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護短
只見斐慎單手攔腰將她靠近自己,程淼淼雙腳懸空,纖纖素手摟著他的脖子。
斐慎猶如黑夜里奔跑的烈馬,白日追逐獵物的猛虎,矯健卓越的身姿躲閃著眾人一路向前奔去。
從落后的二百米,縮減成一百米,五十米,一米,最后超越他們。
斐元和斐然也是震驚不已,他們看到了什么?
從不讓任何近身的太子哥哥身上竟然掛著一個人。
還是一個男人!!
還帶著那人奔跑,天吶!
風一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由最初的怔愣轉而冷靜最后恢復自然。
主子這是在自我犧牲,為了取得對方的信任?。?p> 訓練場上的一點風吹草動自然都逃不過老將軍的眼睛,當他抖著煙桿看到緊貼在一起奔跑的二人時簡直想自戳雙目。
這簡直……沒眼看。
丟人……
但答應人家的事就要做到,拿人的手短。
他還以為有天大的事呢?
這兔崽子原來是讓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給他開后門。
從不為五斗米折腰的尉遲將軍昨日為了三十斤細鹽屈服了,舔著老臉求官家讓他來瀾山書院教學。
然后又偷偷的讓人搞小動作暗算別人。
原教士家中的馬驚了,從馬上摔了下來,腿瘸了,沒個一年半載好不利索,可不就拜自己所賜么。
然后他又“碰巧”帶著補品第一時間趕去探望,博得一個好人緣。
起初官家念他年邁本想婉拒,但在他一番涕淚橫流,深情款款的勸說下才轉而松了口。
思及此,越發(fā)覺得自己付出良多,今晚得讓廚房多做幾道菜,用那細鹽炒出來的肉菜,還別說……真香。
……
訓練場上見真章,斐慎以雷霆之勢力壓眾人遙遙領先。
富家子武士林見了那幕那叫個痛心疾首啊,身邊要是有人跟斐慎一樣能把他舉起來的,他出多少錢都愿意啊。
跑不動了,索性不跑了。
喘著粗氣,吆喝著“誰,誰幫我送到終點,我給他一百兩銀子?!?p> 眾人不為所動,冷眼看著他。
富家子一咬牙,“再加一千兩。”富家子從懷里掏出銀票高舉在手里搖晃。
本以為這次眾人也不為所動,誰知手里的銀票被人抽走,轉而被人扛了起來,跟扛個大沙包似的。
所有人看到這里,都驚得停下腳步,“我滴娘呦,還有這操作?”不知誰說了這句,后面的人一個不留神撞上前去,然后是接二連三。
場面一度陷入混亂……
“走了。”
回過神的富家子這才聽清楚扛著他的人是誰,可不就跟他干了一架的莽漢林森嘛。
程淼淼緊緊貼著斐慎,眼神清澈,清晰的看見他臉上細小的絨毛,還有微微發(fā)紅的耳尖。
看得仔細了居然發(fā)現他眼尾有一顆妖艷的淚痣,奔跑中的男人卻實帥,程淼淼有些心動。
近距離接觸,男人身上的味道清爽好聞,噴薄的熱氣灑在臉上癢癢的,還有那性感的凸起的喉結讓她不自覺的吞了下口水。
程淼淼紅著臉縮著腦袋不敢看他,視線只能躲閃著向后瞟。
嗯?
山寨版的云霄飛車緊隨其后?
“……”
后面更是亂成一團。
“奶奶滴熊,哪個兔崽子撞的俺?”
“別擠,別擠?!?p> “哎呦,我的鼻子。”
“誰踩了我的腳?”
“他娘的,是你撞的我?”
“不是我,不是我?!?p> 程淼淼:什么情況??
隨后兩名教員不得不過來維持秩序,混亂的場面才得以控制。
程淼淼瞇著眼,跟看話劇似的,心情頗為復雜。
程淼淼有些意外,她就是身子不好,斐慎好心幫她而已。
怎么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無心之舉竟然變成了她干掉一幫人的利器。
她這是什么福星體質?還有這連帶效應?
