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竹”看見原田來了,就安安心心睡過去了,這湖水不結冰,還是這么凍得慌,這韓信安下手簡直突如其來,她都沒想到。
她睡夠了醒后,韓信安和原田都在身邊,她裝發(fā)脾氣,朝韓信安喊,朝她發(fā)脾氣?!白笾瘛笨人钥鹊闹辈黄鹧锓鲎∷?,柔聲勸慰。
聽了她的話,“左竹”抬頭,皺眉看著韓信安,韓信安點頭,又說:“對不住,因為我的疏忽,讓那個叛徒害了你,以后不會了,還請松子小姐相信我?!?p> 原田目帶憂愁的看著她,“左竹”狠不下心,哼了兩聲就點頭了,表示不生氣了。
韓信安提出給她換一個信得過的新護衛(wèi),而且是自己挑選,也就原田單純的以為沒什么。在譯官的幫助下,她們又聊了聊手鐲的事,韓信安借口被水沖走了,又問“左竹”是不是很重要?
“不算很重要,”譯官譯著左竹的話,“是東陽長安送的,說是護身用,但我左看看右看看,就是只很普通的鐲子,平常戴著只是狐假虎威?!?p> “您和東陽君有什么關系么?”韓信安見過東陽長安,那女人還真是霸道高傲,目中無人。
“她跟我的關系,就如韓小姐與我,認識也只是認識?!?p> 韓信安的神色告訴“左竹”,她不信她的話,“左竹”也不在乎她信不信。
韓信安回去,看見機關師正翻弄著典籍,“還沒找到線索?”
“總感覺有點東西,又拆不出來,”機關師想了想,“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監(jiān)視左竹,用隱形術監(jiān)視,萬一能監(jiān)視出點東西呢?!?p> “…可以試試?!表n信安想了想,“你確定隱形術不會出錯?”
“大年初一日亡的婦人,將靈前筯一根,勿令人見盜之,用眾神馬子也,藏收凈處矣。俟月食之后,刀削節(jié)筯為簪形,念咒無數待月了與,則一齊了為度,簪插頭上,過急難時,念咒七遍存想黑云遮了,兇時隱形。如要解時,取太陽氣一口,即現原身咒曰:行雷雷星辰亨轉轟攝?!睓C關師笑了笑,“等我好消息?!?p> 乞巧節(jié),三人于月下對酒當歌,又向織女祈求智巧,一直到月食了才散開。
“左竹”抱梧桐木回房,自顧自的翻出幾件衣服,赤帽黑衣,黑帽赤衣,分別立在門兩側,又嚦酒其上,左腳踏二七次。
機關師看著,皺了皺眉,心想:她不會還會畫符吧?那不完了!
果然,“左竹”畫好符咒,一張直接吞了下去,其余懸在四壁,立刻有鵲棲到枝下。她轉身環(huán)顧四周,沒看見人,又一個角落一個角落去翻。
機關師現形了,見大事不妙,立刻退遠,拿出鼠肺和辰砂咀紙符,先念和咒,捻和合訣,在懷中燒六神七道,結北斗印,步罡。又在手上畫和合符,再念催神咒,鼠眾從四處鉆出來。
眨眼間黑麻麻一片,熏的不得了,有的還爬上墻,毀了符咒,機關師乘機吞下烏卵,跑了。
“左竹”轉念一想,收起了對付老鼠的符咒,反倒引出了更多老鼠,她去翻柜子里的烏卵卻發(fā)現沒了,只能抱著柜子往外跑,外面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原田被護衛(wèi)保護著,看見她,就嚷嚷讓護衛(wèi)把她帶過去,護衛(wèi)剛要抬步過來,突然一道黑影掠過,將“左竹”一并掠走。
“左竹”趴在他肩頭上,勾上他的脖子,“華容山到處都是毒,你怎么混進來?”
“我想你了,就混進來了?!焙谝履腥饲蹇≠F氣,剛柔恰好,說著肉麻話話也不臉紅,低頭看見她臉紅了,輕嗤,“想不到,風流倜儻的左重輪也會臉紅。”
左凇好玩的伸手捏了捏趙何的臉,“就你厲害,那你怎么認出我的?”
能怎么認出來的,“左竹”的手藝再精妙,讓人認不出她的臉,儀態(tài)氣質也不可能改變,趙何跟她并肩作戰(zhàn)這么多年,怎么會認不出來。
“一會把妝卸了,給我看看,你穿這個很漂亮?!壁w何緩緩說。
左凇搖搖頭,有些傲嬌,“這半個多月都沒卸過,皮膚都變差了,我不給你看。”
趙何知道,只要左凇沒把話題帶跑,就是愿意聊下去,“那我給你吻卸了,我想擁抱真正的你?!?p> “怎么了么?”左凇不解,想了想,笑了,“心疼我了?趙何,都過去了,沒事的。還有旁人都說容仰喜歡我,那是假的,他就是拿我當幌子而已,真不知道他一個匪頭子,有什么名聲好在乎的?!?p> 趙何笑了笑,地方到了就降了下去,“鼠患是你搞出來的?”
