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倒霉透頂,啥都沒有,白費(fèi)一番力氣?!眮砣藲獠淮蛞怀鰜恚闷鹗种械拇蟮?,一刀砍在床榻上,頓時棉絮翻飛。
幸好此人拔出大刀,沒有繼續(xù)砍下去,床榻只是震動了一下,并沒有垮塌。
素鳳雙手護(hù)住高高挺起的大肚子,緊張得要死,心中祈禱老天爺不要讓這些人發(fā)現(xiàn)自己。
“咱們兄弟幾個運(yùn)氣不好,屋子里都找遍了就得了這么一點(diǎn)的東西?!?p> “走吧,不用浪費(fèi)時間吶,一把火燒了這個院子,凡是活物都得跟老子竄出來?!?p> “好嘞,放火俺最在行。”
幾人有說有笑,揚(yáng)長而去。
素鳳瑟瑟發(fā)抖,驚嚇得全身冒冷汗,一動不動地躺在床底下,她就要被活活燒死啦!
大火燒起來的時候,那些人還站在外面虎視眈眈地盯著??粗鹤永锏奈葑右婚g一間的燒起來,房梁倒塌,他們正情緒高漲,怎么也要多看上幾眼。
光明正大的縱火,還不用受到責(zé)罰,這樣的事情干起來就別提有多爽快。
火勢蔓延得很快,越燒越猛,頃刻間屋里也著火,屋里濃煙滾滾,溫度不斷地攀升,火舌到處亂竄,躺在床底下的素鳳,拼命挪動身體,把自己從床底下挪了出來。
踉踉蹌蹌地往洗漱間走去,洗漱間里有一桶水,這些人闖進(jìn)東宮的時候,她正準(zhǔn)備沐浴。
素鳳把布巾放在水里浸濕,捂住口鼻,拿起水瓢舀水,一瓢一瓢的水往身上倒,從頭到腳都淋了個透心涼,鼓起勇氣視死如歸地沖進(jìn)火海。
上天還是有好生之德的,素鳳拼盡全力最后一搏,在她走出屋子到達(dá)空地時,那幾人剛剛才轉(zhuǎn)身離開。
素鳳躺在地上虛弱不堪,氣息不穩(wěn),方才慌亂之中,她的右腳崴了,如今她已是寸步難行。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得不到幫助,她照樣是死路一條,太子府她都走不出去。
寶寶,娘親真的已經(jīng)盡力了!
天際微微露出蛋白,想像一把利劍,劈開了夜幕,迎來了初升的陽光。
不久前還充斥在這里的廝殺聲,哭喊聲,慘叫聲都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一切。
此時的寂靜卻顯得無比猙獰,滿目瘡痍,橫尸遍野,血流成河。
楚老太爺趕到這里的時候,殺戮早已經(jīng)結(jié)束。
他來晚了!
沒能救下那個溫和仁善的太子,保住太子的性命是他此行的唯一目的。
楚老太爺一雙腿仿若灌注了鐵石一般沉重,一步一步往里走。
滄海桑田,恍如隔世,多年未曾踏進(jìn)京城一步,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改朝換代。
孤寂凄涼的身影,滿臉的滄桑,毫無目的一步一步游蕩著。
走到一處被大火燒過的殘垣斷壁處,看見不遠(yuǎn)處躺在地上人揮動了一下手臂,楚老太爺不禁激動起來。
幾個大步邁過去,走近一看竟然還是一名孕婦,楚老太爺蹲下身子,焦急問:“夫人,聽得見老夫說話嗎?”
奄奄一息的素鳳,點(diǎn)點(diǎn)頭,松了一口氣,她終于躲過了一尸兩命的結(jié)局。
她不知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只感覺到自己越來越冷,意識越來越迷離,就在快要沉睡的時候,聽到了哐當(dāng)一聲響動,扭頭望過去,看見了一道人影正往這邊走來。
這時她已顧不得這人是敵還是友,使勁舉起手臂揮動求救。
素鳳看清楚老人一臉的慈愛滄桑,以及關(guān)切的眼神之后,轉(zhuǎn)眼間就昏睡過去,她已精疲力竭,實在是撐不下去。
當(dāng)楚老太爺?shù)弥伉P是文平太子的妾室,肚里的孩子就是太子的遺腹子,那顆悲涼的心總算感到些許安慰。
待素鳳生下楚巖后,楚老太爺將素鳳母子安置在一個偏僻的小村莊里。
素鳳經(jīng)歷了那一夜的磨難后,身心俱損,楚巖五歲時,素鳳就撒手人寰,與世長辭。
楚老太爺只得把幼小的楚巖抱上祁龍山交給了楚林撫養(yǎng)。楚雄師徒四人以為楚巖是楚老太爺撿來的一個孤兒,楚雄、楚林以及楚毅到如今還不知道楚巖的身世。
老三周澤宏也是楚巖長大后才得知的。
其實楚巖有著什么樣的身世對于楚雄他們來說,一點(diǎn)都不重要。
埋藏在心靈深處的秘密,能有傾述的機(jī)會,何嘗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二人靜默不語,仿若過了半個世紀(jì),蔣青乍然道:“你心有不甘!”
楚巖搖搖頭隨即又點(diǎn)點(diǎn)頭。
他心中沒有不甘,大楚已衰落,楚家根本就守不住江山,朝代更迭已是必然規(guī)律。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落敗的楚家淪為魚肉,處于被宰割的地位。很顯然,臨瀾國先皇對于這種操縱別人的生殺大權(quán),很是享受。
可是一想到這幾年自己暗地里做的那些事,那不是不甘又是什么呢,難道是發(fā)羊癲瘋?
“我父親的死與你有關(guān)嗎?”蔣青冷聲問。
楚巖連忙搖頭否認(rèn),再怎么說他也不可能做出傷害小師弟的事情,“我是事后才知曉的?!?p> 蔣青凝目,又問:“你與周宏是一路的嗎?他是不是在臨安城?”
楚巖點(diǎn)頭,周宏方才還在他的房間里。
蔣青再問:“他在哪?”
“我不知道?!背r是真的不知道,周宏以什么樣的身份隱藏在臨安城,他們其實算不上一路人,只能算是志同道合吧。
總不能與小師弟說,周宏剛剛才從他這里離開,那豈不是越描越黑。
“我的父親是周宏殺的嗎?”蔣青繼續(xù)問,何俊輝并沒有明確告知他,周宏就是殺害他父親的那個人。
他想聽到確切的答案。
“是?!背r沉默了半響才應(yīng)聲。
蔣青淚目,他一定要手刃周宏為父報仇。
蔣青捏緊拳頭,緊盯著楚巖,“我再問一次,周宏在哪?”
楚巖想了想道:“給我?guī)滋鞎r間,定會給你一個想要的答案?!?p> 不知道,并不等于不能查到,他畢竟與周宏還曾是同道中人,要想查到他的蹤跡比起蔣青他們要容易得多。
以前他只是不屑周宏的所作所為罷了,懶得去關(guān)注他。
“三天,查到的消息直接給三師兄,我們暫時就不要見面?!笔Y青沉聲道。
說罷,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畫軸,冷著一張臉走出了房間。
“小師弟!”楚巖喃喃自語,小師弟生氣了,不要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