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軟弱的指揮使
這一次前往衛(wèi)所衙門,馬鳴風只帶了一個長隨春旺,他讓吳敬帶著其他人回到船上,再讓楊文驄從剩下的伙計中挑選出幾個來,前去市場采購物資,以免馬賽超的人能夠認出來。
手下的那些伙計雖然挨了打,可大都是輕傷,只有一個伙計被打得頭破血流,不過經(jīng)過了一番處理,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并且馬鳴風還答應(yīng)他們,每人發(fā)出五兩銀子作為撫恤,這些人自然也沒有什么抱怨了,反而變得高高興興起來。
除此之外,于正虎也沒有離開,事情因為他而起,他總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所以就跟在馬鳴風身后,李千戶等人也沒有多說什么,就把他們?nèi)齻€護在中間,一起前往衛(wèi)所衙門。
一行人剛剛來到衛(wèi)所衙門門口,卻見一人大搖大擺的走出來,當看到李千戶之后,那人夸張地笑道:“喲,李千戶真是幸會呀,沒想到吧?我又出來了?指揮使大人不僅沒有為難我,而且還給了我一百兩銀子安慰我受傷的心靈,嘿嘿,我這一百兩真好賺啊,是你幾個月的俸祿呀?”
李千戶面色發(fā)黑,卻沒有理會他的話,繼續(xù)向前走去。
這時候馬賽超看到了在士兵中間的馬鳴風,頓時面色一變,大聲說道:“小子,我正要找你呢,沒想到你竟然在這里,我跟你說,不要以為你到了衛(wèi)所衙門就沒事了,我要想捏死你就像是捏死一只臭蟲那樣簡單。”
李千戶冷冷說道:“馬公子,這里是衛(wèi)所衙門,不是府衙,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地方,更何況,這位是指揮使大人的客人,請你放尊重點。”
然而馬賽超面帶不屑的說道:“指揮使大人的客人?就他?不會是他給了你銀子,讓你保護他的吧?嘿嘿,別說他是不是指揮使大人的客人還是兩說,就算真的是指揮使的朋友,我也不在乎這個身份,這小子一再削我面子,今天要不逮住他狠狠出一口氣,我就跟你姓!”
李千戶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馬公子,你都已經(jīng)從衙門出來了,而且還得了我們指揮使大人的銀子,這件事也就算過去了,怎么能夠糾纏不休呢?我讓這位公子跟你服個軟兒,實在不行的話再到酒樓吃個飯,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吧,這也算是給我們指揮使大人一個面子,怎么樣?”
李千戶這么說也算是給對方一個臺階下了,滿以為對方應(yīng)該會借坡下驢,可是沒想到馬賽超嘿嘿笑著說道:“想要讓我放過他,除非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他走進衛(wèi)所衙門我的確不能那他怎么樣,可是我就派人在這里等著他,只要他一出衛(wèi)所衙門,我就立刻廢了他,我看你李千戶能夠保他到何時?”
李千戶面色陰冷,沒再理會馬賽超的話,揮揮手,帶著眾人和馬鳴風等人進了衛(wèi)所衙門。
馬賽超看著一行人進了衛(wèi)所衙門,嘿嘿冷笑道:“衛(wèi)所衙門,嘿嘿,真以為這里能夠保住那小子?這個安慶衛(wèi)有多少將領(lǐng)都已經(jīng)暗暗投靠了我爹,你們根本不知道,既然這個李金彪執(zhí)意要保這小子,我就偏偏把他弄死,讓你見識見識你家少爺?shù)臋?quán)勢,如果姓李的還不覺悟,少爺連他也給弄死算了,只可惜了他的這一身本領(lǐng),將來抵抗流賊的時候也是不錯的炮灰,不過現(xiàn)在張獻忠已經(jīng)接受了招安,哪里還有什么流賊?我這也是庸人自擾了......”