斐然和斐元不得不感慨,他哥這番舉動著實讓人嫉妒,他們這些做弟弟的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不過畫面竟然看起來還挺唯美的怎么回事?
反觀林森和武士林那兩人,簡直辣眼睛!
斐慎在距離終點前兩米處將她放下,兩人前后腳踏過終點線,斐慎第一,程淼淼第二。
后面接連追上幾個人,富家子和扛著他的林森排在第十五,十六。
富家子是男子,個頭又高,自然比不得程淼淼嬌小玲瓏,體態(tài)輕盈。
程淼淼覺得斐慎幾乎沒有出多少力就到了,似乎他剛才只是做了一個熱身運動。
咣……
銅鑼敲響,比賽結束。
眾人諸多不滿,紛紛譴責有人作弊。
“不公平,有人作弊……”眾人大喊大叫。
老將軍不緊不慢,敲了敲煙桿里的煙灰,大喝一聲,“何人作弊?報上名來?”
一名學子仗義直言,“回教士,是丁班的程淼和乙班的武士林?!?p> 程淼淼莫名心虛,第一次作弊就被人當場揪了出來。
反觀武士林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頗有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的氣概,這心理素質是真好。
“哦?有何證據?”老將軍瞇著眼問。
“這么多人看著呢!證據我們有,武士林拿了一千一百兩收買了林森。”其中一人道。
“是啊,是啊。”
“我看到了?!?p> “我也看到了?!?p> “我們都看到了?!?p> 眾人依言附和。
“嗯,證據確鑿。來人,沒收林森的財物,保留成績,武士林收買林森幫他過關,取消這次比賽的成績,罰掃茅廁一月。”老將軍說一不二,說罰就罰,這讓眾人心里的怨氣消了一大半。
眾人紛紛將看好戲的目光轉向斐慎和程淼淼。
“那斐慎和程淼呢?”其中一人問道。
“證據拿來!”老將軍只看證據,大手一伸,眾人頓時噤若寒蟬。
他們沒有證據。
老將軍了然,“老夫來說罷?!?p> 環(huán)視眾人,雙手向后一抄,在眾人面面相覷中走到他們身邊繞了一圈,又到斐慎和程淼淼面前繞了一圈,左右打量。
聲如洪鐘,不容置疑的解釋,“據我所知,程淼學子自小身子不好,常年藥不離身。
走兩步喘三下,在老夫布置訓練時,頂著不適的身體毅然決然參與其中,其精神可嘉,勇氣可嘉。
再者,斐……斐子讓學子見同窗有難出手相助。舍個人為他人的精神氣度更是令老夫佩服。
寧愿自己慢一點也要與同窗共患難,最終以第一名的優(yōu)秀成績位列榜首??梢娝莻€有實力,品德高尚之人。
瀾山書院以有這樣的學子為榮,北戎國為有這樣的好兒郎而驕傲。
然后,看看你們,一個個跟軟腳蝦一樣。自私自利,還有臉指責別人?
同窗之間互幫互助怎么了?
有本事你們也帶上一個人跑第一去。
好了,現在除了斐子讓還有程淼學子所有人全都給我再跑一千米?!?p> 眾人“……”
區(qū)別咋就這么大?
斐慎挑眉聽著老將軍對他的褒獎心滿意足。
看樣子那袋細鹽沒白送。
程淼淼摸摸鼻尖,她什么都沒做啊,怎么就被夸了?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于是,訓練場上又出現了另外一幕,兩名模樣俊美的學子跟著老將軍喝茶聊天,其他人都在冬日里的驕陽下暴曬著。
“念到名字的最后十名學子明日多跑五百米。武士林,袁大壯,涂然,石橋,楚雄……”
助教將最后十名學子的名字一個個念出。
當念到袁大壯和涂然的時候,他們只覺渾身毛骨悚然,怎么這么冷,不小心對上太子哥哥的眼神,我滴娘呦!嚇死他們了。
斐慎想看來還是他這個做哥哥對他們疏于管教,才會讓他們不思進?。?p> ……
訓練場上這件事自然也傳到了院士的耳朵里,他想是時候請他這位老哥哥過來敘敘舊了,放水也不能這么明顯啊!
