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峰和慕容瀟瀟被關(guān)在那間不為人知的暗室里的時候,周姑娘已經(jīng)在英王的府里。
這是府里廂房后面的一間小屋,平時都是給下人們用的,周姑娘的嘴里被塞著布條,手腳都被捆著,頭發(fā)凌亂,臉上灰一塊青一塊的,她惶恐地打量著這間屋子。
門開了,英王一個人進(jìn)來了。
“喲!小姑娘,我們又見面了,這次的地方可比那個地方安全多了,今晚你就在我這里住吧。”英王溫柔地說道。
他靠近周姑娘,坐下來,打量著她,他把洗臉巾蘸濕,給她擦臉,周姑娘左擰右擰地躲閃著。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就是喜歡你這樣冰清玉潔的女孩?!闭f著,他給她擦頸部,她死命地把自己的脖子藏起來,他的大手使勁地扳著,等他擦完了,把洗臉巾扔進(jìn)水盆里,旁邊還有一個洗澡盆,盆子里撒著鮮花瓣,冒著氤氳的熱氣。
英王靠近她的身體,湊上去嗅了嗅,道:“我?guī)湍阆丛瑁 ?p> 他給她解著衣襟,周姑娘嘴里嗚嗚著,眼睛恐懼地盯著他,努力掙扎著躲著他伸過來的手。
“來,別怕,就當(dāng)我是個嬤嬤,每個女孩進(jìn)我的府里都要沐浴,要不然,我會閑她臟兮兮的,那樣不好?!彼p聲說道。
他只給她剩了一件小衣,就抱著她,把她放進(jìn)了水盆里,只有頭露在外面。周姑娘怕的眼睛緊盯著他,瑟縮在水盆里。
英王給她撩了一會兒水,又覺得不過癮,自己也脫了衣服,下到水盆里。
房間里霧氣繚繞,水盆里春光四溢,只見一縷紅色的液體在盆子里蔓延開來,周姑娘頭靠在盆子邊上,兩只眼睛死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眼角有晶瑩的珠子滑落,融進(jìn)了水盆里。
過了很久,英王從水盆里爬出來,擦干了身體穿好衣服,他又把周姑娘抱出來,給她認(rèn)真地擦著身體上的水珠,把她放到床榻上,給她蓋上被子,臨走的時候還在她的鼻尖上削了一下。
宗政騫堯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宅子里,剛坐下來,趙九來了。
“殿下,請坐!”宗政騫堯縱然很累,還是揖了揖,說道。
“怎么?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沒事,出去了一天,一點周姑娘的消息都沒有,慕容姑娘和沈堡主也沒回來?!弊谡q堯說道。
“都這個時候了怎么還沒回來?會不會遇到什么危險?”趙九道。
“前兩天,他們兩個說在城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水果鋪子挺可疑,會不會?”宗政騫堯緊張地說道。
“你先去,我去找曹木汗來幫忙?!壁w九起身說道,他從陰溝里出去。
宗政騫堯馬不停蹄地朝那家王記水果鋪子奔去。
夜里,街上空無一人,水果鋪子也安靜地睡著了一般。
宗政騫堯上去砸門,屋子里沒人,正砸著門,一個隊伍走來了。
“什么人?”隊伍打頭的問道。
“有人舉報,這個鋪子藏了人?!弊谡q堯道。
“藏了人?藏什么人?你是什么人?”頭兒疑惑地看著他問道。
“藏了兩個人,一男一女,這兩個人一個是漕運(yùn)碼頭慕容風(fēng)的女兒慕容瀟瀟,一個是桃花堡堡主沈峰,我是殿中侍御史宗政騫堯?!?p> “哼!你是怎么知道他們在這里?”頭兒冷酷的眼睛兇狠地盯著他。
“他們說要上這里來買東西,可是這么晚了還沒回家,我懷疑他們被藏在這里?!?p> “真好笑!那么大的人還能丟了,倒是你,趕緊回去吧,別在這里擾民?!鳖^兒說道。
“我要進(jìn)去看看,要是沒有我再回去也不遲。”宗政騫堯執(zhí)意要進(jìn)去。
頭兒擋在他面前,道:“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彼劬锩爸鴼?。
“怎么回事?”曹木汗帶著人來了。
“曹將軍,我的兩個朋友傍晚的時候說上這里來買水果,這個時候了還沒回去,我想進(jìn)去找找,這個人不讓。”宗政騫堯說著事情原委。
“你們是什么人?”曹木汗問那個帶隊的頭兒。
“我們是鄉(xiāng)軍,正在巡夜?!蹦莻€頭兒說道。
曹木汗近前去打量他,道:“我怎么不認(rèn)識你?”
