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漆黑的夜,偶爾飄來幾聲烏鴉的叫聲,沉沉的死氣籠罩著整個院子。窗子零星透出一點燈火,燭苗跳動,勾勒出妖嬈驚悚的影子。
“快點,再晚點兒,飯就涼透了?!痹鹤永锏睦蠇屪訅旱吐曇舸叽僦?。
小門打開,幾個年輕力壯的轎夫將一個鋪滿紅布的轎子大剌剌地扔在了地上后,迫不及待地向后廚走去。
小鈴鐺一路上被顛的不輕,猛地一著地又被扥了一下,扶著腰“嘶”了一聲。
“小娘子,咱們到婆家了,該下轎了?!彼陀H的老媽媽掀開簾子,語氣雖然溫和,但手上一點都不惜力,直接把她給拽了出來。
小鈴鐺是大山里頭出來的,什么也不懂,就知道前段時間有人來家里,在父親面前說了幾句她聽不懂的話,然后父親愁眉苦臉地盯著自己看了好幾天,最后從那人手里接過一袋子銀元,接著自己就被蒙上了紅蓋頭送到這里了。
臨走的時候,母親給她帶上一對耳墜子,小鈴鐺晃了晃腦袋,“娘,這是啥玩意兒,綠油油的,還怪好看?!?p> 母親拉著她的手哭的差點斷了氣。
山里面的女娃娃不招人疼,打小就跟著父親上山干粗活,小鈴鐺天生有點蠢,但生了一副熱心腸,渾身上下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氣,臉上永遠是笑呵呵的。
就一點,能吃,一頓能吃兩碗米飯。
可山里哪有這么多吃的給她一個女娃娃,家里還有個癱瘓在床的弟弟,入不敷出。
小鈴鐺上轎的時候,父親對她說:“到了那兒你敞開肚皮吃,但得記住多干活,少說話?!?p> 小鈴鐺傻傻地問:“一頓吃兩碗也可以?”
父親紅著眼眶,拿煙桿子敲了一下她的腦袋,“使勁兒吃,別虧著了?!?p> 小鈴鐺就這樣揣著一兜子要吃飽的想法被轎子抬過來了。
小鈴鐺的鼻子很靈,老遠就聞到了廚房里飯菜的香味,餓了一天了,饞的她直流口水,“大娘,俺爹說到了這兒想吃啥就吃啥,俺聞見味兒了,給俺盛一碗中不?”
一開口就是撲面而來的土氣,一口一個俺,把院子里的老媽子逗樂了,王媽走過來,從送親媽媽的手里接過她的胳膊道:“二奶奶,新房里什么都有,您想吃什么跟二爺講就好?!?p> 屋里點著兩只紅蠟燭,看起來還是黑漆漆的,小鈴鐺在原地等了半天,沒聽到任何聲音,心里納悶,不是說這屋里有個二爺嗎?咋不說話?
一天沒吃飯了,肚子不聽使喚的叫了起來。
小鈴鐺最后忍不住自己掀了蓋頭,四周環(huán)顧了一圈,人沒找著,反倒發(fā)現了一桌子酒菜,最中間的是一盤油光發(fā)亮的肘子。
小鈴鐺看的眼睛都直了,她聽人說過山下有錢人頓頓吃的都是大魚大肉,尤其是拿紅糖醬出的肘子,皮厚肉香,咬上一口別提多得勁了。
小鈴鐺抹了一把口水,坐在桌子前大塊朵頤,邊吃邊笑,她爹果然沒騙她。
吃飽喝足后,小鈴鐺抹了抹油嘴,抓起旁邊的酒壺跟和白開水似的一飲而盡,最后饜足的打了個飽嗝。
小鈴鐺伸著懶腰走向臥床,剛掀開被子,就見鬼似的一嗓子嗷出來了。
二
“你躺俺床上干啥?”小鈴鐺反應過來后,瞪圓了一雙眼睛,氣鼓鼓地看著床上的人。
床上躺著的是一個男人,臉型干枯瘦癟,一雙眼睛卻像鷹隼一般犀利,面無表情的在小鈴鐺身上掃上掃下。小鈴鐺又質問了幾句,床上的男人依舊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言不發(fā),整個身體若不是還有眼珠子會動,跟尸體沒什么兩樣。
小鈴鐺像是想起來了什么,睜著大眼睛湊近問道:“你就是那個二爺?”