“也不全是,八成是別的機關師為了逃跑干的,我就順坡下驢引出更多老鼠,沒想到你今日就來了?!弊筅≡诤呅吨鴬y,“華容山的湖四通八達,上中下游都被華容山控制著,你們到底是怎么進來的?”
“她們還在外面,只待你一聲令下。”趙何幫她捋著垂下的頭發(fā),側首看著她,待她卸干凈就把她的臉擰過來,從懷里摸出一只小瓷瓶,一口地道的湘楚話,“搽商商,崴細桑鋪進鋪進給?!?p> 左凇聞到是一股淡淡的梨香,有一種清寧悠遠的感覺,“翡翠臺的新樣子?”
“嗯?!壁w何專心致志的給她搽著香香,“猜猜叫什么名字?”
“什么?”
“白梨碎玉,也叫重輪眷?!壁w何唇邊掛著淡笑,“彩云待詔取的名字,我覺得挺好的。”
左凇皺了皺眉,“她什么時候轉到翡翠臺去了,之前不是在玲瓏樓么?”
“開陽皇后崩世后不久就謫過去了,有問題么?”
“應該沒事?!弊筅∠肓讼耄罢f正事,明日韓信安會帶兵回京,今夜先趁亂將她們帶進來,并讓殿下和啊白正式開始重審舊案。明日,待我那幾個舅舅舅爺人頭落地之后,我拿出族印,宣布解散五瘤盟,殺逆賊,斷了燕京的援軍。
“待到真相即將水落石出時,榮帝他們肯定會坐不住,只要他敢動用中軍,殿下即刻舉兵造反,一舉端了平廣朝?!?p> “好?!壁w何見過東陽的機關獸人了,對它們的實力十分認可,不擔心它們對付不了,于是心安理得的和左凇膩了一會。
翌日一早卻出現了突發(fā)狀況,韓信安借故提早秘密離開了,原田也不見了,換五瘤盟一群老骨頭坐鎮(zhèn)華容山,他們還自帶了一群弟子。
迎上來跟“左竹”打招呼的是韓信安的機關師,“松子小姐貴安,我是神永檁,長老讓我來照看您?!?p> 神永檁,神家后人?左凇記得神家已經絕后了,譯官譯她的話說:“神永檁,是機關兩大流派之一的神家后人么?”
“是?!鄙裼罊_昨夜與她斗法,用的純粹是簡單機關法術,原因是她輕敵了,“昨夜,我查出老鼠是從您屋子里爬出來的呢,看起來是機關法術的引鼠法搞出來的,您有什么想說的么?”
“剛開始是我照習慣,在昨夜用反兇變吉法辟邪,然后就鉆出了一群老鼠,東陽君沒教過我引鼠法,我也不知道老鼠是哪里來的。”
神永檁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您有沒有丟什么東西呢?昨夜那么亂,原田小姐就丟了不少東西”
“昨晚那么折騰,我又有護衛(wèi)保護,我早早的就睡了,還沒來得及回去檢查,我也沒有什么很重要的東西,丟了就丟了吧。”
化妝變臉后的趙何便是她口中的護衛(wèi),正站在她身后,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四周,聽見左凇將矛頭指向他,立刻說:“的確如此,我們在山陰湖邊的樹上避鼠,一夜未曾離開。”
神永檁打量著左凇,她這形如弱柳扶風的模樣,在外面躺了一晚,吹了一夜風,居然沒有受寒?反觀護衛(wèi)精力充沛,英挺健壯,模樣生的也很好,她腦子里出現了刺激好玩的東西:“昨晚,你們不會……不會不會那個了吧?”
她的表情豐富,及笄的女孩子都看得出是什么意思,左凇沒必要裝不懂。她做出一副想湊到神永檁耳邊,又想起兩人語言不通,沒法交流,只得作罷的模樣。
神永檁看著“左竹”,這風流韻事她信了一半,又抬頭審視趙何,看不出來啊,這人光看氣質都覺得沉著穩(wěn)重,芒寒色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棄世厭俗而六根清凈了呢,居然這么年少輕狂!
有意思有意思。
她單了這么多年,對這些很感興趣,但一個語言不通,一個有婦之夫,她哪個都八卦不到,就示意走開了。她突然想知道韓信安想做什么,這么一對鴛鴦居然就要死別了。
“左竹”入席后,五瘤盟的嵩山長老就主持起了慶功宴,左凇默默和趙何閑聊,聊曾經在各位長老身上發(fā)生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