“哦,我是新提拔上來的?!?p> “那你原來的頭兒叫什么?”
“這……”那個自稱鄉(xiāng)軍的頭兒一時語塞。
“你是假鄉(xiāng)軍,給我抓!”曹木汗朝自己帶來的人一揮手,那些人就撲了上去。
兩伙人霹靂氆氌打了起來,曹木汗的人是守皇城的禁軍也算是挺厲害了,可是沒過幾招,明顯處于下風(fēng)。
那個假鄉(xiāng)軍帶著人想溜,宗政騫堯飛身上前,抓住最后一個,哪成想那人把外皮一扒,人跐溜跑了,宗政騫堯的手里就拎著一套鄉(xiāng)軍的衣服。
“曹將軍,你說他們是假的鄉(xiāng)軍?”宗政騫堯問道。
“初步判斷是,但我也有點拿不準(zhǔn),先別聲張?!辈苣竞沟?。
“這些人都是練家子,身手敏捷,動作麻利,要不是真的鄉(xiāng)軍,以后危害可能會更大。”宗政騫堯道。
“先暗中調(diào)查一下,我怕說出來早了在鬧了笑話?!辈苣竞沟故呛苄⌒摹?p> 望月庵里,風(fēng)呼呼地從窗戶縫子吹進(jìn)來,杜姑娘裹了裹被子,說是被子,那就是一個很薄的兩層布,中間不知道夾的什么,勉強(qiáng)能蓋,御寒差太多了。
冬雪翻了個身,她把自己的襦襖脫下來,給杜姑娘蓋上。
“冬雪,你快穿上,別把自己凍壞了?!倍殴媚镎f道。
“姑娘,你也沒睡著啊,我也沒有困意,不打緊,給你蓋著吧,我去生點柴火?!倍┏厣夏且欢褵5牟窕鹱呷ァ?p> 她拿出火折子,點了半天,也沒點著,自己被嗆的咳嗽著。
“冬雪,別費(fèi)勁了,過來咱們兩個挨著取暖吧。”杜姑娘喊道。
“小姐,你這樣不行的,會影響肚子里的孩子,這可怎么辦呢?”冬雪抱著杜姑娘說道。
“沒事,或許明天太子就會來看咱們了。”
“你還想著那個太子,多可笑!他把咱們弄到這里來,是不是就想讓咱們給那個紅姑娘倒地方?”冬雪怒道。
“別胡說!太子不是那樣的人,真的?!倍殴媚飫×业乜人灾?,冬雪想去給她倒杯水,一拿起水壺,里邊一滴水都沒有,她無奈地放下。
今天一大早,宮里充斥著一股熱鬧的氣氛。
老皇帝穿戴整齊,皇后也煥然一新,太子來的時候,眾人已經(jīng)就位。
評花榜開始了,那些個姑娘一個個花枝招展,像早上初升的太陽一樣晃眼。
那些個少女長的極美,玉面凝脂,長發(fā)及腰,穿著絲質(zhì)、綢緞、錦緞的襦裙,細(xì)長的手指一看就不是干活的人,瞧上去個個楚楚動人。
第一輪淘汰了幾個長的粗制一點的,剩下的要參加第二輪的才藝比賽。
第一個上來的彈曲子的,琵琶橫抱在胸前,玉指輕撥,聲音繞梁,清澈悅耳,第二個上來的紅姑娘,給在座的各位舞了一曲,她的那個身段掩映在一席粉色的長裙里,長裙的袖子半遮面,一點朱唇,神色間欲語還羞,嬌美處若粉色桃瓣,千般嬌姿,萬般變化,直讓人春心撩動。