二爺盯著她臉旁晃來晃去的耳墜子不說話。
小鈴鐺看了看他身上蓋著的大紅喜被,以及周圍貼著的喜字,還有自己身上穿著的紅布衫,這次算是徹底反應過來了,山里人娶媳婦也是貼紅紙,穿紅衣,新娘子的臉蛋也是被涂的紅撲撲。
她小鈴鐺今兒個是成親了。
小鈴鐺見他一直不說話,心里有些冒火,打算扭頭離開時想起父親的叮囑,還有那人給父親一袋子銀元,她若是走了,就沒錢給弟弟治病了,還有自己剛吃的一桌子菜肯定也得不少錢賠,小鈴鐺一時間懊惱自己的貪嘴。
自己調節(jié)了一會兒,小鈴鐺鄭重其事地站在床前自我介紹:“俺叫小鈴鐺,俺啥都會干,你只要讓俺吃飽,俺給你洗衣服做飯,俺還能帶你出去打鳥,俺力氣可大了?!?p> 二爺臉上淡淡的,一點多余的表情都沒有。
這時門外的王媽忽然敲了敲門,“二爺,二奶奶,時候不早了,該熄燈休息了?!?p> 小鈴鐺應了一聲,轉過身脫了外掛,上床掀開了二爺的被子,毫不見外的躺了過去,不小心觸碰到二爺溫熱的手臂,小鈴鐺感覺軟溜溜,熱乎乎的。
不是尸體,是活人。
小鈴鐺調了調枕頭的位置,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俺爹俺娘都是躺一張床上的,咱倆成親了也躺一張床上,俺先睡了,你有啥事喊俺就成?!?p> 小鈴鐺心大,到哪兒臉上都是一副笑咪咪的模樣,再加上坐在轎子里被顛了一天,沒一會兒就沉入了夢鄉(xiāng)。
一旁的二爺眼中毫不掩飾地透出一抹厭惡。
小鈴鐺夢到自己帶回去了一堆醬肘子,弟弟的病也好了,一家人圍在一起其樂融融地吃肉,父親舉著酒杯大著舌頭說個不停,小鈴鐺也喝多了,手里的酒搖搖晃晃地撒了一身。
濕漉漉的衣服貼著身體有點難受,小鈴鐺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手底下潮濕一片,又摸了摸,床墊都是濕的。
她打了個哈欠坐起身,有些迷糊地問:“你···尿床了?”
小鈴鐺點了燈放在床頭上,微微顫動的燭光里,她看到二爺緊閉著眼,雙頰咬的死死的,嘴巴抿成了一條直線。
這情況跟她弟一模一樣,看到二爺在一片尿漬中挺尸,小鈴鐺明白這個二爺也是個癱子。
二爺閉著眼睛等了許久,沒有料想中的抱怨和咒罵,反而聽到叮叮咣咣,翻箱倒柜的聲音。
小鈴鐺在柜子里翻來覆去地只找到了一張?zhí)鹤樱睦镉行┥鷼?,“她們就沒有給你備著新褥子嗎?咋這么不操心。”
小鈴鐺把毯子鋪在地上,然后抓起二爺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二爺身體軟綿綿的幾乎感覺不到一點骨頭。
“你先忍忍,俺等會兒給你換換衣服和床單。”
二爺單薄的胸膛緊挨著她狹窄的脊背,小鈴鐺咬牙使勁兒,吃力的把他從床上往下拖,絲毫沒注意到背上男人驚詫的目光。
三
小鈴鐺換好褥子和床單后,又從柜子里找出一套衣服,直接來到他跟前,坐在旁邊給他脫衣服。
二爺的直勾勾地盯著她,眼神充滿了警告。
小鈴鐺毫不在意,直接抱著他翻了個,“俺給你擦擦,你跟俺弟一樣,俺弟八歲的時候從樹上摔下來也癱了,我經常伺候他。俺知道你們男人要面,但是不換不行,這凄在身上會捂出····”
小鈴鐺的話忽然頓住了,她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這個男人從脊背到腰臀,再到大腿,大大小小的布滿了被捂出來的褥瘡,登時心里一驚,難過的眼眶紅了一圈。
這是個活生生的人啊,這一家子怎么能讓他爛成這樣!
“這···這都不管你的嗎?撒尿,翻身,換衣服都沒人嗎!”小鈴鐺兇巴巴地看著二爺,小臉氣的通紅,眼角處有些濕潤,二爺瞧著她耳垂上墜著的次等玉石,眼睛微微眨了眨。
“沒事!”小鈴鐺忽然抹了一把眼淚,拿起毛巾和清水就給二爺擦洗,“她們不管你,俺管!俺以后天天給你換衣服,擦身子,給你這身瘡都養(yǎng)好!”
