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誰給他自戀的勇氣?
午正,孟令和南奕前往膳房,同北氏共用午膳。
途中孟令聽見側(cè)旁房頂上發(fā)出了些踩踏聲響,問了句:“將軍府大白天的都有野貓躥瓦頂么。”
“有的下人閑著沒事,確實在投喂一些野貓?!蹦限却鸬?,又順而交代她,“你也注意別被咬了,我不敢保證程牧行和南茗為了滅你口,不會從這些野貓身上下手。”
孟令咋舌,應(yīng)了聲好。
光從芳甸園來看就知道北氏到底有多受寵,園子大有好幾間房不說,連小廚房都有。
這對于一個從外室被抬為側(cè)室的女人而言,可以說是被寵到逾矩了。
孟令還是覺得怪怪的,北氏看起來真的跟寵妾滅妻中“妾”的形象完全不搭邊兒啊。
北氏正在做女紅,見二人來,面龐立刻染上了笑意領(lǐng)二人用膳。
孟令多看了兩眼北氏放下的那一卷針線,若有所思。
“令丫頭你聽我說,”膳后,北氏笑呵呵卻又認真的交代道,“如果奕兒欺負你了,你盡管來告訴娘,你自己欺負回去也行?!?p> 這樣的婆母可以說是很難得了,孟令用力的點點頭,有人撐腰她就不怕揍南奕了。
南奕咬著筷子,唇齒間擠出字句問:“那要是她欺負我了?”
“有媳婦兒欺負你還不知足?”北氏輕敲了下他的腦袋,“別人想這么被欺負還沒有呢!”
南奕:“……?!?p> 孟令湊近他,笑嘻嘻耳語道:“你也可以選擇和離?!?p> 南奕面無表情的將她推開。
北氏看著二人一來一往的動作,眼里笑意更甚,又似乎帶著些令人不明的猶疑和心疼。
用完午膳,孟令自己捏著鼻子把藥灌了。
二人回到寢房。
“你正憲閣若要重建,可能等你鄉(xiāng)試了都住不上吧?”孟令指著床問,“那就是說,我們這四個月都要住在母親這里。你覺得把這個床改成雙架床怎么樣?”
“沒必要,我絕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武院住著?!蹦限锐g回,“而且你這樣讓我娘怎么想?”
在他娘眼皮子底下夫妻分居?
那他是盧夢令想讓他被抽呢,還是他自己想不開找抽呢?
“這有什么怎么想的,夫妻沒有夜夜同床不是很正常嗎?”
孟令癟嘴道,“不然還是想辦法早點和離吧,我覺得你家秘密有點多,我可能待不住了?!?p> 南奕下眼瞼微動。
“哦?這里有什么秘密被你知道了?”他漫不經(jīng)心問。
孟令學他漫不經(jīng)心道:“母親醫(yī)術(shù)不錯?!?p> 南奕翻了個白眼:“你無厘無頭的瞎說什么?!?p> 孟令也不急,平和地笑問:“那你說,我今兒吃的這兩餐藥,是哪來的?”
“當然是大夫開的,你當時昏過去跟死人一樣,不知道大夫來過吧?!蹦限壬袂闊o語,“因為沒看到大夫,你就懷疑我娘會醫(yī)術(shù)?”
“不是懷疑,是我基本可以確定哦?!泵狭钚σ饕鞯?,“我方才喝的那碗藥,比早上喝的多了一味藥材呢?!?p> 南奕扶腰的手虎口緊了緊,面上露出一絲驚奇:“哦?這么說你還懂醫(yī)藥?”
“不懂啊,我只知道多了的那味藥材?!泵狭顚⑺恳粋€舉動收入眼底,接著道:
“我方才喝的藥里,比早上的藥多了一味‘楂蘿紅’。敢用楂蘿紅的大夫,道行應(yīng)該不淺?!?p> 南奕嘲她:“這么說你道行也很深嘛,只根據(jù)一味藥材就能斷定別人道行的深淺。”
“那不敢當,碰巧而已?!泵狭顡u了搖腿,“那楂蘿紅可不僅罕見,還帶有一定的醫(yī)用忌諱,尋常醫(yī)者不敢擅用。最關(guān)鍵的是——”
她微頓,一改怠然神態(tài),直視南奕。
“關(guān)于楂蘿紅的權(quán)威記載,早在十八年前就已失傳。而世間若還有敢用楂蘿紅的醫(yī)者,那可以說是醫(yī)術(shù)非凡且自信十足了?!?p> 她會知道這味藥材,實在是湊巧——多年前她還住宮里時,一位懷孕的修容莫名小產(chǎn),整個太醫(yī)院都診不出原因。
最終只有一位曾給北冥老院首打過下手的小醫(yī)士戰(zhàn)戰(zhàn)兢兢說,可能是修容最近服用的補藥里加了楂蘿紅的緣故。
然而太醫(yī)院無人知曉,楂蘿紅到底有何副作用、配上何藥、多少劑量能讓孕婦小產(chǎn)。
北冥老院首的藥方手札上曾載有此藥,但十八年前北冥氏遭罪,這手札便沒有流傳出來。
她當時跟這位修容關(guān)系還不錯,修容的補湯太香了,她也蹭著喝過,嘛事沒有。
小產(chǎn)后,那修容抹淚自語道:“要是北冥姐姐還在就好了,北冥姐姐肯定知道……”
咳,想遠了。
孟令回想往事時一道靈光閃過,可惜沒能抓住。
“那也不能說明什么,再稀罕難用的藥材也可能落在普通人手上?!蹦限日Z氣仍然淡淡的,眸中卻掩不去幽深,“可你沒有排除是大夫給你開了兩種藥的可能,依然不能憑此認定我娘會醫(yī)?!?p> 孟令輕笑起來:“那你說她桌上那卷銀針干嘛用的?”
南奕看她像看傻子:“你沒看她在做女紅?女紅不用針?”
“女紅用針沒錯?!泵狭钐植鹣聝筛l(fā)簪,放在枕旁,“縫針穿梭于布匹之中,即便粘附屑物,也該是布料絲屑才對?!?p> 青絲如瀑傾瀉而下,襯得小臉愈發(fā)地白,女孩子的氣息也隨之慵懶了些許,半臥半坐,姿態(tài)惑人,更別提她還展顏露笑。
“可是,母親桌上的那收羅銀針的皮卷上,粘附的是人的皮屑呢。再說銀針,母親昨晚應(yīng)該對我施過針了,所以還殘留了一些鐵銹味兒……當然不是針銹了,而是血干了殘留的味道。
“你說有大夫來給我看過,確有其事。所以我喝的第一碗藥的藥方,就是那大夫開的沒錯。
“至于母親為什么在中午的藥里才換用楂蘿紅……應(yīng)該是因為,她派出去采摘楂蘿紅的人才回來吧?”
孟令頓了頓,對南奕綻開一個別有意味的笑:“摘楂蘿紅回來的人,就是我們路過的屋頂上的那個——你提醒我要防著的‘野貓’,對否?”
她緩緩道來,從容自信:“母親會醫(yī)術(shù),可你們卻另請了大夫來給我診治,你還百般開脫。所以我說,母親會醫(yī)術(shù)……是個秘密啊?!?p> 屋里陷入沉默。
空氣凝固靜止。
“看來你也不怎么聰明啊?!?p> 南奕神色冷峻,朗朗少年音夾著絲絲寒意,“你要真想和離,就不該在我面前說出來。你想玩什么?欲擒故縱?”
孟令:“……?!?p> 她對他……
欲擒故縱?
誰給他自戀的勇氣??
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