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就是左凇。”白衣女子立在門外,眼淚都要滴下來了,淚眼朦朧間恍若回到了六年前的夷洲。
夷洲的士族是那般盤根錯節(jié)、放肆大膽,剛來就給了姜浯一個下馬威。他們邀請才十五歲的姜浯,在元月十五去了夷洲最盛大的斗獸場。
“王爺,臣要帶你來的地方可是頂頂?shù)暮玫胤??!绷糁蟠梁?,滿面滄桑皺紋的華袍男子笑嘻嘻打了帷裳請人下車,里頭坐著的是個穿著素袍的少年,雖是素袍卻不掩其貴氣,這側(cè)臉叫一個豐神俊朗。
“難不成是青樓楚館?”少年郎抓著男子的手臂,順勢下了車,眼前是座鐵籠子一般的大樓,仿佛還冒著紅的,綠的火,不時傳來嘯聲,要用一個詞形容就是兇神惡煞。
少年姜浯扭頭看了眼交頭接耳的大臣們,有些稚嫩:“這也不像是青樓。”
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嚎叫聲,少年姜浯忙堵上耳朵,微微張開嘴,眉頭皺緊了,怒道,“邵宰,你這究竟是什么地方?”
邵宇,位居宰,是夷洲除了封王外位最高者,打理夷洲就如宰相打理朝廷,而他野心勃勃一直想做丞相,掌控整個夷洲。
邵側(cè)妃是他的女兒。
邵宰賠笑道:“王爺你這就有所不知了。這是夷洲出了名的地方,名叫沉堂,是斗獸場。臣等想著王爺已然過了十五歲,就想帶王爺來玩玩。王爺請吧?!?p> 少年姜浯回頭看了一眼帶了暗器的少年洛江,抿了抿唇,應(yīng)了。
夷洲這群人也是真的會玩。
這個月本該有新鐵為王府鑄造兵器,保衛(wèi)王府,結(jié)果等來的卻是一場刺殺,又因為是王府內(nèi)賊犯事。這群人就以保衛(wèi)王爺為名,不僅收走了王府一切兵器,還斷了各地鐵礦對王府的上貢,更可氣的是增添了王府守衛(wèi),多了不少人監(jiān)視姜浯。
這暗器還是洛江機靈,拿女使的針和剪子勉強做的。
進了斗獸場,這講真是兇神惡煞,大堂里彌漫的都是血腥味,少年姜浯不適地掩鼻。邵宰笑笑,比劃著請他移步二樓雅間。
不久過來兩個美貌還穿的清涼的妖艷女人,一個端上一盤木牌,一個端著空木盤,“各位貴客,下局是天字號貴客與黃字號貴客,二位貴客一個選定了白狼肆,一個選定了黑熊柒,各位下注多少?”
“白狼肆?”隨行的臃腫男把手搭上了女人裸露的后腰,手指在她腰窩間打轉(zhuǎn),又道:“我記得它上次輸給了黑豹仨,不是已經(jīng)殺了嗎?”
女人調(diào)笑道:“是該殺的。只是狼孩魃上陣絕殺黑豹仨,打贏豺狼柒,打的實在漂亮,給沉堂賺了不少錢,她誓死護著白狼肆,堂主干脆就免了白狼肆的死罪。今日,狼孩魃還沒上陣,貴客要不要訂她呢?”
少年姜浯當(dāng)時不是好奇,而是可憐,可憐一個人卻成了權(quán)貴的玩物:“狼孩魃?”
另一個女人點點頭,“正是,雖然是個女孩兒,但戰(zhàn)斗力可不一般,貴客可要訂她?”
少年姜浯有些懵,在這群人眼里狼孩就不是人嗎?為何眼里只有生意,“不用。”他當(dāng)下連自己和趙洛幾個人都保護不了,怎么去保護她?
最后還是下注了,少年姜浯邊看邊和邵宰幾個人聊天。
“離娘現(xiàn)在才學(xué)舞,已經(jīng)晚了,但她勤奮,待到山花爛漫時,她也能起舞弄清影了。王爺不必心急?!鄙墼讛D眉溜眼朝姜浯笑。
少年姜浯就笑笑,“邵宰別多想,爹爹娘娘若是知道我在這里不學(xué)好,反倒逛起了青樓楚館,定然大怒,我可不敢惹他們不高興?!?p> 大半年了,姜浯還不曉得他們嗎?一心想控制他,想讓他整日沉迷酒色,再以他之名號令夷洲上下。也是他無緣見到左凇,找的仿制品一個比一個奇怪。離娘……算個意外。
“誒,王爺今年都十五了……”
“邵宰!”
