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鳴風這話一說完,無論是徐良憲還是于正虎全都愣住了,不得不說,馬鳴風出的主意簡直就是匪夷所思,這一招瞞天過海實在是太大膽了,一個不小心就會引來殺身之禍,畢竟欺瞞皇上,這可是欺君之罪呀。
“可是這樣一來我們不能忠誠于天子,違背了做臣子的本分,實在有悖于圣人的教訓,千秋之后,不知道史官該如何記錄.....”徐良憲還是有些猶豫,滿臉苦澀的說道。
卻見馬鳴風說道:“徐將軍,不是小子斗膽說一句,我們現(xiàn)在做的,,就是為了保住大明的江山社稷,是為了整個天下,很可能我們因為隱瞞真相,沒有對當今天子盡忠,可我們是為了忠于天下,忠于大明的江山社稷呀,只要安慶在,南京就不會有危險,一旦國都有事,南京就是我們的堅強陣地,而如果南京也有事,定然是人心盡失,士氣消解,我大明才是真的完了呀?!?p> “有那么危險嗎?國都有天子親自鎮(zhèn)守,至于流寇,李自成的軍隊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楊閣部率隊堵截,‘四正六隅,十面張網(wǎng)’的計劃馬上就要實現(xiàn),雖然還有一些流寇負隅頑抗,不過大局已定,想來不會有什么事吧?”徐良憲還是有些猶豫,輕輕說道。
然而馬鳴風卻斬釘截鐵的說道:“絕對有那么危險,我曾經(jīng)說過,張獻忠現(xiàn)在已經(jīng)磨礪了爪牙,不出兩個月必定會再度反叛,李自成更不是輕易投降的主兒,我大明中原腹地馬上就要戰(zhàn)火重燃了,至于楊嗣昌,此人剛愎自用且心胸狹窄,在順境之時尚且能夠支撐,一旦陷入逆境,絕對會如同雪崩一般迅速潰敗?!?p> 一旁的于正虎聽到馬鳴風提到楊嗣昌這三個字,頓時渾身一震,不過他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而馬鳴風和徐良憲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那照老弟這么說,楊閣部很快就會敗落?不知道他能夠堅持多久?”徐良憲一臉的不信,輕輕問道。
鳴風伸出三根手指,淡淡說道:“最多三年,甚至三年都不到。”卻見徐良憲嘆息道:“其實楊閣部也不像老弟說的那樣不堪吧?只可惜楊閣部之前攘外必先安內的大計被黃道周等人破壞,否則的話一旦與清人和談成功,賊寇哪有機會死灰復燃?”
馬鳴風則是冷笑著說道:“與清人和談?這無異于與虎謀皮,黃臺吉野心勃勃,多爾袞氣勢正盛,最多也不過是休養(yǎng)個半月十天,等到他們喘過氣來,立刻就會對我大名展開進攻,所謂攘外必先安內這樣的策略本身就是下策,有何可惜之處?照我看來,也幸虧石齋先生能夠仗義執(zhí)言,這才迫使天子打消了這個念頭,否則的話,我們的災難將會更加深重。”
“為何老弟的看法總是那么出人意表?可是老弟的判斷卻又這么堅決,我真的是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啊,不過反正我已經(jīng)是死過一次的人,再聽老第一次又有何妨?只不過馬知府的事情到底該如何處理?我總不能把圍在衙門外的那些人全都給抓起來或者殺掉吧?”
“說得倒也是?!瘪R鳴風想了一會兒,卻也想不出什么辦法,卻見一旁的李大彪突然說道:“末將有一個主意,不知道該不該說?”
徐良憲一聽這話立刻罵道:“你他娘的,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有什么當說不當說?”
馬鳴風也連忙說道:“李大哥有什么高見?快請說出來吧?!?p> 李大彪苦笑說道:“可不敢說是什么高見,只能說是個餿主意,是這樣的,大人,馬老弟,于壯士,現(xiàn)在雖然馬文龍死了,可是除了剛才在大廳內的那些人,根本就沒有其他人知道這個消息,甚至就連大廳內的那些人也不能肯定馬文龍一定是死了,所以我們可以找個原本與馬文龍關系密切的降將,讓他去通知馬文龍的師爺陳子良,此人據(jù)說是泰州學派創(chuàng)始人王艮之子王襞的再傳弟子,雖然為人奸詐,卻也很有些本事,等到陳子良到了,我們就通過威逼利誘,讓他對外宣布馬文龍得了重病,把安慶府的大小事務交給他處理,陳子良本來就是馬文龍的親信,而且又有能力,讓他代理安慶府事宜是最合適不過的,反正據(jù)馬老弟所說,張獻忠最多還有兩個月就要再度造反,到了那時我們就可以尋個合適的機會把馬文龍的死訊給推出去。”
馬鳴風和徐良憲、于正虎三人交換一下眼色,都覺得這個辦法還是可行的,最后徐良憲苦笑著說道:“我們可是把一切都押在老弟你對時局的判斷是準確的這一點上了,一切的成敗都看老弟的了。”
馬鳴風卻是一臉篤定的說道:“這一點諸位盡可放心,我的判斷絕不會有錯的,其實我們四個現(xiàn)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這欺君之罪每個人都犯了一遍,如果當真出了事,誰也逃不了一死,小弟雖然不怕死,可是這大好年華,還不愿意就這么壯烈了。”
馬鳴風一開始說壯烈一詞,其他人還沒有聽明白,不過后來一想有都明白了,不由得全都莞爾一笑,沒有想到這個馬鳴風竟然能夠把語言用到這種程度。
既然馬鳴風這么肯定,徐良憲也不再猶豫,他立刻按照李金彪所說的,找到了剛剛被提升為百戶的那個小將丁沛,讓他去通知陳子良,就說是事情已經(jīng)成了,馬知府請他前來議事。
今天嘩變的陰謀本來就是陳子良制訂的,他在聽說馬文龍請他之后沒有絲毫的懷疑,直接跟著丁沛前去拜見“馬文龍”,結果一走進大廳就被當場擒下,在經(jīng)過一番威逼利誘之后答應了徐良憲提出的條件,從此之后代替“生病”的馬文龍主持安慶府的一切事宜。
陳子良果然頗有才干,在授命之后發(fā)布了幾條通告,立刻就使得安慶城再度平靜下來,重新恢復了運轉,之前的戒嚴也取消了。
馬鳴風見事情終于結束了,雖然還有些后續(xù)工作,不過相信以陳子良和徐良憲的能力,完全消除這件事的影響也不算什么難事,所以他覺得他該離開了。
“什么?老弟要走?”在聽說馬鳴風要離開之后,徐良憲和李金彪等人全都深感意外,徐良憲更是一臉誠摯地說道:“兄弟你幫哥哥我這么大一個忙,怎么能夠說走就走呢?哥哥我正想跟你好好團聚幾天呢,咱們一塊兒講論兵書和武藝,縱談天下大事,那該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