對于馬賽超所說的話,李千戶李金彪和馬鳴風等人自然都沒有聽到,他們進了衛(wèi)所衙門大門,直接來到大廳,見到了指揮使徐良憲。
徐良憲是典型的武官,面色黧黑,長得五大三粗的,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鐵塔一般,活像是三國里面的張飛。
不過這個人也不是純粹的大老粗,說話也是彬彬有禮的,當他聽說是老上級劉孔照帶來了親筆信,馬上客氣地結(jié)果書信,并問安好。
其實馬鳴風跟劉孔照也是第一次見面,不過他現(xiàn)在也刻意的渲染與劉孔照的關(guān)系,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劉孔照的近況。
兩個人又客氣了幾句,徐良憲就把話題轉(zhuǎn)到馬賽超的身上,對馬鳴風一臉歉意的說道:“老弟,實在抱歉的很,你到我這里來,惹上了麻煩,我卻不能幫你解決,只能想辦法護送你回到港口,只要你離開之后,他就不能對你怎么樣了?!?p> 馬鳴風連忙站起來對徐良憲表示感謝,隨后他張了張嘴想要再說什么,又覺得不妥,只好忍者。
然而徐良憲卻看到了這一幕,開口問道:“不知道老弟有什么見教的?不妨直言?!?p> 馬鳴風想了想,開口說道:“既然如此,請恕晚生問一句不該問的話,雖說我大明重文輕武,一般來說武官的確不如文官,可大人畢竟是一方鎮(zhèn)守,尤其是現(xiàn)在我大明內(nèi)憂外患之際,武將的作用更加明顯,各地都很重視,安慶作為沿江重要的口岸,又羽翼著南京的安全,為何大人在馬知府那里,似乎沒有應(yīng)該有的地位?”
徐良憲聽了這話沉默了一大會,隨即輕輕嘆道:“這其中的具體原因可就說來話長了,我大明的體制僵化,積弊日深,這都是老問題了,且不必說,就說安慶當?shù)氐臓顩r吧,眾所周知,安慶是一個繁華的港口,光是稅收就是一筆無法想象的巨款,作為安慶知府,馬文龍當然知道這一點,他把稅收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該撥給我們的款項能夠發(fā)三成就已經(jīng)是天大的人情了,除此之外,他還向軍戶攤派苛捐雜稅,強征軍戶為官府修筑宮室,甚至為他種田,這導(dǎo)致一些軍戶無法忍受,只能被迫逃走,如今各地的衛(wèi)所本身就不滿員,安慶的兵士缺員情況尤為嚴重,上一次張獻忠劫掠安慶,將士們奮勇抵抗,可是馬文龍卻依舊歌舞升平,通宵達旦的飲酒享樂,這也就罷了,我們向他請求調(diào)撥糧草,他卻說這是軍政,不在他的管轄范圍內(nèi)......”
馬鳴風聽了這話氣得臉色發(fā)白,同時也感覺這個徐良憲實在軟弱,在他的印象中,明朝末年在安慶有一場兵變,都指揮在兵變中被殺,那這個被殺的人不會就是徐良憲吧?
不過這樣想想也很合理,正是因為徐良憲的軟弱所以才引發(fā)了兵變,如果他強硬一些,或許兵變就不會發(fā)生了。
于是馬鳴風對徐良憲說道:“這也就是大人,換了晚生的話,絕對無法忍受這樣的官員,說不準當時就把他給砍了?!?p> 徐良憲如何聽不出馬鳴風話中的諷諫之意?他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我當時也忍不住想要宰了他,只不過妄殺朝廷命官是大罪,同時我還要仰仗他輸送物資,所以只能忍了,畢竟不管如何,他每年還能撥給我們幾千兩白銀,如果再換一個官員,既要花費時間重新建立關(guān)系,又不知道對方是什么品性,萬一是個更加貪酷的官員,我恐怕想哭都沒地方去。”
馬鳴風聽了這話,忍不住開口問道:“可是如此積弊下去,張獻忠的賊軍再來了該怎么辦?這還是賊寇,如果是清軍鐵騎南下,我們又該怎么辦?”
“這怎么可能?張獻忠已經(jīng)被招安了,清軍是來不到這里的,畢竟有洪總督的關(guān)寧鐵騎在,我大明鐵桶一般的江山,大清鬧歸鬧,想要打到這里那是癡心妄想。”徐良憲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的不屑,淡淡說道。
“沒那么簡單,據(jù)晚生判斷,張獻忠必定會再反。洪承疇必定會戰(zhàn)敗,到了那時,我大明要同時應(yīng)付,李自成、張獻忠和清軍的聯(lián)合夾攻,在這種情況下安慶如何能夠避免?”馬鳴風滿臉的堅決,對著徐良憲沉聲說道。
徐良憲渾身一震,面色發(fā)白,開口問道:“你,你是如何做出這樣的判斷的?可是得到了什么內(nèi)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