小鈴鐺信誓旦旦地在二爺面前說著,字正腔圓,翠綠的玉墜子在耳邊晃來晃去,二爺覺得有些扎眼。
后半夜,小鈴鐺給二爺下面墊了個枕頭讓他趴著睡,自己坐在旁邊用剩下的酒水沾在毛巾給他傷口上一點點消毒,“要是疼了,你就吱個聲,俺輕點?!?p> 這些傷口密密麻麻看的人觸目驚心,小鈴鐺心軟,擦著擦著眼淚就落了下來,有幾滴落在了二爺軟塌的皮肉上,燙的他微微顫抖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小鈴鐺在廚房吃早飯,聽到院子里幾個老媽媽在嚼舌根。
“山里的野丫頭可真能折騰人?!?p> “二爺那么虛,還能折騰起來,真是不要命了?!?p> 小鈴鐺聽不懂這些不入流的話,但聽到二爺很虛,這倒是真的,昨天晚上小鈴鐺讓他趴著睡別壓著傷口,沒一會兒他呼吸就開始沉重起來,她得摟著他,讓他側一會兒倒倒氣,不然真就過不來了。
“大清早嘰嘰哇哇,中午飯別吃了!”王媽聽到二爺院子里的老媽子當著新太太的面胡言亂語,當時臉就拉下來了。
“大娘,二爺身上有傷,我去哪兒給他拿藥?。俊毙♀忚K大口嚼著白面饅頭,喝了一口肉湯,沖門外喊道。
其余的老媽媽一聽到傷口二字,腰桿瞬間支棱起來,一個個閉了嘴豎著耳朵聽。
王媽是老太太撥過來伺候小鈴鐺的,這才嫁過來一天,王媽就發(fā)現這個姑娘傻里傻氣的,但心眼實誠,王媽說:“二奶奶稍等,我去找老太太要,您還有什么要吩咐的嗎?”
小鈴鐺皺眉思考了一下,想起昨天晚上屋子里好多東西都沒有,她嘴笨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索性放了碗來到王媽面前,“要的東西太多了,俺跟你一起去,俺得看到了才能說清楚?!?p> 王媽看到她臉上還沾著肉沫子,笑著幫她擦了擦,“二奶奶跟我去也好,順道一起見見老太太,讓她看看自己的新媳婦?!?p> 四
老太太沒見到,不過小鈴鐺見到了大爺和三爺的媳婦,大奶奶生的珠圓玉潤,黑發(fā)挽做婦人髻,滿頭的珠翠寶石,手腕上帶了好幾個玉鐲,三太太高高瘦瘦的立在一旁,頭發(fā)是卷起來的,上面還盤了一個蝴蝶結,衣服也是小鈴鐺從未見過的時興樣式,看起來漂亮極了。
大奶奶端起冒著熱氣的茶盞,小拇指翹的老高,上下打量小鈴鐺一圈,臉上掛著一抹戲弄,“昨兒晚上過的如何?”
小鈴鐺坦然道:“有點累?!?p> “噗?!贝竽棠桃豢诓璨铧c嗆出來,跟三奶奶對視了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笑起來,“你倒是不羞?!?p> 三個妯娌之間說了些有的沒的,大奶奶嘴巴刻薄,依照規(guī)矩對新進門的小鈴鐺敲打了幾句,但對于她的要求一應俱全,三奶奶性子活潑,像是見個新物件似的,拉著她的手喋喋不休,等到小鈴鐺抱著一堆瓶瓶罐罐回去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小鈴鐺想著給二爺上藥,結果一推門就看到幾個老媽子正圍著床上的二爺,強硬地往他嘴里塞東西。
二爺別著頭,有要作嘔的樣子。
“你們干什么!”小鈴鐺沖過去推開這群人,把二爺護在身后。
小鈴鐺力氣大,把其中一個老媽媽推到了,老媽媽直接坐在地上哭起來,“二奶奶怎么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人??!老婆子在伺候二爺吃飯?。 ?p> “你沒看到他不想吃嗎?”
老媽子腿一蹬,欺負她是新來的媳婦,白著眼睛怒道:“那他能吃啥,換饅頭他嚼的動,咽的下?”
小鈴鐺不甘示弱地跟她辯駁,“那你也不能強迫他!”
旁邊的老媽子見自己人失勢,七嘴八舌地圍上來,“哎呦二奶奶,您是沒聽過一句話,久病床前無孝子,他親娘都不管他,還指望我們,我們一把年紀能干什么呀?”
小鈴鐺被她們吵的腦袋發(fā)蒙,將這些人轟了出去,“他親娘不管,他媳婦管!以后不用你們了!”
