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干什么?”
“沒事，就是問問......”那老頑童劉松笑得像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顰笑間暗示著自己并沒有什么威脅。
有些可憐。
他才而立之年，已經(jīng)在面容上體驗了一把生命將至了的感覺。
別人叫他老頑童是因為他生性頑劣，不像個年過花甲的老人，做事從不會優(yōu)柔寡斷的。實際上，
了解他的也都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老人。
李清是有防備的，他早就聽胖子說那老人約莫也就三十來歲，不到四十，只是長得有些老，所以不能被他羸弱的表象所蒙蔽。
他微微作揖，王煒也安靜跟著做了，可那劉松根本沒有瞥見。
李清不愿意多管，兩撥人都只是借住在寺廟之中，在經(jīng)歷任何事之前，都犯不著說是有什么過命的交情。
那劉松笑得陰森，嘴角一撇，沒有直接和李清說，反而是轉(zhuǎn)向一旁王煒，又訕笑道:“我們的目的不都是屠妖取丹嘛?我來這兒向你們問個好，表明個態(tài)度。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沒必要多惹一家仇人，你說是吧？”
王煒面露少許憂傷，也只是頷首致意。
李清不解，悄聲向王煒問道:“你認識他?”
“不認識......”
“這之中沒什么隱情吧？”
“大概沒有......”
李清心里一麻，不知青年這口中的“大概”何解。
王煒說罷又碰了碰李清的手臂，小聲說話。
他并沒有解答這老頑童劉松為何找他問話，只是好像將話鋒引去別處。
“我依稀記得那老人說算上我們，廟里有三撥人，至此只見到這四人一組，剩下一組在哪里？”
李清不曾記得什么門口的老人說過廟里又三撥人，仔細回憶后感到好像確有此事。
“我哪里知道，許是那老人將這一撥人認作是兩撥人?！?p> 王煒不動聲色，也是一方面也許認可這個說法，另一方面則繼續(xù)保持自己的謹慎。
李清不顧那劉松正在他李清王煒二人面前等待回應(yīng)，就這樣干巴巴地看著兩人竊竊私語，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劉松表現(xiàn)得還算是溫文爾雅，聽著二人好像聊得越來越偏，也沒有去打斷。
李清也意識到自己多少好像冷落了這個帶著好意的“老人”，隨即致歉道:
“實在對不住。在下十分同意閣下的諫言，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是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沒什么事不必大廢干戈。”
那劉松聽李清一套又一套的，打心里也有些喜歡這個剛見面的年輕人。
“那好，我們這邊剛好有些帶上山富裕的上好酒肉。我們這幾日上山捉妖連只駭人的妖怪都沒見到，想著亂風(fēng)林這里大概是和平了，便打算明天下山去了。這點多出來的食物，就當(dāng)是在下代我們四人送出的一些見面禮。從今以后，我們也算是朋友了”
“那可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一行的瘦子也過來同劉松誠懇示意，那劉松也見了瘦子。
李清這么認了，看著一行人來的，以后又未必會有什么交集，只是恭維。
劉松與有緣人相處融洽，可以商量溝通，也就心情舒暢，豪言道：“來，吃酒！吃肉！可不要給我面子！”
身后的瘦子這時候又來緩和了氣氛，面露微笑，道：“那便是恭敬不如從命?！?p> “你也是個酒娃子！”胖子也一旁活躍氣氛。
李清見這一樓的人和和氣氣的樣子，心里不是喜悅。
只是覺得哪里不對......
或是說，好像除了一點，哪里都不對。
他在所有人沒有注視的時候揮掌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有些疼。
不是夢......
這是現(xiàn)實，奇怪的不是李清自己，而是這座廟。
也許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座廟有什么奇怪之處，可李清自進來以后便覺得怪怪的。
自他進來以后，那詭異的氣氛便縈繞左右，好像這大陣顯了靈。
所有人都在這一間高塔里，盡管旁邊也有兩座不同的高塔，另一撥人也許也在另外的高塔里。
可是，人是一個個進來的，神仙也不能保證進來的人在進來之前都商量好了，況且這門口的門一次只讓一人通行，且是不是有可能封上個個把小時。
好奇怪......
這寺廟建成的意義在哪里，李清不知怎么去猜想，只覺得恐怖，這份心悸讓他和在場的任何人都有些隔閡。
盡管，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好像其樂融融的。
他就是無法適應(yīng)此刻的氣氛，好像所有人都已經(jīng)忘了自己這一行是為了屠妖。
那瘦子在圍坐在中心的一群人中間，手里拿著酒壺酒碗，在眾目睽睽之下跳起不知名的舞蹈，除了李清和王煒，所有人也跟著起著哄。
李清看著單薄的瘦子，忽然好像真的想起了一點什么。
包裹呢？
瘦子帶的包裹呢？
李清一開始是覺得瘦子將一路上都帶著的包裹存在哪里了，可是在余光掃遍整座寺廟以后也不見那裝作酒肉干糧的包裹。
他也在肆意猜想著，難道是被偷去了，被這些剛結(jié)識的人偷走了。
可他，其實一直余光在看著每一個人。
難道是我們正在吃的酒肉？
不應(yīng)該，瘦子是沒帶幾斤牛肉的，反倒是酒和墊肚子的粗干糧帶了不少，這剛結(jié)識的一行人分享的是些尋常酒，沒有瘦子平常帶的質(zhì)量好，而此刻胖子和瘦子二人正吃酒吃肉，好像很歡樂。
難道是偷天換日？
通過什么辦法，有人將那干糧和酒肉掉包了，
和那第三撥人有關(guān)系。
“你在想什么？”
李清正在冥思這一切不合理的狀況，在好像剛要明白時被玄月撞醒。玄月依靠在李清身邊，輕聲細語，又說：“怎么不和大家一起？”
李清也不是不想，只是心里有有一塊堅石仿佛一直落不了地，也就沒有正面回復(fù)玄月。
他繼續(xù)擺弄這手指和自己的頭發(fā)，他有個習(xí)慣，在奮力思考時總會薅自己的一兩根頭發(fā)，好在他并沒有那么多事情需要焦慮，以前的圍棋比賽中也就是偶爾陷入苦戰(zhàn)或是死局才薅頭發(fā)。
“嘿，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說話的是彎刀羅剎趙鷹，她剛剛不知道從哪里摸到些床墊子，就在廟里存著，居然還是干凈的。
所以人見到床鋪都有些欣喜，心道這荒郊野外的竟然也能睡個踏實覺。
只有那帶頭的多面手謝秋，先是憋笑，再打趣道：
“那是我之前找門口的老爺爺要的，我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拿的，興許是他私人用的，或是剛好不久前剛抽空去附近的山泉水里洗好了。”
老爺爺給的？他怎么有這個心情......李清有些不解，覺得門外的老人也十分神秘。
難道是不久前來的人留下的？
難道是那“第三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