不會有什么收獲了,因此,他溜的可謂是理直氣壯。
不過嘛,為了小小地報復(fù)一下浪費他一晚上時間的安晚同學(xué),他特意等到鐘廉快要撞上安晚的那一刻才解開鬼打墻。
因為鬼打墻和現(xiàn)實世界分屬兩個空間,所以在鬼打墻空間破碎前,無論是安晚還是鐘廉都是看不見彼此的。
因此,安晚才會在鬼打墻破碎后感覺眼前“突兀出現(xiàn)”了一個男子,這個“突兀出現(xiàn)”的男子其實并不是突兀出現(xiàn)的,而是一直在往他這個方向狂奔,只不過之前被困在鬼打墻中的安晚看不見罷了。
或許,對于慘死男鐘廉來說,安晚才是突兀出現(xiàn)的那個。
也因此,鐘廉在看見安晚后,立馬便慌張地發(fā)起了攻擊。
——亡命途中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個人,手里還捏著個凝聚成型的能量球,這事擱誰身上不慌啊。
而這,就是那位異類獵人的一點點小報復(fù),他掐著時機破碎鬼打墻空間,就是巴不得安晚和鐘廉打起來。
事實上,如果不是巫毒婆婆隔空施法,安晚和鐘廉也確實會打起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位巫毒婆婆在出手時似乎不怎么專心,沒發(fā)現(xiàn)鐘廉旁邊還有只吸血鬼。
要不然,安晚麻煩可就大了。
好在,或許今天真的是安晚的幸運日,巫毒婆婆終究是看走眼了。
這就導(dǎo)致,從結(jié)果上來看,倒是那位異類獵人多此一舉了。
不僅如此,因為這個賭氣般小小的報復(fù)舉動,他還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現(xiàn)在,安晚已經(jīng)不認為這鬼打墻是鬼布置的了,他可從來沒聽說過,哪只鬼會主動解開自己的鬼打墻。
這鬼打墻,只可能是位空間系大佬布下的。
唯一的疑點便是,大佬這么做是為了什么啊,完全意義不明好嗎!
調(diào)戲吸血鬼很有成就感?
不過......這個問題倒還是其次。
最為關(guān)鍵的是,那位空間系大佬,似乎看見他的臉了。
雖然他并沒有展露出什么吸血鬼的能力,而且從頭到尾都用術(shù)法“你看不見我”作了遮掩,但這并不意味著就萬無一失了。
萬一那位空間系大佬能看穿他的術(shù)法,那他非常人的身份百分之百就曝光了。
即使沒辦法從他施展的法術(shù)體系中看出他是個吸血鬼,也能肯定他不是什么普通人。
這個問題說嚴(yán)重嚴(yán)重,說不嚴(yán)重也不嚴(yán)重。
從那位空間系大佬一直沒有出手,而且看起來不太想招惹九序的樣子,安晚可以大膽估計那家伙的身份也見不得光。
或許是某個不愿意透露身份的野生覺醒者,或許單純就是其他種族的異類。
這種情況下,即使知道了安晚的樣貌(化妝后),并有意找他麻煩,那位空間系大佬大概率也不會跟九序舉報,而是根據(jù)自己的習(xí)慣來處理。
要么等待時機單挑他,要么叫上親朋群毆他。
不管是哪種情況,只要驚動不了九序一方,安晚基本上都不會太過于在意。
內(nèi)心深處,他還巴不得那個空間系大佬來找他麻煩。
這樣一來,只要解決了他,身份暴露的問題自然而然也就解決了。
平白無故被困了一晚上,安晚心里本來也憋著一肚子氣呢。
不管那位空間系大佬困住他是為了什么,他都下定決心,在下次遇到那個家伙時,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頓!
他已經(jīng)記住那個鬼打墻的“味道”了,只要再碰到,他一定能認得出來。
到那時,哪怕再次破戒,哪怕自稱狼人,他也一定一定要揍他一頓。
“你可別被我逮到了......”
用一些簡單的術(shù)法遮掩住自己的行蹤后,安晚咬牙切齒地離開了后街。
這回,總算是沒有再回到胖哥哥雜貨鋪旁了。
胖哥哥雜貨鋪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寧靜。
只不過,跟平常有所不同的是,雜貨鋪旁多了一具七竅流血的尸體。
它直挺挺地罰站著,那圓睜的眼睛,似乎在訴說著它的不甘與怨憤。
有趣的是,尸體的左手松弛地搭在大腿左側(cè),右手卻緊緊地攥成拳頭,好像握著什么東西一樣。
此時,烏云漸漸散去,顯現(xiàn)出晴朗開闊的天空,昭示著第二天的好天氣。
月亮終于有了大展身手的機會,將光芒傾泄到了后街的每一個角落。
自然,也包括雜貨鋪旁的尸體周圍。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尸體緊緊攥著的右手微微松開了點。
調(diào)皮的月光頓時見縫插針,鉆進了右手的縫隙。
如果鉆進去的月光有意識的話,這會兒肯定會有些許驚訝。
因為,那緊緊攥著的右手里......
什么都沒有。
又過了幾分鐘,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打破了雜貨鋪旁的寧靜。
“誒,前輩快看,這里有具尸體,嘔,好惡心!”
“哪里哪里,我看看,臥槽,死的好慘......是鐘廉!”
“巫毒婆婆牛逼!”
“嘔......他就是鐘廉?收容物在他身上?”
“嘔......什么?放開那個尸體!讓我來?。 ?p> “阿秀別急,有巫毒婆婆看著,沒人能在我們之前動鐘廉,而且收容物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明,你不要貿(mào)然......喂!別亂摸他!別吐他身上!別脫他衣服!對死者尊重些!”
“收容物啊啊啊啊......啊嘞?”
“怎么了?”
“沒有......”
“沒有什么?”
“沒有......沒有橡皮擦!”
“......”
“你說啥??!”
屋檐上,幾只麻雀飛起。
今晚,注定不會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