眾人循聲看過去,從門口進來個紫袍男人,戴著面具看不清面目,似乎是各位大臣的老相識了,他們紛相拜。
邵宰笑道:“堂主別來無恙啊?!?p> 臃腫男:“堂主好個精氣神啊,最近沒少賺錢。”
竹枝男:“堂主此一番回程,可還順利?”
……
被稱為堂主這位一一回了,偶然瞥見端坐著看狼熊斗的姜浯,笑笑,拱手道:“草民拜見夷王爺?!?p> 少年姜浯看了他一眼,儒雅斯文,并不像是開這種地方的人,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免禮?!?p> 邵宰,堂主相互請著坐下,堂主問道:“你們怎么帶著夷王爺來了?夷王爺兩個月前才十五,可別被這些畜生嚇著了?!?p> 沉堂不是一個人管著,一共有三位堂主,相互制衡,權(quán)力雖因此被分散,但每一個都叫人敬三分,又是散漫的江湖人士,敢凌辱毫無實權(quán)的夷王爺也正常。
少年洛江給少年姜浯剝了個橘子,不輕不重地攥了攥他的肩,他倒也沒那么不懂事,連拳頭都沒攥,為了他們也為了自己,強行把火壓了下去。
堂主也收斂了,在一群人熙熙攘攘奉承恭維下,黑熊打贏了,又如同少年姜浯進沉堂之前一樣,一聲長嘯破天際,姜浯當(dāng)真是厭煩這個地方了,來這對他毫無益處。
很快就打臉了,傳說中的狼孩魃上陣了,是邵宰等人慫恿少年姜浯訂的,狼孩魃真就跟狼沒有區(qū)別,平日沉堂也不會虧待她,養(yǎng)的比一般的狼健壯。對手是黑熊壹,體型起碼比它大四倍,血盆大口,感覺能把狼孩魃一口吞了。
剛開始少年姜浯還不以為然,直到狼孩魃被黑熊壹壓到了斗場角落,狼孩魃在黑熊的嘴邊時,狼孩魃憑著黑熊伸過來抓她脖子的手,一個翻身坐到了黑熊頭頂,一口下去活生生咬爛了黑熊的耳朵,一拳下去瞎了黑熊的雙眼。少年姜浯才后知后覺的心頭一怔。
少年姜浯暗語告訴少年洛江說他要買這個人回去,等到這個人命懸一線之際就動手,讓他準(zhǔn)備好。
堂主幾個人倒是笑開了,邵宰顯然有些不高興,原本三位堂主都不在,他想搞一場意外,讓蟒蛇沖上去嚇唬嚇唬少年姜浯的,可這位戒律堂主居然回來了,只能作罷。
臺下,局勢再一度扭轉(zhuǎn),黑熊憑借著旺盛的精力,將精疲力盡的狼孩魃銜甩開了,狼孩剛好甩被到柱子上,砰咚一聲痛覺貫穿了狼孩的腦袋,激發(fā)了多年的內(nèi)傷,口吐鮮血,趴跪在地上,又臟污又可憐,竟與多年前的一個人重合。
而黑熊還不放過她,一掌就掀了過去,狼孩此時剛好借力跳起來,意外迎上了黑熊的大手掌。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一塊石頭被擲下了下去,憑著在空氣中穿梭的力,重重打在狼孩魃的頭上,使狼孩極速往下墜,卻成功奪過黑熊致命的一掌。
狼孩魃連喘息都沒給自己留,疾跑到黑熊背后,將手環(huán)在黑熊頸間,用尖銳的指甲交叉嵌進黑熊頸間舊傷疊加的新傷里,深入深入再深入,好血管,扯住兩路扯出……
最后人們看見狼孩魃把手抽了回來,還連帶出血淋淋的肉質(zhì)管——熊的血管!!