老皇帝一看有些坐不住了,在看太子,他正瞄著紅姑娘眼睛一眨不眨,這種場合,自己也不能發(fā)作。
琴棋書畫比試結(jié)束了,還得評出一二三甲,一甲三名,分別是狀元、榜眼、探花,狀元是紅姑娘那是非她莫屬,二等三十人,剩下的三等就隨意了,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留下的可以出宮自謀生路。
這事結(jié)束了,一甲三人就留在了太子府,二等的留在各宮,負(fù)責(zé)侍候主子。
望月庵里,杜姑娘躺著沒起床,早上起來的時候,她說頭暈的厲害,冬雪一摸,好燙,她去找了法師秋正,秋正也同意派人給她請個郎中,可是都快日上三竿了,郎中還是沒到,冬雪在屋子里來回踱步,急的什么似的。
宗政騫堯剛要出去,就看到慕容瀟瀟和沈峰相互攙扶著進(jìn)了大門。
“怎么弄成這樣?”他急道。
“千術(shù),千術(shù),快來,扶姑娘和堡主進(jìn)去?!?p> 千術(shù)和鳳兒跑出來,扶著二人進(jìn)了宅子里。
慕容姑娘有點昏迷,沈峰也迷迷糊糊,兩人是強(qiáng)撐著走了回來,這會一躺下都沒了精神。
宗政騫堯一摸二人的鼻息,微弱得很,他對千術(shù)說道:“你看著他們兩個,我去城外找褚先生?!?p> 一匹快馬出了宗政府,朝城外奔去。
這大冬天的,山野里還沒開化,褚之先還真在家里,只是那個小童不讓他進(jìn)屋。
宗政騫堯道:“我怎么才能見到你師傅?”
“等日頭正了,我?guī)煾底约壕托蚜?,自然你就見到了,我?guī)煾狄遣凰阶匀恍眩麜R我的?!毙⊥?。
宗政騫堯心里都急死了,可是沒辦法,他就站在外面忍著,眼睛盯著日頭,一動不動。
“啊……”屋子里終于傳出了聲音,宗政騫堯趕忙朝屋子奔去,又被小童攔住了,只聽他說道:“你且在這里等著,我去稟報師傅?!?p> 他無奈地看著小童跑進(jìn)了半山坡的那間草房,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那個小童才出來,讓他進(jìn)去。
“褚先生,長嘯公子拜見你來了。”他朝褚之先揖道。
“嗯,你還記得有我這個山野之人呢?”褚之先道,語氣里似乎有些不滿。
“在下一直記得先生的好,只是最近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沒有來拜訪先生,還請先生不要見怪。”宗政騫堯畢恭畢敬說道。
“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什么事?”
