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湖口處的簡易水寨中,笮融正磨刀霍霍。
話說上午的時候,笮融被于琦跟許劭聯(lián)合逼走,回到自己的營中后便按訥不住心中的怒火,一腳踹翻了帳中的案幾,惡狠狠的低吼:“好!你們要逼我去死,我就先宰了你們!”
反正這種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習(xí)以為常了。
打定主意之后,笮融就召集了他軍中的鄉(xiāng)黨。
笮融是丹陽人,跟同為丹陽人的徐州牧陶謙是老鄉(xiāng),而陶謙能在徐州立足,就是因為他手上有一支能征善戰(zhàn)的精兵——丹陽兵。
同樣的,笮融能接二連三的火并趙昱薛禮,還能好好的活到現(xiàn)在,就是因為他手下也有一支同樣悍勇的丹陽兵,而這支軍隊的底子,就是他從老家?guī)С鰜淼泥l(xiāng)黨親族。
笮融要做大事,首先想到的就是他的這些鄉(xiāng)黨親族,他相信,他的這些鄉(xiāng)黨親族會一如既往的支持他。
果然,在笮融稍微提了一下劉繇對他們的安排之后,帳中頓時炸窩,看著眾人擼袖揮拳義憤填膺的樣子,笮融就知道這事穩(wěn)了。
還沒等笮融主動說起他的計劃,眾人就紛紛給他出主意了:有說反了的,有說去彭蠡澤里占島為王的,還有心氣大的說要占據(jù)豫章的……
對于眾人的積極表態(tài),笮融顯的十分滿意,大手一揮:“安排下去,整一席好菜,再把我珍藏的清酒拿出來,好酒好菜,給劉使君送行!”
“劉使君可是中原名門大族出身,最重禮節(jié),肯定會提前到的,咱們可不能讓劉使君白等?!?p> 一直到傍晚,也沒把劉繇等來,反而等來了一支數(shù)百人的隊伍,為首者,正是笮融恨不得生吃活剝了的于琦。
見到于琦,笮融就知道情況不對,瞪著于琦惡狠狠的道:“怎么是你?!劉使君呢?”
無視笮融的兇狠,于琦笑瞇瞇的拱手道:“劉使君跟朱府君相談甚歡,都喝多了,今天來不了了,讓我今天先過來接收水寨,等明天一早,他們再過來給笮將軍壯行?!?p> 說著,于琦從懷里摸出一封帛書:“這是劉使君的文書,請笮將軍召集將士們說明情況,咱們交接一下。”
笮融臉上濃密的胡須抖了抖,估計是被氣的臉皮抽抽了,劈手奪過于琦手中的帛書,連看都沒看就直接攥在手里:“今天天色已晚,于司馬不妨移步營中,暫歇一晚,明天一早等劉使君到了再說?!?p> 笮融都這么說了,于琦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也就沒有堅持,不過還是擺了擺手道:“也好,不過進營就算了,我就在岸邊將就一晚上吧?!?p> 現(xiàn)在讓于琦進營,于琦還真不敢進,半夜里讓笮融圍殺了怎么辦?他找誰說理去。
拒絕了笮融之后,于琦帶人沿著水邊走了二里地,然后才生火扎營,用樹木搭起來的巨大篝火能把方圓半里的范圍都給照亮。
擺明了就是告訴笮融:老子就是在防備你,你能怎么滴。
夜色下的彭蠡澤深邃迷人,墨藍的湖水隨著晚風(fēng)蕩向幽遠,偶爾浮現(xiàn)的一抹亮色,也能引來魚兒的競相跳躍追逐——那是水寨中閃爍的火光。
于琦站在水邊,遠遠的望著北面火光中隱現(xiàn)的水寨輪廓,腦補著笮融此刻暴跳如雷的樣子,心里別提有多暢快了,甚至想唱一首澎湖灣。
晌午的時候,于琦不知道許劭是不是鉆了牛角尖了:笮融邀請你們就得來?
明知道笮融是個什么貨色,明知道宴無好宴還非得去?非要把自己置于險地?難道還怕得罪他嗎?
笮融要走就讓他走好了,正好將計就計,大勢在我,只要明天早上劉繇堂堂正正的出現(xiàn)在水寨,還怕笮融能翻了天不成?
所以在于琦的勸說下,許劭打消了劉繇今天晚上來水寨赴宴的想法,改由于琦率領(lǐng)兩屯精兵先來水寨通知笮融。
這里面唯一能有點風(fēng)險的就是于琦了,因為要提防笮融狗急跳墻,不過于琦自忖問題不大:除非笮融的腦子進水了,要不然他怎么可能趁夜來襲殺自己?
只要笮融沒把握全殲自己手下這兩百人,那自己就是安全的,笮融敢動手的話,但凡讓自己這邊跑出去幾個人,就沒他好果子吃。
果然,一夜無事。
當(dāng)于琦被早起的野鴨吵醒的時候,天剛蒙蒙亮,如往常一樣,彭蠡澤上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流動的水霧如同寒紗一般,在水面漂浮蕩漾,美輪美奐,于琦最喜歡做的就是折幾根蘆草,撥弄攪散那一團團水霧。
不過今天的團霧散的有些快,于琦正奇怪呢,突然看到霧中隱現(xiàn)的人影,心中頓時警覺起來:“戒備!”
話音剛落,于琦繼而奮力大喊:“快跑!”
那些人影分明就是披甲持刀的笮融手下,趁著拂曉時分來襲擊他們的。
打是打不過的,除了幾個崗哨位上的士兵,大多數(shù)士兵都還在睡夢中,怎么打?
別說打了,能跑掉就不錯了。
幸好大多數(shù)士兵在被于琦的大喊驚醒之后,第一反應(yīng)就是遵從那個聲音的指示,起身之后埋頭就跑,而不是亂作一團,再加上于琦一邊跑還一邊高喊指引,這才使得士兵們沒有潰散,隊伍雖然散亂,但卻保持著大體的隊形。
往南一路奔逃了一兩里路,這才擺脫了笮融士兵的追殺,或者說笮融根本就沒怎么追殺他們,因為他知道劉繇今天一早就會來到他的營中,他沒有那么多時間。
在于琦他們玩命奔逃的時候,笮融已經(jīng)召集起了營中的將士,痛斥了劉繇要派他們?nèi)サり柛鷮O策拼命的做法,整個營中頓時嘩然;隨著笮融鄉(xiāng)黨們的起哄,營中逐漸沸反盈天。
終于,在營中的氣氛達到頂點的時候,笮融一句“我與廬江太守劉勛有舊,打算去廬江投奔他,你們可愿隨我一道前往?”獲得了所有將士的同意。
當(dāng)于琦收攏逃兵,摸回水寨的時候,整個水寨已經(jīng)人去寨空。
于琦怎么敢回到水寨?
當(dāng)然是因為他遠遠的看到水寨上熊熊燃燒的煙火——那么亮,那么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