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他對這個繼母非常不喜,好在如今長大了,對一些事情也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偏激。
云夫人走后,宋潯便不再開口,桌上的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杜允灃見狀,詢問澗溪道:“不知道澗溪公子奉命來找家父,可是有什么事?”
澗溪彬彬有禮的回答道:“杜將軍壽辰將至,師傅特意來讓我給杜將軍送上一份賀禮?!?p> “不知掌門準(zhǔn)備了什么賀禮,只是家父如今身子不便,不知我是否能代替家父收下這份賀禮?”杜允灃打量澗溪一眼,問道。
他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聽人說過了,這幾人來的時候并未帶多少東西,也不知澗溪說的賀禮究竟是什么。
不過既是越仙山送出的禮,想來定是十分珍貴。
澗溪搖了搖頭,說:“離開前師傅特意交代過,這份賀禮一定要親自交到杜將軍本人手里?!?p> 杜允灃似乎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復(fù),愣了一下后又接著說道:“無妨,澗溪公子明日便能親自見到家父了?!?p> “我這樣貿(mào)然來訪,杜公子不要介意才是。”
“那里,澗溪公子客氣了。”
明明是初次見面的人,兩人臉上都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一副相識多年好友的模樣。
一頓飯過后,天色已經(jīng)擦黑,澗溪和宋潯往將軍府為他們安排的房間走去。
許是因為夜幕降臨,宋潯總覺得這將軍府里透著一絲怪異,卻又具體說不上來那里有問題,一路上皺著眉頭,一言不發(fā)。
澗溪側(cè)目看見宋潯一臉凝重的模樣,壓低聲音輕笑著開口:“宋姑娘可是覺得這將軍府有何異樣?”
“你也察覺到了?”宋潯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澗溪。
“先前還以為是錯覺,如今見到宋姑娘的模樣,倒是能讓我肯定先前的一絲疑慮?!睗鞠樕先耘f帶著淺淺的笑意。
宋潯看著面前那雙熟悉的眼睛,一時間有些失神,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抬手撫上了那雙眼睛。
宋潯這樣略顯親昵的動作并不適合出現(xiàn)在相識不久的他們之間,可鬼使神差,澗溪并未躲避,只是任由宋潯的手指落到他眼角附近。
宋潯的手指十分冰冷,在觸碰到澗溪眼角的那一刻,澗溪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
澗溪纖長濃密的睫毛從宋潯指尖快速掃過,帶來絲絲癢意,這才讓宋潯回過神來。
澗溪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完全消失不見,宋潯這才注意到,澗溪笑起來時的眼睛像影歡,不笑的時候反而有些像宋臻。
或者說是應(yīng)憐之。
不知為何,明明應(yīng)憐之和宋臻長相一模一樣,可影歡卻跟他們并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而澗溪,反倒像是他們的結(jié)合體。
明明不是他們?nèi)魏我粋€人,卻又和每個人都有相似的地方。
可宋潯在跟澗溪第一次遇見的時候就知道,澗溪不是她要等的人,他不是宋臻的轉(zhuǎn)世。
她總能從千千萬萬之中,分辨出那一個才是她要找的人。
澗溪清楚的從宋潯的眼神看出深深的眷戀之情,她在透過他去懷念另一個人,而她思念的人,一定是個對她很重要的人才是。
澗溪輕輕握住宋潯的手,臉上重新掛起清淺的笑意,“宋姑娘的手好涼,我們還是早些回去的好?!?p> “你如何得知我姓宋?”宋潯任由澗溪握著她的手,問道。
“姑娘的戒尺上,刻著宋字。”澗溪回答道。
在宋潯拿出那把戒尺的時候,澗溪不知為何,視線第一時間就落在了那個刻著‘宋’字的地方,并下意識的肯定,這就是她的姓氏。
“我姓宋,單名一個潯字。”宋潯抽出自己的手,這才張口對澗溪說出自己的名字,
“那我可以叫你潯兒嗎?”
澗溪又在笑了,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一副單純無害的模樣,就像影歡每次看見她時候。
“不可以。”宋潯忽然語氣冰冷的回答道,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澗溪愣了一下后,跟上宋潯的腳步。
他看出了宋潯喜歡他笑起來的樣子,他剛剛可是故意笑著對宋潯提出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沒想到宋潯卻拒絕了他。
現(xiàn)在看來,她思念的那個人,也沒有那么重要。
或許是把宋潯也當(dāng)成了越仙山的人,那些人給宋潯和澗溪準(zhǔn)備的房間特意安排在了隔壁。
至于燕行客,他也只能暫時在澗溪的房間里湊合一晚上。
好在他自小闖蕩江湖,別說地鋪了,破廟,山洞,樹枝,草地他都睡過。
次日一早,宋潯敲響了澗溪的房門。
她之所以選擇留下來,不過是看中燕行客是燕雙歸后人的份上,若不然,她才不會替自己找事做。
澗溪早已梳洗完畢,宋潯往房間里看了一眼,燕行客還毫無形象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一副沉浸在甜蜜夢鄉(xiāng)的樣子。
宋潯和澗溪一起在宋潯的房間吃過下人送來的早飯,才被人告知,杜將軍醒了,可以去看杜將軍了。
宋潯走出房門,照例撐開手里的油紙傘。
澗溪仍舊下意識的想要替她撐傘,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他應(yīng)該幫她撐傘才是。
和昨日一樣,宋潯依舊側(cè)身躲開了澗溪。
或許是澗溪兩次下意識伸手的動作引起了宋潯的主意,宋潯看了他一眼,開口道:“不是隨便一個人,都可以替我撐傘?!?p> 澗溪聽了宋潯話,不知為何心頭忽然一陣委屈,這情緒來的莫名其妙,連澗溪都不知道為什么。
你不讓我?guī)湍銚蝹?,我還不樂意幫你呢,澗溪在心里悶悶不樂的想著,腳步不自覺的慢了下來,落后宋潯幾步。
“若要替我撐傘,是要撐一輩子的?!彼螡〉穆曇艟従徛涞綕鞠?。
不就是一輩子,他又不是不可以。
澗溪快步走了幾步,剛想去接過宋潯手里的傘,宋潯便已經(jīng)走到了屋檐下,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合上了手里的油紙傘。
宋潯看了一眼面容嚴(yán)肅的澗溪,他看起來好像有點不開心?
大概是在擔(dān)心杜將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