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變故

　　“五爺，你怎樣？”云錦有些歉疚。

　　蕭執(zhí)坐著，一只手撫著后腦勺。

　　云錦慌忙去檢視蕭執(zhí)的后腦勺，“沒出血，沒鼓包，就是，不知道里面?zhèn)鴽]？……快，快去請大夫來瞧瞧?！?p>　　“不用了?！笔拡?zhí)叫住那急急向外奔跑的家奴，“去拿把斧頭將這樹修剪一下是正經(jīng)?！闭f著站起身，拍拍衣襟，對依舊圍在周遭的眾奴仆嚴(yán)肅聲道：“下次，若夫人再要爬高而你們沒攔著，全部接受懲處。”

　　眾奴仆垂首認(rèn)錯，云錦撓撓頭頗不自在，見蕭執(zhí)犀利的目光掃過來，立即也垂下頭一副知錯就改的順從模樣。

　　蕭執(zhí)露出滿意神情。

　　“行了，散了吧?！?p>　　當(dāng)天晚膳食案上多了兩個菜盤子，一道菜是核桃燉羊腦，一道菜是豬蹄海帶湯。蕭執(zhí)看到這兩樣菜，沒吱聲，悶頭吃了不少。

　　就在大伙皆以為日子會在潤物細(xì)無聲中漸漸往好了發(fā)展時，不料，天有不測風(fēng)云。

　　爬樹事件過去之后，蕭執(zhí)每散值歸院早的話便找事做，將院里的幾株榆樹修剪了，房屋上破損屋瓦換了，院墻加固了。一日，如往常一樣拎了些貓食直赴后院，貓兒如往常那般慵懶地趴在坐榻墊子里瞇著眼假寐。

　　逗弄了會兒小貓，蕭執(zhí)起身要找事做，忽然覺得少了點什么，這才察覺好似一直未聽到云錦的聲音，去到后廚，未見云錦，下人說方夫人早上出門后一直未歸。

　　蕭執(zhí)未多想，平日里，云錦巡查鋪子或農(nóng)莊，偶爾會晚歸。一直等到戌時，云錦還未回來，蕭執(zhí)便有些著急。詳細(xì)問了丁管家及院里仆人關(guān)于云錦這兩日動向之后，牽上馬打算出門去尋，卻在院門見到了一身黑袍的云錦回來了。

　　云錦低垂著頭，腳步虛浮無力，身子輕飄飄仿若隨時要倒，樣子好似疲憊已極。蕭執(zhí)愣了一瞬，步上前扶住她，不無擔(dān)憂地詢問：“你怎么了？”

　　云錦抬頭看了一眼，神情是少見的空洞滯悵，好似受了重大打擊，蕭執(zhí)吃了一驚，剛要問話，卻見她兩眼一翻，雙腿癱軟，身子往地上滑去。蕭執(zhí)一把攬住她的腰，迅速將人打橫抱起，急往后院步去。

　　云錦醒來時已是后半夜，蕭執(zhí)守在床邊寸步未離，眼見云錦醒轉(zhuǎn)來，湊上去急切聲問：“你怎么回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云錦茫然看了一眼蕭執(zhí)，蒼白的臉好似更白了一層，忽閉上眼，偏過頭，“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呆著?！?p>　　蕭執(zhí)等答案等了許久，早已心急如焚，見云錦這樣一副情態(tài)，不免又急又怒，惱聲道：“好歹讓人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早上與你一起出去的人中午就回來了，這一下午，你一個人去了什么地方？見了什么人？遭遇了什么事？

　　這一院子人都為你擔(dān)著心，你什么也不說，是想熬死個人嗎？”

　　“我沒事?！痹棋\睜眼虛虛地吐出一句話，隨后緊抿雙唇任蕭執(zhí)如何逼問再不聲言。

　　小桃見自家主子身心狀態(tài)很不好，還被五爺這樣逼迫，心里極是難受，斗膽上前勸五爺：“五爺，夫人身上無痛又無傷，又不似受了委屈，該是未受欺負(fù)。許是看到什么、聽到什么，受了驚嚇，腦子發(fā)懵，一時表達(dá)不出來。

　　不如，等夫人身子好些，精神恢復(fù)些，再問不遲？”

　　蕭執(zhí)見云錦似一具沒有生氣的布偶娃娃，知道再逼問也問不出什么，轉(zhuǎn)身叮囑院里丫環(huán)、婆子們好生侍候，朝云錦深望了一眼之后，抬腳走出屋子。

　　小桃送走五爺，回頭將院門鎖緊，遣走其它丫環(huán)、婆子們，走進(jìn)臥室，反身關(guān)門上栓，隨即撲至床邊，輕聲說：“夫人，他們都走了，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元大哥……”

　　云錦灰色的雙眸忽然溢出兩行清淚，坐起身抱住小桃低低啜泣。

　　壓抑的哭聲持續(xù)了好一陣，漸漸收了勢，“小桃，我真的不知該怎么辦了？”云錦無助低訴，“元大哥進(jìn)了隆城未多久遭了劫。我去現(xiàn)場看了，到處是殘破的車身架子，還有滿地的血。

　　那么多血，塵土路上、草叢里、車骨碌、車轅、車身架子上都是，一灘灘、一道道，綿延十?dāng)?shù)丈。人說，死了十八個人，全被砍得血肉模糊，腦漿、腸子涂了一地……”云錦哽不成聲。

　　小桃將云錦扶起，沉靜道：“夫人，你這是自個兒嚇自個兒，那死的人不一定都是好人，也可能是壞人呢？元大哥常年往西邊跑生意，途中不知遇多少艱險，早已煉就一身好本事，怎會在自家門口遭了埋伏？

　　而且元大哥有那么好的身手，又那么聰敏機(jī)靈，就算遇險，定然不會坐以待斃。明兒個，咱讓人去官衙打聽打聽，看那死的都是什么人，劫匪又是哪兒的，只要沒得到……確切的噩耗，咱便想盡辦法尋人?！?p>　　“已經(jīng)托人去打聽了，可是，一想到元大哥生死未卜，想到那些橫尸荒野、血肉模糊的尸身，我便……”

　　“夫人，快別想那些，元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他正竭力脫困往你身邊來，而夫人你得養(yǎng)好精神等著他，說不定，打探到劫匪來路后，咱還可以做點什么幫助元大哥快些兒脫險?！?p>　　云錦擦干臉上淚痕，“你說得對，我不能垮。小桃，拿些水和吃的與我，明兒，我得出去想辦法多方打聽消息。”

　　翌日，蕭執(zhí)出門上衙前來后院探視云錦，見云錦氣色好些略寬心。因時辰無多未多說什么，卻特意交待往后出門必須讓院里的護(hù)院阿彪全程跟隨。

　　云錦雖然不樂意出門身后跟著條尾巴，可也不愿在這個時候忤逆蕭執(zhí)引起蕭執(zhí)猜疑而額外生事端，遂滿口應(yīng)了。

　　帶著條尾巴自然不好辦事，云錦千方百計不讓阿彪知道自己所行之事，這么一來，每做件事便要費(fèi)許多周折，浪費(fèi)不少時間。

　　苦心勞神，終是探得了些許消息，而這已是元放被劫三日之后的事了。那劫了元放商隊的是臥龍崗上的一群悍匪，他們不僅劫了全部貨物，還押了二十余商民上崗為奴為匪。

　　云錦這里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打探臥龍崗里面的消息，蕭執(zhí)那邊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