“那感情好,倒省了我們功夫了?!?p> “就是,山里來的老土冒,跟一個癱子睡上一晚,還真拿自己當主子看了?!?p> 小鈴鐺害怕二爺聽到癱子兩個字,急的罵出了聲,隨后一腳踹上門,動靜大的讓二爺的眼珠子轉了轉。
小鈴鐺來到二爺床前,看他衣服上滴了幾滴油漬,伸手拂了拂,“你別聽她們胡說,哪有娘不愛自己兒子的,來,俺扶你坐起來?!?p> 小鈴鐺上床架著二爺的腰身把他給立了起來,“你腰還挺硬,俺弟都坐不起來,你骨頭沒事,鐵定能好?!?p> 小鈴鐺看了看那碗令人作嘔的蛋羹,“連醬油都不放,白瞎這么多雞蛋了,你等著,俺給你弄點好吃的?!闭f完,辮子一甩跳下了床。
二爺看著她的背影,眼神不易察覺的泛起了一絲柔光。
沒一會兒小鈴鐺就端著一碗小米粥和幾個餅子進屋了,二爺看到她撕開餅子咬了一小口,在口中嚼來嚼去,最后慢慢走向他,接著臉湊了過來。
二爺的脖子微微后撤,沒撤多遠就撞在了床柜上。
嘴對嘴,臉貼臉,牙磕牙。
二爺的口腔被一團軟綿綿的泛著油香味兒的餅子撐開,接著被一個小舌尖推向了更深處,二爺的臉騰一下子燒了起來,他直愣愣地盯著小鈴鐺,腦中一片空白。
小鈴鐺也是第一次跟弟弟以外的男人靠這么近,小臉紅了一片,不過她很快就調整過來,接著又往二爺口中灌了一勺稀粥。
“這樣就可以嚼下去了,俺娘就是這樣喂俺弟的,你嚼嚼,這比蛋羹有味兒?!?p> 二爺鬼使神差地動了動嘴唇,將食物吞咽了下去。
很奇妙的感覺,不惡心,不討厭,反倒···多了些渴望。
小鈴鐺見他吃下去了,興高采烈的又咬了一塊餅子,二爺看著她的笑容,心里有股說不出的滋味。這笑容跟他之前見的都不一樣,從頭到尾透著一股子憨氣,不漂亮,不勾人,但像是一股暖陽照進他幾乎腐爛發(fā)霉的心底,熱呼呼的。
小鈴鐺的眼睛笑起來彎彎的,眼底潔凈,不染一絲污濁,這突然讓二爺有些自慚形穢。
他配不上這么好的姑娘。
“別費功夫了?!苯鹗愕纳ぷ域嚾徽饎?,“沒用的,我活不了多久?!?p> 小鈴鐺捧著小米粥的手一抖,盯著他愣了半晌。
“我給你寫封休書,再給你點錢,你找個好人家吧。”
許久,小鈴鐺才反應過來,她慢吞吞地嚼著餅子,“原來你會說話啊。”
二爺皺了皺眉,剛想要重復,就聽到小鈴鐺抬臉笑道:“好?!?p> 聽到這個好字,二爺眼里的光忽然暗了下去,心里莫名升起一股酸澀的怨恨,他果然是不招人待見。
忽然清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等你好了,俺再走?!?p> 一張笑瞇瞇的小臉又湊了過來。
五
二爺原名周振生,是含著金湯匙出身的周家二少爺。父親留下萬貫家財,大哥又是縱橫商場的大鱷,老三還小,被送進西式學堂里打算出國留洋,家里就剩下一個無法無天的老二。老太太年紀大了也管不住,總想著給他定門親事收收心,可周振生成日里宿在煙花柳巷,他親娘想見他一面,比登天都難。
老太太沒法子了,干脆放手不管,周振生撒了歡,過的那叫個醉生夢死。
那天花樓里失火了,周振生要英雄救美,被塌方的大梁砸了腦袋,在大好的年華里成了個癱子,這一癱就是七年,七年里沒有一個所謂的至交好友來探望他,他曾經歡好過的女人甚至連一封信也不曾寄過來,躺在這一方天地里,周振生算是嘗遍了人間冷暖。
老太太放不下,花重金給他娶了一房媳婦,這媳婦就明擺著圖錢來了,拿著他的錢在外面養(yǎng)情夫,最后還搞大了肚子,弄的周家好幾年都抬不起頭來。
周振生覺得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不如蒙上被子,早點捂死爛死也不受罪了,結果死到一半,一個小鈴鐺叮呤咣啷的就過來了。
這鈴鐺土里土氣,嘰嘰喳喳,隔三差五的折磨他,強迫他干些不想干的事,時間長了,一會兒聽不到她的聲音,心里反而覺得空落落的。
“還要不要了?”
小鈴鐺給他擦了擦嘴巴,這段日子,小鈴鐺變著法給周振生做些能吞咽的輔食,可她發(fā)現二爺最喜歡的是油餅子,有一次她喂飯的時候,忽然覺得二爺在咬她的嘴唇,力道不輕不重,還有點怪異的舒服。
小鈴鐺問:“你干啥吃俺嘴?”
