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左凇睡著睡著,忽然問:“詞瑜,你當年為什么要走?”
“十五年前,我娘親參與下梁朝政,我被迫回了HD,直到我十八歲了,可以參加少傅試就回來了?!?p> 胡盼說得風輕云淡,但畢竟是親娘,也該是難過的吧。左凇經受過喪母之痛,知道那種痛,于是抱緊了胡盼。
婚禮當天,左凇穿了身淡紅翟羽對襟直衫,端莊得體,又不會搶了新嫁娘的風頭,胡盼跑來過又給她戴了一支玫瑰釵子,“親愛的松松,夷王來了?!?p> “他來做什么?”左凇放下玉骨霜,蓋好。她想讓胡盼幫她找?guī)讉€侍衛(wèi),但想想他們對付不了十三嶼衛(wèi),而且整個御史臺都得罪不起夷王,更別提胡府了。
“你猶豫是為什么?”胡盼皺了皺眉,“他對你不好?”
“沒事,”左凇收拾了下東西,“走吧,看看還有誰來了?!?p> 出來才發(fā)現(xiàn),來的人還真不少,比原先擬定的多了很多,大概是聽說夷王府、姑蘇君都要來吧。
胡府沒有主母,這些年,應酬的事都歸給胡盼的二嬸娘了,現(xiàn)在二嬸娘年氏還在和夷王應酬,姜浯面上淡淡的,目光卻一直放在別的地方,直到看見那個熟悉也陌生的身影。
自重逢以來,左凇從來不穿紅衣,姜浯繞過年氏,朝左凇走過去,可有一襲藍衣趕在他之前,“松娘子貴安?!?p> 左凇轉過身,看著那襲藍衣,明眸皓齒笑了笑,“趙郎君,怎的來了?”
趙何打量了她幾眼,“陪太傅夫人來的,”他又俯下身,附耳說,“她老人家老了,身子也不好,受不起驚訝,你別在今天搞事?!?p> “只怕我不搞事,她們搞我,”左凇低聲回了一句,可看到趙何一臉嚴肅,想起自己的娘親,左凇總要心軟,“我盡量不嚇……”
話沒說完,左凇的手臂突然被一拽,她站穩(wěn)后抬頭去看,姜浯臉是冷的。她想把他的手拿掉,他卻攥得更緊攥得更疼,胡盼立刻上去勸架,“王爺,松松手臂上有傷!您松開吧?!?p> 姜浯皺了皺眉,松開了,左凇臉色也不好看,他這回卻很溫柔的問:“弄疼你了?對不起啊?!?p> 此話一出全場就安靜了。本來首次出現(xiàn)在官員府邸宴會的姜浯,就足夠引人注目,紅衣美人又是那么一種絕色,姜浯那么囂張放肆的一張臉,說出這么軟的話,這玩意他們能聊幾陣子了。
這邊因為左凇生氣不想說話,還僵著,年氏上來緩和氣氛,卻不想她話還沒說出口,姜浯就把人攬走了,屋子里有識相的趕忙上去帶路。
余一給了這人點銀子,環(huán)視四下,說:“王爺有話要和何娘子單獨說,小哥幫忙看著點,要是泄露出去,引得王爺不悅,小哥自己想想吧。”
不給錢也不敢搞鬼啊,這人收好錢應下就出去看門了,余一自行開門進去了,他得保證自家小主子安全啊!
里頭卻又吵起來了。
“外面已經傳成這樣了,我怕什么,你又怕什么?”
“我手沒事,不勞殿下費心?!?p> “把褙子脫了,我看過真沒事就沒事了。”
“……”
“左阿輪!”姜浯惱了,忍不下去了,“能不能別一生氣就這樣,只是一個姜沐你至于嘛?每次吵起來,你一筆帶過,就剩我繼續(xù)生氣,很好玩嘛?”
哦,原來是吳曉之前查左凇,卻意外查出了荊浣的真實身份。姜浯想逼走荊浣,又被荊浣告了狀,然后兩人大吵一架,三個月沒和好。
左凇想起這事就來氣,“阿荊那么單純一個丫頭,你說是她殺了吳曉,你又是怎么想的?”
吳曉死了。
“她單純?當年可不就是她帶著你投湖,導致我們分開了九年,你這九年過的又是什么日子?”姜浯對荊浣的恨并不純粹,想起當年的沐貴妃,他更恨。
“我不走,等著十五歲,洗手與你作妾嘛?”左凇喊了一句,又長舒一口氣,穩(wěn)了穩(wěn)心態(tài),“抱歉殿下,臣失態(tài)了。”
姜浯忽然翻身,把左凇壓在了身下,“比起臣,老子…寧可你做妾!”
余一意識到狀況不對,可姜浯的身體又緊緊壓在小主子身上,小主子身嬌肉貴不能碰,只好用力把姜浯推開。他把小主子拉到自己身后,然后單膝跪地向姜浯請罪,“王爺息怒?!?p> 姜浯站起來,往左凇那邊去,她的青絲凌亂的披在肩上,衣衫不整,被他嚇得連連往后退,最終無路可走。她抽噎一聲,帶著點哭腔說:你像一匹狼。
然后就絕望似的閉上了眼。
余一一直護在身邊又怎么樣,只要姜浯想,她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不然也不會是姜浯是主人了。
可姜浯只是把手搭在了左凇耳后,拇指替她抹去了眼淚,語氣低低的,“好好玩兩天吧,我不逼你回去?!?p> 姜浯然后就轉身往外走,順便吩咐余一:“把胡詞瑜叫來。你大概也不想這事傳出去,我就不逼你了,見過胡御史,咱就回去?!?p> 余一找到胡盼時,她正在和顧墨笙閑聊,“自己輸了馬球還怪我沒去,顧懷歡,跟人沾邊的事你是一點不干。”
顧墨笙風流倜儻的扇著扇子,“唉,詞瑜,話可不是這么說的,馬球這方面你可是天生神力啊。我表兄都嘲諷了我好幾年了,你好不容易回來,再不幫我,我面子就真掃地去了?!?p> “掃地吧你,你表兄可是國方的,自取其辱。”
顧墨笙嘻嘻哈哈的,“我是自取其辱,但我們胡長娘子不是啊,我們胡長娘子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天才。”
“馬屁精,”胡盼哼了一聲,又轉了轉眼珠,“聽說你最近得了一顆極好的夜明珠,送我我就幫忙。”
這下顧墨笙卻不笑了,搖了搖頭說:“我還有別的東西,比如境湖太老的青紅珮,可以么?”