少年姜浯預(yù)測過她的實力才愿意幫她,透過琉璃落地鏡看到,黑熊長吼著傾身將狼孩魃倒下去,后當(dāng)場死亡。而狼孩魃還抓著它的血管,看見她在用手抓用腳踩,似乎恨不得吃它的肉喝它的血。
同樣震驚的上斜對的天字號貴客,黑衣人鶴立在水晶鏡前,黑袍遮住了這人的臉和身體,只露出一點精致的下巴。雖然是抬頭挺胸卻一點也不覺得刻意,反而像是生來如此。
黑衣人輕抿一笑,不做別的。
回到少年姜浯這邊,堂主淡笑著看少年姜浯打破沉堂的規(guī)矩,起身,處變不驚道:“夷王爺,您這可就過分了,當(dāng)真不知我堂為何叫沉堂?”
“聽說過?!鄙倌杲磸牧鹆хR處轉(zhuǎn)身走回來,“我要她,所以我不能看著它死。”
那堂主呵呵笑了兩下,“王爺要這個人,王爺可知沉堂的規(guī)矩,又可知它的底細脾性,王爺當(dāng)真敢要?”
“多謝堂主奉送了。”少年姜浯朝他笑笑,伸出手討要符節(jié),堂主無可奈何,姜浯這個人他是聽說過的。
六年前他看上一只金絲雀,皇帝陛下卻分給他一副世人垂涎若渴的字畫,把金絲雀賜給了九公主端凈,他當(dāng)場就甩臉子了。一片殘刀丟下去,劃斷了風(fēng)光無限的金絲雀的脖子,金絲雀當(dāng)真是未華麗先凄美。
端凈年紀(jì)也小,就稀里嘩啦哭了一場,武宗陛下要他給妹妹道歉,他就說:“既然我得不到那就誰也休想擁有,我沒有做錯!”甚至大放厥詞說,如果大的要讓著小的,晉中干脆將國土施舍給別人得了。
自此小夷王霸道蠻橫的名聲就傳了出去,其實他事后后悔過的,他想向一個人道歉,但那個人不是端凈,不是武宗陛下。他知道不久前那個人的金絲雀死了,他想送她一只的,可那個人是單獨跟他說話了,卻沒有聽他解釋,只是斥責(zé)他魯莽,度量小。
當(dāng)年的小姜浯忍下了她的話,只憤憤說:“我才不要你管??!別以為娘娘一直把你當(dāng)未來的兒媳,未來的太子妃,皇后,你就可以這么跟我瞪鼻子上眼!!”
那人被他氣走,他也后悔了,雖然覺得自己除了兇她了,就沒有做錯,是他們先惹他生氣的。
但堂主也不會讓少年姜浯這般如意,“那本堂主就賣王爺這個面子,讓狼孩魃收拾收拾,別臟了我這雅間。”他所說的收拾少年姜浯懂,不就是斷了人家心脈,把一頭戰(zhàn)無不勝的狼變成廢人嗎?
“不必勞煩?!鄙倌杲囱鄣兹剂松衩氐墓猓@個人他很重視,希望能用來謀取權(quán)力,當(dāng)然也很有趣……
“為何?”
“哼,”少年姜浯淡淡一笑,“她有一剎那像極了我的故人?!?p> 他們自然知道故人是誰,但邵宰幾人也不會答應(yīng),紛紛阻擾,突然進來一個侍衛(wèi)服制的人,到堂主耳邊竊竊私語了些什么。
少年姜浯余光看見門口還站了個黑袍女人,只露出一點精致的下巴,雖然有些熟悉的感覺,但想想那個人那樣的神圣,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又怎么會在二十來歲的陌生男人身邊。
他們關(guān)系看起來不錯,堂主跟她說了兩句話就要走,回來告辭,幾個人相互作禮辭別。
聽他們說這女人是堂主的妻子,年紀(jì)小又怕生,加上身份特殊就只能以黑袍示人。幾個人吵來吵去,最終姜浯保證說把狼孩魃用鎖鏈鎖起來,絕不讓她傷了自己才敷衍過去。
少年姜浯跟隨使人到了臺下,魃可能是被他們訓(xùn)練的久了,身上戾氣這么重卻沒敢傷他們。少年姜浯緩步蹲下,用手指抵著狼孩魃的下巴,看著她一雙本該清澈卻滿是仇恨滄桑的眼眸,邪笑道:“魃,肉搏的斗場過去了,準(zhǔn)備迎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吧?!?p> 少年姜浯從魃的眼中窺見那一閃而過的光芒,有些慶幸,還好魃知道救她的人是他,不然一切就白費了。
“本王穿著素衣,你便叫素儀吧?!?
元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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