二爺微微一笑,“你嘴比餅子香?!?p> 從那以后二爺每次吃油餅子的時候都要啃一啃小鈴鐺的嘴唇。
“我還想吃油餅子?!?p> 小鈴鐺臉一紅,“那玩意兒吃多了不消化,明兒個吃。”
收拾東西之后,小鈴鐺跳上床,架著二爺的腰臀讓他俯臥,接著朝他大腿上一坐,“你可別怕癢,我給你疏通疏通經絡,這法子可有用了,我之前在山里撿到一個被凍昏的人,俺把他帶回家,就是這樣從上到下的按摩了幾天,然后他就醒過來,一下子跳的老高了?!?p> 周振生感覺到一雙小手在自己肩胛骨上揉捏,力道逐漸加大,喚起了他肌肉的一些記憶,肩膀忽然間有了一些知覺。
小手逐漸下移,脊背,腰臀,大腿,或許是想讓他早點站起來,小鈴鐺滿身正氣地在大腿根處揉了好久,把周振生磨的滿頭是汗,喘息加重,周振生要命的想這丫頭真是一張白紙。
“老太太,您快看,日頭這么高,野丫頭直接就騎在二少爺身上,真不像話!”
院子里原本伺候的老媽子上次被小鈴鐺轟出去后就心生怨恨,有次瞥見小鈴鐺嘴對嘴的給周振生喂飯,一群人惡心的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在府里風言風語的謠傳小鈴鐺是個欲求不滿的浪蕩女人,青天白日就把二爺關在屋子里做那些不干不凈的事。
老太太鐵青著臉,帶著一群人闖了進來。
這是小鈴鐺第一次見婆婆。
小鈴鐺被人摁著跪在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呵斥,小鈴鐺聽不懂那些文縐縐的詞,但她知道老太太在罵人,以為老太太不滿意自己每天兩碗飯,最后癟著嘴充滿怨氣:“俺知道了,俺以后一頓只吃一碗飯成不成!”
老太太怔楞楞地聽著她說話,氣的差點當場暈過去,“你說什么?”
小鈴鐺心里難受,自己每天任勞任怨的伺候二爺,不就每頓多吃了幾碗飯,至于這么咄咄逼人么?有錢人真小氣!
小鈴鐺直接撒開腿坐在地上,不滿地嚷嚷出來,“你們都不管二爺,俺剛來的時候,他身上被捂的都是瘡子,俺每天給他擦洗上藥,現在好不容易養(yǎng)胖點了,俺給他按摩出了一身的力氣,多吃你幾碗飯,你就這樣罵我,過來之前不都說好了俺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嗎,你們不講信用!”
老太太被小鈴鐺的一番話吼出了神,怪物似地瞧了她半晌,王媽此時也趕了過來,在老太太耳邊說了幾句,老太太臉上浮出一抹無可奈何的笑容,起身把她扶起來,“我們周家這是撿到寶了?!?p> 六
小鈴鐺被老太太拉著手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堆,聽得她直犯困,回去的時候已經晚上了。
剛一進屋,小鈴鐺就看到地上有個東西裹著一團被子,正一點點的向前挪動。
小鈴鐺掀開被子一看,里面藏著一個滿頭大汗的二爺,小鈴鐺蹲在地上問:“二爺你在干啥呀?”
二爺看到小鈴鐺的時候眼中迸發(fā)出一抹濃烈的喜色,說話都有些不利索,“娘···娘沒為難你吧?”
小鈴鐺費力的把二爺扛到床上,累出了一頭汗,這段日子他身上長了不少肉,小鈴鐺真的快抱不動了,“沒有,娘說以后換人來伺候,還讓廚子頓頓給俺做肉吃?!?p> 二爺看著她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心頭止不住的發(fā)顫。
小鈴鐺是二月份嫁過來的,一轉眼都六月份了,屋里悶熱的,剛才又把周振生搬到床上,小鈴鐺覺得渾身汗津津的,于是扯開了外掛的扣子,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脖頸。
“現在天越來越熱了,俺去給你打點水洗澡?!?p> 周振生坐在澡盆子里和小鈴鐺面對面。
他其實生的很英俊,先前被糟蹋的太瘦了,臉上又是死氣沉沉的,誰瞧著都嚇人?,F在被小鈴鐺喂胖了些,整個人精神氣恢復,臉上的輪廓也顯出來了,隱隱顯出當年的風采。
小鈴鐺心無旁騖地給他擦洗,但周振生的眼睛卻不住的去瞟小鈴鐺脖頸下面的那一片雪白,腦子里止不住的幻想下面的春色。
“你想啥呢?魂都沒了?”小鈴鐺把熱毛巾呼在他臉上輪了個圓。