“我府里有兩個人不知道為什么,昏迷不醒,還請先生不辭辛勞,跟我走一趟。”
“我就知道,沒有難題,你是不會來找我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走!”說著,他還真拎起自己的藥箱,朝門外走去。
望月庵里,外面生著了火,冬雪把藥罐子放到火上,打開藥包,一股腦地把藥都倒了進(jìn)去,蓋上蓋子,她用扇子扇著火,那火冒著煙,熏的她直咳嗽,看著火苗,她眼淚不禁掉了下來。
太子府里熱鬧極了,紅姑娘帶著兩個新來的姑娘跳著舞,紅姑娘穿著一身薄如蟬翼的舞裙,翩翩起舞,如仙子下凡一般,指尖流露著仙氣,蓮步輕移,樂聲漸急,她身姿亦舞動的越來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轉(zhuǎn)流連,裙裾飄飛,一雙如煙的水眸清澈透明,閃著動人的色彩,卻又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再看那兩個女子,也是一身翠衣,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膚若凝脂氣若蘭,嬌媚無骨入艷三分。
一曲終了,太子拿著自己酒盞一飲而盡,又倒了一盞。
紅姑娘和兩個女子也圍了上來。
“太子,來嘛,我們一人敬你一盞?!比说咕?,紅姑娘把太子的酒給他端起來,放到嘴邊,太子一把把她拉到自己懷里,嘴湊到酒盞前,飲了下去,紅姑娘又倒上一盞,后面上來的兩個女子一人灌了太子一盞,一人給他揉肩,一人喂他吃的。
此時的大殿里春光四射,太子妃在簾子后邊看了半天,拂袖揚(yáng)長而去。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醒醒啊?!倍┖魡局殴媚?。
“小姐,你怎么見紅了?小姐,你快醒醒!”冬雪一邊搖晃著杜姑娘,一邊挪動著她的身體。
“快來人呢!來人呢!”冬雪喊著。
你還別說,這個時候外面還真有人,誰呢?就是那個小尼子,她在窗下,聽著冬雪呼喚,她沒朝屋里跑,反而跑遠(yuǎn)了,跑到墻角,在秋正法師的耳邊說了幾句什么,就見這師徒二人朝自己的屋子走去,夜色里,誰也沒看見秋正法師的臉上露出陰森的笑。
太子的眼睛上帶著眼罩,在自己的大殿里捉迷藏。
紅姑娘嘻嘻嬌笑著,太子朝她笑的方向撲去,一下抓住了一把椅子,太子摸了摸,放開了椅子,那邊,翠姑娘也笑著,喊道:“太子,太子,我在這兒。”太子又朝她撲過去。
屋子里的笑聲傳出了殿外,幾個人的影子在窗戶上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嬌小的身軀映在窗戶上,太子高大的身軀也映在窗戶上,他抱住了一個女孩,哈哈笑著。
老皇帝在外面站了半天了,盯著窗戶眼睛一眨不眨,周全站在后面一言不發(fā),低頭看著地。
英王府里,英王從外面進(jìn)來,整了整衣冠,坐到案子旁。
禮部尚書焦諶進(jìn)來。
“英王殿下,紅姑娘成功進(jìn)駐了太子府,另外一同進(jìn)去的還有兩位姑娘?!苯怪R揖道。
“好,這事辦的漂亮,神不知鬼不覺,你的功勞大大的?!庇⑼醢褞族V銀子放到案子上。
“這……”禮部尚書不知說什么了。
“收著吧,就當(dāng)給你打點酒喝了,以后只要你肯賣力,我就不會虧待你?!?p> “多謝英王?!彼镜溃雁y子放進(jìn)自己的袖口里。
宗政府里燈火通明,褚之先把著脈,閉著眼睛琢磨著。
半晌,他松開手,說道:“蛇毒遠(yuǎn)于生,蝎毒近于死,蛇蝎雖不同,其毒故無異,蛇以首中人,蝎以尾用事,慕容姑娘中的是蝎毒,要用咬她的蝎子入藥方能解。沈峰中的是蜘蛛毒,我以用紗繃子縛扎于傷口近心端,以減少毒素擴(kuò)散至全身,他那個傷口要剪開,把里邊的毒液吸出來,上些草藥,方可痊愈?!?p> 宗政騫堯一聽,立即道:“褚先生,先救沈堡主,然后,我去找咬慕容姑娘的蝎子?!?p> “不,你去找蝎子,我留在這治療沈堡主,這樣兩不耽擱,記住,要快?!瘪抑壤潇o地說道。
“那有勞先生了?!弊谡q堯揖道。
褚之先朝他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說,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