下了堂,除了斐慎和程淼淼不見一絲狼狽,其他人都跟水里撈的,泥里滾的一樣灰頭土臉的。
瀾山書院一角落。
風一被兩人堵著,左邊一個斐元,右邊一個斐然。
風一自然知道倆人身份,都是皇子他也不好貿然出手,“兩位爺找屬下何時?”
斐然先開口問道,也不拐彎抹角,“我大哥最近跟那個姓程的病秧子走得很近?”
要不是今天被嚇到了,他們絕對不會過問大哥的事。
“嗯,主子有意接近程世子,主子在取得對方的信任?!憋L一一直堅信主子,從不置疑。
“知道是為了何事么?”斐元問。
風一抬手道:“主子的事請恕在下不能告知二位?!?p> 兩人見在風一油鹽不進,是問不出什么了,不得不放他離開。
“二哥,敢情大哥當初從甲班到丁班是為了這個姓程的病秧子?”
“或許?!?p> “早知道他要去丁班忍辱負重,我就不用花那么多錢收買……唔……”
“噓,三弟慎言,小心隔墻有耳。”斐然捂著斐元的嘴巴,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另一邊的斐慎有些麻煩,因今天他讓有些人受氣了。
本就惱火的幾人在有心人的煽風點火之下,更是火冒三丈。于是,甲班的幾個刺頭都來找斐慎麻煩。
“你就是斐子讓?”本就知道讓他們今天受了一肚子氣的人是他,還在假惺惺的行先禮后兵這一套。
“正是,不知幾位有何貴干?”斐慎坐在丁班的堂內,正在收拾下堂后的用具。
因為今天在訓練場的事,怕彼此尷尬,程淼淼先行一步,自然不知后面書院里的事。
斐慎跟幾人來到教場,因是下堂后,教場沒有人,只有他們幾個。
幾人見他勢單力薄,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為首的那名壯碩的男子叫王寬,是另外四人的頭頭,在甲班學業(yè)不錯,拳頭也硬,很多人被他欺負了也敢怒不敢言。
班里的有心人逮到機會自然是慫恿他來找茬,可見是個有勇無謀的。
“兄弟們,還等什么?揍他?!鳖^頭受不住下午的窩囊氣,抬手一揮,五人蜂擁而上。
斐慎嗤笑一聲,“就憑你們幾個?”
很是不屑與他們動手,對付幾個小玩意兒,何時用得著他親自動手?
斐慎也不是吃素的,現在有人送上門來挨打,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斐慎借著身高優(yōu)勢,有力的長腿一踢,頭頭瞬間飛出幾米遠,彎著腰,腚先著地。
又狠狠揍了另外幾人,小弟比頭頭差多了,只用了三分力道就把他們打得爬不起來。
“還真是軟腳蝦?!膘成骼浜咭宦?。
頭頭剛從地上爬起,還沒站穩(wěn)就又被打趴下了,斐慎這還收了力的,若是他用十成十的力氣,能一拳打死一頭壯牛。
他只想給他們點教訓,并不想取他們性命。
“不經打,沒勁?!?p> 一番塵土散盡,五人都鼻青臉腫的,只有斐慎衣裾不染半分灰塵,依舊面如冠玉,身姿卓越。
一個可以俯瞰整個教場的位置,那頭站著一位身穿玄色衣裾,眼神陰蟄的男子,將教場上發(fā)生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斐慎冷眸朝閣樓那一處望去,哪還有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