“鈴鐺,你也洗洗?!?p> 小鈴鐺說:“你洗好了,俺再洗?!?p> “咱們倆一塊洗?!痹捯魟偮?,周振生就被桶里毛巾濺起的水珠迷了雙眼,霧氣蒸騰中看到了一張白里透紅的小臉。
小鈴鐺低著頭不敢看他,“你···耍流氓?!?p> 周振生笑著碰了碰她的指尖,小鈴鐺像被針扎了一樣慌忙轉過身,“自個洗吧,洗好了俺再來幫你穿衣服?!?p> 周振生看著小鈴鐺落荒而逃的身影,不自覺的笑出了聲。
小鈴鐺不知道又從哪里聽來了一些法子,整天背著周振生在院子走來走去。
“你動動腿,使使勁兒,大夫說你骨頭好好的,多練練能站起來。”
周振生心滿意足的趴在小嬌妻的肩膀上,用臉蹭著她后頸的嫩肉,情不自禁地來一句,“俺家娘子真香?!?p> 結果就是小鈴鐺臉一紅,手上瞬間卸了力道,周振生毫無預兆的摔了個狗啃泥。
晚上夫妻倆面對面的躺在床上,周振生光明正大地問:“鈴鐺,你里面穿的是啥顏色的肚兜,給俺瞅瞅?!?p> 每天晚上二爺都這樣調戲她,小鈴鐺次次都被弄的滿臉通紅,一雙杏核眼羞的都快流出淚了,而二爺眼里滿是壞笑。
小鈴鐺轉過身不理他。
二爺大手環(huán)住小鈴鐺的腰身,因為力氣不夠,只能虛虛地搭在她的小腹上,“鈴鐺,你等等我,我快好了,到時候讓你看看爺的雄風?!?p> 小鈴鐺沒動,她想起來之前老媽子臨走時說的話,二爺之前是名動天下的貴公子,多少個女人上趕著嫁給他,要不是癱了壓根輪不到她這個鄉(xiāng)巴佬。
小鈴鐺心里悶悶的,二爺現在越來越俊了,她爹也說過這些有錢人最喜歡換老婆了,等二爺一好就該把她給休了。
小鈴鐺轉過身,盯著二爺的眼睛問:“你之前說等你好了,給俺錢跟休書還算話不?”
周振生剛才還滿是笑意的眼睛忽然沉了下去,他把頭轉了過去,“睡覺?!?p> 小鈴鐺看著他的后腦勺怎么也睡不著,最后委屈巴巴地咬著手指抹眼淚。
二爺聽到動靜,立刻扭過頭,“好端端的哭什么?”
“我哭二爺不要我?!?p> 二爺聞言一著急直接把身子側了過來,“我什么時候說不要你了。”
小鈴鐺抽噎,“俺爹說有錢人喜歡換媳婦,俺不好看不會打扮,你長這么俊,好了肯定要換老婆?!?p> 二爺噗嗤笑了出來,有些艱難移動胳膊地去抹小鈴鐺的眼淚,“沒有你就沒有我周振生的今天,我不換老婆,我就要小鈴鐺一個。”
小鈴鐺可憐兮兮地睜著眼睛,淚珠還掛在睫毛上,看的周振生心癢難耐。
“你過來一點?!?p> “干啥?”
“我跟你講個悄悄話?!?p> 小鈴鐺眨著眼淚湊了過去,周振生嘴對嘴的給她講了個蜜里調油的故事。
七
三太太的娘家小弟來周府探親,暫住幾天。
三太太為人做派新式,沒有老一輩的男女大防,李立的年齡和小鈴鐺年齡相仿,長相又是個白面書生,很得小鈴鐺的好感,兩人在一處玩了好久。
“你嘴里吃的是什么?”二爺這天在院子里曬太陽,看見小鈴鐺嘴里不是何時叼了個小木棍。
小鈴鐺在給他清衣服,聞言抬起頭,“這是小李哥給我的麥芽糖,可好吃?!?p> “你這幾日都與他在一起?”二爺的聲調驀然高了一個度,嚇的小喜鵲一抖。
小喜鵲以為自己沒有給二爺吃糖,所以他生氣了,連忙解釋道:“還有三奶奶呢,大奶奶偶爾也來,回頭我讓小李哥多買幾個,你也嘗嘗。”
二爺聽完后,盯著小喜鵲看了半天,最后悶悶道:“麥芽糖有什么好吃的,等我好了我?guī)愠匀鹗刻?。?p> 二爺從這天起害了個心病,沒事就盯著小鈴鐺看,去哪兒都得問清楚,離開自己身邊超過一炷香就開始發(fā)脾氣。小鈴鐺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這么喜怒無常,只能好脾氣的哄他,每天喂他油餅子吃。
這天下午小鈴鐺正在井邊打水,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扭頭一看是小李哥。
小鈴鐺欣喜道:“你咋來了,這院子一般沒外人來?!?p> 李立跟她并肩坐在井邊的土坎上,從懷里拿出了一根麥芽糖,“這幾天沒見你,你怎么不來找我玩了?”
小鈴鐺看到糖,眼睛都直了,看著李立把糖紙剝開送到自己口中,心滿意足地嗦了一口,靈巧的舌頭在糖衣上翻滾了一圈,顯的糖果愈發(fā)的晶瑩,看的李立心猿意馬。
“鈴鐺,我要走了?!?p> 小鈴鐺含著糖果道:“那我給你做頓飯送送你?”