“呵,”胡盼白了他一眼,“你想把它送給誰?”
顧墨笙又嘻嘻哈哈起來,“當然是小…松琢了,對了她和啊浯都哪去了,余一!”
“見過姑蘇君,”余一又看向胡盼,“娘子,請隨我來。”
胡盼皺了皺眉還是去了,顧墨笙作為“五人幫”之一,當然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也就不好奇了。
倒是有旁的貴女貼上來說話,畢竟顧君府上上下下其實就他,和十幾個管灑掃采購的下人,就算他生辰,也不過去樊樓吃頓飯,所以大伙平常根本見不到他。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他卻除了回一句免禮,什么也不說。
胡盼到了客房,看見了床褥的凌亂,又看見左凇臉上的淚痕,都想拔刀砍了姜浯了,她抱緊左凇,輕聲哄:“沒事的沒事的,我?guī)阕?,到一個他的手再長也伸不到的地方去,不哭不哭。”
“他沒碰我。”但他剛剛壓著她時的兇樣,就像幼時差點要了她命的狼。如果姜浯成功了,她以后怕是看到他就會怕,而且是不敢忤逆的怕。
“好趴?!焙握伊隧攷?,給她戴上,又給她理了理衣裳,她胸口這一大片都被蹭紅了,抹胸還被扯低了不少,白生生的露了半截,看來就算姜浯沒成功,也成功了一半。
從客房去胡盼的院子有一段路,還要經過花園,左凇現(xiàn)在的模樣,肯定是不能大大方方在人前走的,只能走偏僻的小路,然后兩人就迷路了,卻意外撞見了陰謀……
左凇提裙逃到拐角處時,突然被一股力給扯到了墻角,那人勾上楊柳腰,捏著她的下巴,笑了一下問:“你就是為了這一遭才出席婚禮的?”
“呵,”左凇一把扯掉這人的面具,看著一身勁裝的英挺男人,也笑,笑得情誼綿長,“趙官人何嘗不是?!?p> 趙何松開她,并遞給她一塊帕子,“鬧到大理寺去?”
“一起進個天牢罷了,趙官人又想做什么?”
趙何一雙吊眼,狠戾又厭世的看了左凇一會,忽然就清明起來,像晨曦初露,美好得緊,“當官的對付當官的,潭州百姓能見到你就好。”
“為何?”左凇倚著墻,歪頭看著趙何笑,空靈也嬌媚,當真風情萬種。
“何松琢,別隨隨便便朝男人這么笑,”趙何往后退了一步,補充道,“沒有男人受得住?!?p> 另一頭因為扈氏娘子落水,胡氏后院亂成了一團,扈姝的娘親韋氏坐在女兒床邊,看著面色蒼白的女兒心疼不已,一旁的年氏就在旁邊安慰:“韋大娘子,令千金菩薩保佑,救回來了,您可萬萬別再哭了。我會給您,給扈府一個包您滿意的交代的。”
韋氏一把推開年氏伸過來的手,“交代?我家姝兒不過來你們府上吃個酒,竟落了水,你想給我一個怎樣的?我看你這個黑心肝的,就是怕這件事傳出去,傷了你家姐兒的名聲!”韋氏說著,瞪了一眼幾個胡氏姐兒。
別人可能怕,但胡睦可不怕,從另一頭站出來,護在幾個妹妹身前,“韋大娘子,話可不是這么說的,誰也不想出事,這下出了事,也該先關心關心姐兒的健康。至于交代,胡氏定然會查明真相,若真是胡氏的人,胡氏定嚴懲不貸??删团率庆枘狭暯銉鹤宰髯允?!”
“胡華瑜!你以為你考中了少傅就很厲害了?敢這么跟長輩說話,還誣陷我們姝兒不知廉恥,自勾夫婿!”韋氏可是公主之女,哪受得了這種委屈。
胡睦笑了笑,向前走了一步,“扈姐兒怎么樣,您這個做娘親的應該比我清楚,如果您不清楚,我這個后輩倒也可以幫您捋捋?!?p> “好啊,”從不遠處傳來一個凌厲響亮的女聲,走進來的是個穿戴白黃柳絮霓裳,白金步搖的貴婦,她環(huán)視眾人,最終把目光放在了胡睦身上,“勞煩胡少傅?!?p> “邕王妃?!北娙思娂娦卸Y。
然后韋氏就跑過去,拉住了扈婳的手,“婳兒,你看看,她們勾結起來欺負你妹妹了,姝兒還在床上躺著,她們就趾高氣揚的詆毀起你妹妹了!”
扈婳輕輕拍了拍韋氏的手背,“娘親放心,女兒來了,不會讓妹妹受委屈的,您看好妹妹,女兒跟她們斗?!彼洲D過來對著胡睦,“胡少傅,我妹妹做什么了?”
“那嬢嬢容稟,扈姐兒她……”
“她在我房里放毒蛇!”
元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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