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原,他所說的……究竟是真是假?”凌詩玉好不容易掙脫血骸的束縛,一頭霧水地望向凌原。
“真的。”
凌原一點都不情愿承認(rèn)。
“他真的是我們的祖先?”幕欣下巴都要掉到桌面上了,“天啊!”
“哦,我可憐的后代們,”血骸彈跳起來,晃悠到幕欣與裘斯背后,抓住他們兩的一邊肩膀,“如果你們愿意拋棄對星環(huán)之海的留念,我可以考慮……帶領(lǐng)你們移居到我族人的世界?!?p> “你的族人?”幕欣抬起頭,訝然重復(fù)。
“你們不要聽血骸胡說八道!”凌原拍案而起,“血骸,你從來沒有邀請我去你的世界,你怎么突然向我的家人伸出橄欖枝???”
“只是……突發(fā)奇想啦……”
血骸垂頭喪氣,郁悶不樂地回到凌原身邊。
“我們能出去單獨談?wù)剢幔俊毖≡诹柙霞?xì)語。
凌原點了點頭,他馬上起身,拽著血骸的胳膊,離開包廂。
他們一起來到餐廳外的公園中,躲藏在屋檐的陰影中。
“我其實呢……是來向你告別的?!毖∮夷_踩在墻壁上,左手拖住下巴,儼乎其然地說道。
“告別?你……你要去哪?”
凌原大為震驚,他沒有想到血骸找他的理由會是這個。
“回到我族人身邊。葬大人殘忍地取消我的休假,強(qiáng)烈要求我回去加班工作,”血骸悲傷動情,痛苦哀嚎,“我只能等到下一次休假之時,才能來到暗之帝國,繼續(xù)快樂地摸魚?!?p> “葬大人為何突然要求你回去?”凌原不禁心酸,悲不自勝,“你下一次休假……會在什么時候?”
“回去的理由……大概是我們的宇宙,又一次面臨完蛋的危機(jī)呢。葬大人這些日子……和阿亞特一起在宇宙各處追蹤時空動蕩,試圖發(fā)現(xiàn)時殤的陰謀詭計……除此之外,你在泰拉的離奇經(jīng)歷,也證實時殤正在蠢蠢欲動……”
血骸輕撫下巴,若有所思。
“凌詩玉和赫瀾失去時間的力量,歸一教的秋莉和隱殺慘死泰拉,肖古差點死翹翹,古德和安尼的矛盾激化,這其中必定有幕后推手。而時殤,就是那個隱藏在幕后之人?!?p> “時殤……”
凌原輕聲重復(fù)著這個熟悉的名字,他的注意力被翱翔在天空的群鳥吸引,憂慮的眼神在長久的凝視漸漸變得渙散。
“至于休假……我上次休假還是在一千萬年前呢,”血骸揉了揉白色到反光的短發(fā),悶悶不樂地嘀咕,“但對于你們而言,一千萬年是不是太長了呢?”
“一千萬年?星環(huán)之海存不存在,還是一個嚴(yán)肅的問題呢?!绷柙皭潛u搖頭。
“是啊……所以,我決定,在解決完時殤的問題后,無視葬大人,偷偷溜回來!希望在那個時候——”
血骸的眼珠子滑溜地轉(zhuǎn)動幾圈,他斟酌一會兒,才緩緩補(bǔ)充。
“我在這兒結(jié)識的人們,都還能……保持青春與活力。我所參與一手締造的國家,依舊矗立在星辰之間?!?p> “我會等你,就算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也會等待你回來?!绷柙攀牡┑┑貓远ɑ卮?。
“魔王侯的平均壽命是多少來著?”血骸突然變得異常嚴(yán)肅。
“兩百年。”
“邪龍人呢?”
“和魔王侯差不多?!?p> “真可惜。我還挺喜歡金權(quán)絲和盧思那群小可愛們的,魔精靈呢?”
“純種精靈擁有永遠(yuǎn)的生命,但與魔王侯聯(lián)姻誕生的魔精靈……似乎還從未有人見證過一個魔精靈自然死亡……”
“這倒是一個好消息,”血骸挑起眉毛,喜形于色,“我也許有機(jī)會回來繼續(xù)干擾噩暗的生活。我每次看到噩暗生氣的表情,就特別想笑?!?p> “你不要故意惹噩暗生氣,他的工作已經(jīng)很繁重了,管理一個帝國的重?fù)?dān),幾乎都落在他一個人身上。你和金權(quán)絲還天天給他使絆子……”凌原露出淡淡的笑容,傷感的情緒一下子被沖散。
“使絆子?不,噩暗只是酷愛親力親為,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必須一一過目才放心。他不懂得放權(quán)與信任。我勸過他,但他理直氣壯地跟我說——權(quán)力必須由真正懂得如何管理國家的人來管理,而不是花花公子和摸魚怪!”
血骸大笑出聲,笑得前仰后合。
“話說回來……你決定什么時候離開?”凌原努力憋住笑容,“今天嗎?”
“我還沒有做出最后的決定,”血骸聳聳肩膀,“但我不會留在這兒太久?!?p> “我想為你舉辦一場盛大的告別筵席,不如就定在明天晚上吧,”凌原爽快打了個響指,“你意下如何?”
“告別筵席總會讓參會者感到心碎,我本來只是想偷偷摸摸溜走,免得大伙們傷心……說實話,我受不了告別的場景……”血骸壓下眉毛,沮喪搖頭,“我從未與一群壽命有限的凡人道別……我甚至……似乎……從來沒有與任何人告別過……”
“你擁有上億年的壽命,應(yīng)該經(jīng)歷過很多這樣的事情才對。”凌原抬起手,溫柔按住血骸的肩膀,輕拍安慰。
“我攤牌了!我是一個自閉的死宅與社恐!我沒有一個朋友!嗚嗚嗚……”
血骸痛苦萬分地捂住蒼白的臉,發(fā)出嗚咽的呻吟。
“葬大人——”凌原急忙說道。
“他是我的面癱領(lǐng)導(dǎo)。”
“阿亞特?”
“說句心里話,我討厭他,我更多時候把他視為腦子不太靈光的中二病患者?!毖『翢o顧忌地直來直去。
“梅洛克?”
“他……”
血骸抿住嘴唇,在嘴里無聲咀嚼著話語。
“他現(xiàn)在是無拘無束的自由人,從他獲得自由的那天起,他與我的關(guān)系已然消失。”
“那……我呢?”
凌原右手搭在胸口中,充滿期待地仰視血骸。
“你?你只是一個……很努力的小朋友?!?p> 血骸轉(zhuǎn)過身子,給凌原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小朋友,也算得上你的朋友吧?”凌原好奇反問。
“這個星球上的每一個人,現(xiàn)在都是我的朋友。我接受告別筵席的邀請,”血骸拍拍凌原的頭頂,笑逐顏開,“筵席的邀請書,就由我親自來書寫吧?!?p> 血骸與凌原告別后,步伐輕快地返回皇宮。
凌原重新來到包廂內(nèi),心不在焉地吃起變冷的食物。
他的余光發(fā)現(xiàn)凌詩玉扔在桌面上的信封。
信封被拆開,內(nèi)部的信紙消失不見。
“妹妹,金權(quán)絲信中都講了什么?”凌原咽下肉塊,驚訝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