“最近城里進了山匪,連著搶了好幾戶人家了,據說可嚇人了?!?p> 小鈴鐺知道山匪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怪物,有些害怕,“那咋辦,官老爺不管嗎?”
“官府都是黑吃黑,周府應該也被他們盯上了?!崩盍⑺闹墉h(huán)顧了一圈,突然握住了鈴鐺的手,“鈴鐺,我天天給你買糖吃,你跟我走吧,我們去更安全的地方。”
許是李立眼中的情義過于外露,也可能是在二爺身邊的耳濡目染,小鈴鐺忽然讀懂了他眼里的意思,立刻甩開了他,又看了看手里的麥芽糖,還給李立,“我不吃了,我要吃二爺許給我的瑞士糖,我不跟你走?!?p> 小鈴鐺拍拍屁股上的土,起身跑回了屋里。
屋里的二爺正坐在門口,輪椅旁有個摔破了的茶盞。
“你咋又摔東西了,傷著手沒?”小鈴鐺捧著他的手去看,二爺猛地將她抱進懷里,如釋重負的出了口氣,“鈴鐺,我一定給你吃瑞士糖。”
自此周振生發(fā)了狠的要恢復身體,上半身已經能夠正常行動了,雙腿也隱隱有了知覺,一眨眼就到了老太太六十大壽,周府張燈結彩,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沖散了這段日子山匪帶來的恐懼。
八
周振生坐在輪椅上給小鈴鐺畫眉毛,目光毫不遮掩的在她身上徘徊,“你為什么叫小鈴鐺啊,我看你也不小?。俊?p> 小鈴鐺聽出他口氣中的調笑,氣的捶了他一拳,周振生就喜歡看她發(fā)窘,覺得可愛萬分,“哎呦,你輕點,眉都畫歪了?!?p> “今天娘生日,俺要穿新衣服,帶俺娘給的耳墜子,有福氣?!毙♀忚K拿出嫁過來那天母親給的碧玉耳墜。
周振生當時就看出來這成色很次,但小鈴鐺寶貝似的呵護著,自己也不好說些什么,親了親她的耳垂,“等明兒,我給你買個更好看的。”
小鈴鐺第一次聽戲,嘴巴里塞的鼓鼓囊囊,眼睛瞪的溜圓像個小精靈。周振生體貼的給她剝花生,在一旁溫言細語地講解著戲本故事,旁邊的一個玉瓷盤里盛滿了各種口味的瑞士糖,小鈴鐺時不時的傳出幾句驚嘆聲。
大奶奶抿了口花茶,“這丫頭進來這么久還是咋咋呼呼的?!?p> 老太太滿眼慈愛,“熱熱鬧鬧的多好。”
滿院合樂時,忽然出現了沖天的槍響,周府闖進來一群蒙著面的土匪,驚的一群女眷尖叫連連。小鈴鐺顫顫巍巍地擋在周振生面前,她爹之前告訴過她,說土匪手里有槍,打一下就會死人,得繞道走,不過她不能走,她得保護二爺。
周振生沖大奶奶喊道:“大嫂,你快把鈴鐺拉過去跟你一起躲著?!?p> 大奶奶縮著腦袋連拽帶拖地把小鈴鐺弄了過去,小鈴鐺焦急道:“二爺咋辦?”
“前面都是男人!”大奶奶使了吃奶的勁兒摁住要往外跑的小鈴鐺,“你個土丫頭別去添亂!”
一群女眷在屋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等了半天,木門哐啷一聲被人踹開,走進來一個扛著槍的彪形大漢,大奶奶尖叫一聲直接昏了過去,老太太一手抱著大奶奶,一手拽著小鈴鐺,三奶奶縮在角落里抱成一團。
大漢在女眷面前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小鈴鐺面前,居高臨下的盯著她,“頭抬起來。”
小鈴鐺倔強不理他,“俺跟你說話,你聾??!”大漢粗魯地用槍桿子挑起她的下巴。
“鈴兒!”大漢在見到她的一瞬間,立刻把槍丟給了下屬。
小鈴鐺被他抱起來,差點兒晃散架。
“劉大哥?”
大漢高興的手舞足蹈,“鈴鐺啊,俺可找到你了,俺被你救了之后,就回山上心心念念的想娶你,結果一下山你爹說你被一個癱子娶走了,可給俺急壞了,你這么好的姑娘咋能嫁給一個癱子呢,俺來救你了!”
小鈴鐺聽他一口一個癱子的說二爺,心里一萬個不高興,還沒等她開口,忽然聽到門外一句撕心裂肺的聲音,“鈴鐺!”
