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元兄,來喝湯了?!?p> 于琦捧著一個大陶碗走進(jìn)屋內(nèi),拉長了語調(diào)喊道:“于氏秘傳,鯽魚豆腐湯?!?p> 把碗遞給倚靠在床頭的石韜手里,于琦自夸道:“這鯽魚是元直兄釣的,湯是我熬的,于氏秘方,益氣補(bǔ)血,嘗嘗味道怎么樣?”
“味道相當(dāng)好!”
跟在于琦身后走進(jìn)屋里的徐庶面色紅潤的夸獎道:“這湯是于兄花了半個時辰熬出來的,太香了,我從來沒喝過這么好喝的魚湯,你趕緊嘗嘗?!?p> 這是彭蠡澤南部水賊王張多覆滅后的第二天。
經(jīng)過了一天多的相處,于琦已經(jīng)跟徐庶那伙人混熟悉了,也了解了遇到徐庶的緣由。
徐庶跟好友石韜、孟建原本都在襄陽水鏡先生門下求學(xué),前段時間,眾人相約外出游學(xué),他們搭乘的商船,在柴桑北部江面遇到了水賊的劫掠,徐庶跟孟建猛地一批,兩人搶了水賊的一艘小船跑了,石韜在跳船的時候挨了一棍子,沒跳成,被水賊抓走了。
好友被水賊抓走了,正常人會怎么做?
報官。
聰明人會怎么辦?
一邊報官,一邊找關(guān)系。
很顯然,徐庶跟孟建都是聰明人,于是兩人商量,由孟建去柴桑縣城里報官,徐庶去找道上的朋友疏通關(guān)系。
可能會有朋友奇怪:原來找關(guān)系就是找道上的朋友嗎?
需知我大種花自有國情,自古以來就是龍有龍道鼠有鼠道,龍道自是堂堂正正寬闊易行,鼠道卻也另辟蹊徑快捷有效,怎么選擇,不能一概而論,要看你的需求以及你的資源。
比如說孟建,出身汝南孟氏,士族名門子弟,賢名傳于鄉(xiāng)梓,由他出面去報官,柴桑長不但不會敷衍,還要親自出面接待安排,甚至還會在聽完孟建的訴求后當(dāng)場表態(tài),就算不安排個賊曹,也要安排個游繳領(lǐng)兵襄助。
這些衣冠士族講究的就是這個,柴桑官場上的官吏跟張多私下有什么交情、往來那都是私下里的事;孟建找上門來了,該做出的態(tài)度還是要做足的——冠冕堂皇嘛。
再說徐庶,他是寒門出身,少有俠名,雖然現(xiàn)在棄了短打換上了長袍,拜了老師讀書習(xí)經(jīng),但畢竟在道上混過的,道上的規(guī)矩他懂。
江邊有渡口,渡內(nèi)有義社,社內(nèi)皆兄弟。
義社,就是游俠兒們聚集的地方。
游俠兒這個階級,說階級一點也不夸張,這是一個龐大且復(fù)雜的群體,不能用‘這群人’或者‘這伙人’來簡單概括。他們中有巨俠擁田千頃、出入有名駒華蓋、聲威顯于州郡;也有游俠兒麻衣草履,經(jīng)常食不果腹,自嘲“跟著大哥混,三天餓五頓”。
人跟人,是不能比的。
可能是因為地處水陸要沖,上接荊楚云夢澤,下連淮陽彭蠡澤,這里船多人稠生意好,所以當(dāng)徐庶找到這個義社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個義社里聚集的游俠兒還挺多的。
先是自報身份,自言乃是潁川徐福,在家鄉(xiāng)犯過大事,如今改名徐庶在外求學(xué),前兩天有好友陷于水賊之手,不得已之下前來求助于諸位兄弟,希望能得到幫助救出好友。
巧了,義社里還真有聽過徐庶當(dāng)年故事的游俠兒,一番宣揚之后,眾游俠兒都被徐庶的義氣折服。尤其是徐庶暗示他們,這伙水賊雖然勢大,但他們得罪了官面上的大人物,將會有官軍配合他們圍剿水賊,這伙水賊已經(jīng)覆滅在即了之后,眾游俠兒都紛紛拍胸脯表示:他們與徐庶兄弟意氣相投,兄弟的事就是他們的事,兄弟的好友就是他們的好友,為搭救好友,他們義不容辭!
徐庶跟孟建匯合之后,怎么布置計劃,怎么挑選人手,怎么安排行動,這些倒是沒跟于琦詳說,不過于琦也能大致的猜出一二。
至于徐庶等人的行動恰巧就跟于琦的行動撞車了,只能說是緣分吶。
可不就是緣分嘛。
張多盤踞彭蠡澤多年,上岸搶百姓,攔江劫商船,他攢下的家底可不是一般的豐厚。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于琦就失算了,他這次來剿滅張多,軍中帶的都是廝殺漢,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是叫他們安撫俘虜、統(tǒng)計俘獲,那就為難他們了。但是于琦碰上了徐庶他們,正好填補(bǔ)了于琦軍中的這塊短板。
別看于琦跟徐庶現(xiàn)在悠然愜意,那是因為有人在替他們負(fù)重前行——孟建可是忙的腳不沾地,剛才匆匆忙忙灌了兩大碗魚湯之后,又去忙著登記造冊去了。
石韜跟于琦不熟,但是他跟徐庶可是十幾年的老朋友了,聽到徐庶這么說,立刻接過碗來大口喝了起來。這可是于琦用后世的烹飪手法熬出來的魚湯,不僅沒有土腥味,反而香味濃郁、湯汁醇厚、入口綿滑。
石韜立刻就被征服了。
喝了一碗還不夠,又要了一碗,兩大碗魚湯喝下之后,還捧著肚子意猶未盡。
石韜這番餓死鬼投胎的樣子,自然被徐庶借機(jī)打趣了一番,石韜是個踏實本分的性子,卻是說不過徐庶,急的面紅耳赤。
于琦在一旁看的著實有幾分羨慕:他能看的出來,徐庶跟石韜這是感情深厚到一定程度了,才能做出這般肆無忌憚的言談舉止。
用某桃兒的話說,這是“托妻獻(xiàn)子的交情”!
石韜跟徐庶的“斗爭經(jīng)驗”豐富,他跟徐庶認(rèn)識幾十年了,從來沒有在言語上占過徐庶的便宜。知道自己說不過徐庶,立刻轉(zhuǎn)移話題,不搭理徐庶,沖著于琦問道:“于校尉,怎么就你二人過來,孟公威呢?”
徐庶停下話頭,跟于琦對視了一眼,兩人都頗為尷尬,尤其是于琦:跟人家認(rèn)識了才沒兩天,就拿人家那么使喚。
想想似乎有些過意不去。
于琦干咳兩聲正要說話,徐庶先一步開口道:“張多留下的家底太多了,公威兄帶人在那清點呢,于校尉放心不下你,我二人就先過來看看你。”
“你好好養(yǎng)傷吧,我們?nèi)凸至耍粋€人忙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