周振生見歹人進了女眷的屋子,氣急攻心直接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沖向屋子,門口的守衛(wèi)直接一腳踢向周振生的膝蓋。
“二爺!”小鈴鐺尖叫著推開劉雄,跑向周振生。
九
小鈴鐺被劉雄擄到山上已經兩個多月了,劉雄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著,小心翼翼的哄著,生怕姑奶奶有半點不高興。
“他不是癱子也是瘸子,那種小身板怎么能給你幸福?”劉雄擰下來一根香噴噴地雞腿在小鈴鐺面前晃來晃去。
小鈴鐺不為所動,“你要是不放俺回去,俺就把自己餓死?!?p> “回去有啥好!高門大院的哪有山里玩的痛快,那種油頭粉面的公子哥心里都是朝三暮四的,不像我一顆心全都是你?!?p> 小鈴鐺別過頭不再聽他胡言亂語,二爺生的一等一的俊俏,一萬個劉雄也比不上,她等著,二爺一定會來接她的。
小鈴鐺最開始信心滿滿地等著二爺,結果大半年過去,山里頭都要開春了,小鈴鐺也沒等到任何音信,反倒是劉雄整日里給她們家送米送面,山里第一只迎春花開放的時候,小鈴鐺等來了自己的母親。
“鈴鐺,娘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油面饃饃?!?p> 小鈴鐺很久沒見到過家人了,歡喜著撲到母親懷里,娘倆說了半天的體己話。
“你快嘗嘗,娘的手藝有沒有變?!?p> 小鈴鐺吃著吃著,眼淚忽然流了一臉,最后握著沒吃完的油面饃饃泣不成聲。
她想起來當初二爺身體不好的時候,她嘴對嘴的喂油餅子,二爺不嫌棄她土,說只要她一個老婆,那為啥她等了這么久都沒人來接她。
“鈴鐺,劉雄說只要你嫁給他,他就請最好的大夫給你弟弟看病,你弟弟打你走后老念叨你,有空回家看看吧。”
小鈴鐺又跟自己抗爭了兩個多月,山頭新栽的樹苗都已經發(fā)嫩芽了,她還是沒等到該等的人。
山里的女娃娃最后還是要回歸大山的。
小鈴鐺和劉雄拜天地的時候,天空上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槍炮聲,土匪窩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沖鋒在前的一個瘸腿男人飛奔到小鈴鐺跟前,一把扯掉了她的紅蓋頭,把她緊緊的抱在懷里,“鈴鐺,你是我老婆,只能嫁給我!”
小鈴鐺做夢一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皮膚粗糙了不少,黑了,瘦了,咧著嘴巴就哭了起來,“二爺咋又瘦了,是不是老婆子又給你吃蛋羹了?!?p> 那天,劉雄帶著一圈山匪搜刮了周府的錢財和珠寶,踢瘸了周振生,打暈了小鈴鐺揚長而去。
周振生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上山找媳婦,可是身體卻虛弱到讓他憤恨,能動是能動了,可右腿卻被土匪給廢了,還動不動直冒汗。
他大哥給他送到了省里面最好的醫(yī)院進行康復修建,康復的過程很痛苦,但周振生只要一想起來他的傻婆娘還在土匪窩里等著他,就一刻也不敢懈怠,他真的怕,他怕小鈴鐺傻里傻氣的就跟土匪走了,他周振生真的只有這一個婆娘了。
周振生恢復的不賴,借著他大哥的關系進了軍部,可職位太低,人家也看不起他一個瘸子,根本沒辦法帶兵去救人,所以他只能不要命的往前沖,不停的晉升自己的職位,只是大半年的時間,軍營里就出了個著名的瘸子將軍,大家都忘了此人曾經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公子哥。
十
劉雄一窩土匪橫行鄉(xiāng)里,搶劫百姓,周振生為民除害,去掉了一個大麻煩,并把小鈴鐺的父母和弟弟都安頓的妥妥當當。大街小巷都流傳著瘸子將軍的英勇佳話,而此時的瘸子將軍正在家里柔情似海地給自己的小嬌妻抹眼淚。
小鈴鐺捏著周振生已經錯位的骨頭,淚珠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他們怎么能踹這么狠,這我也捏不回來??!”
周振生捧著她的小臉,“沒事沒事,這點小傷不擋我的威風。”
周振生從懷里掏出一副雕成鈴鐺的紅玉耳墜,“你看,我上次說給你買的新墜子,好不好看?”
小鈴鐺看了看,嘟著嘴巴不好意思道:“浪費這個錢干啥,俺不需要?!?p> 周振生笑著給她戴上,“需要需要,我家娘子以后每天都要打扮的漂漂亮亮,讓那些人知道我家娘子有多好看,多招人喜歡?!?p> 小鈴鐺羞紅了臉,靠在周振生懷里止不住的笑,“那俺還要好多好吃的,頓頓都要大肘子?!?p> 周振生看著她頰邊的紅玉,襯得她耳垂瑩白如雪,忍不住俯身吻了吻。“好好好,頓頓都要大肘子,然后生個大胖小子。”
小鈴鐺瞬間羞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