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那孩子在正殿等著?!?p> 那孩子?!嗯,跟靈乩比起來,炎帝倒是真的只能算個孩子。
“你師兄來了,要去見見嗎?”她說著又揮手洗凈玄羿臉上的筆墨。
“嗯,也好。”他已經(jīng)很久沒見著炎帝了,怎么說炎帝也是有恩于他的,他自從到了圣墟宮便再沒機會見他,更別說還他的人情。
——
靈乩與玄羿到正殿的時候,炎帝已經(jīng)等候多時。見了她,炎帝便忙著跪下,行三跪九叩的大禮。靈乩很是滿意的讓他起來,又暗戳戳地瞟了一眼玄羿。
“師兄?!毙鄾]理會她,徑直過去給炎帝行禮。
“師弟,你臉上這黑斑是怎么回事?”炎帝瞇著眼過去仔細看了看,也不像是病啊。
“呃……許是太陽曬多了……”
“是嗎……”炎帝皮笑肉不笑。那太陽神倒是有能耐了,陽光都能照到三十七重天來。
“師父。”炎帝從袖中掏出兩張紅帖,“女媧娘娘與伏羲大帝老來得女,希望娘娘前去參加洛水帝姬的試周禮。”
這又是什么時候生的孩子……
“她跟伏羲的孩子,我一個也不想見?!闭f罷燒了那兩張請?zhí)D(zhuǎn)身離去。
炎帝嘆了口氣,他就知道是這樣的結(jié)果,說了靈乩不會去,女媧還仍是堅持每次都讓他送請?zhí)?,不但毫無意義,還惹的師父不快,又是何必呢。炎帝轉(zhuǎn)頭看到那小師弟,便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勸勸師父……畢竟,女媧娘娘時間不多了。”說罷便駕云離去。
分明是姊妹,如今卻鬧的跟仇人似的。關(guān)于她二人的仇怨,玄羿知道的,好像是因為伏羲吧……但怎么說那兩位也要身歸混沌了,還這般不見似是不近人情了些。
一陣琴聲傳來,他順著聲音走去,不知不覺到了苕水亭。她不在亭中,而是在旁邊的草地上。她把琴架在腿上,彈的入迷,微風拂過,柳條搖曳,與那邊上的紫葳花一起舞動著,看起來倒是一副不錯的畫卷。
琴聲戛然而止,那弦不經(jīng)意間斷開,也是嚇了她一跳。
“靈乩!”玄羿立即跑過去,抓起她的手仔細檢查一番,倒是沒受傷。
“就是在這里。”她眼底掀起一絲惆悵,又輕撫那斷掉的琴弦,“我告訴她,她若執(zhí)意跟那伏羲在一起,便永遠別回來,也永遠別認我這姐姐?!?p> 玄羿很是安靜地坐到她身邊,聽她慢慢道來。
“她走了,再也不回來。”她選擇了伏羲,拋棄了她。
“女媧娘娘是何時對伏羲生了情愫的?”
“我不知道。”她搖了搖頭,“女媧誕生時,混沌初開,神力入天,魔氣歸地,便是在這樣的狀況下,她的靈魂中,誕生了第二靈體。”
“所以說,他們一出生便是認識的?”
“或許吧。”她仍是面無表情,“后來那靈體不甘寄身于她,便化身成了……那個羲。他怕我毀了他,便逃去了人界,媧也去了,他們在人界,創(chuàng)了凡人?!?p> “后來呢?”
她忽然沒好臉色地轉(zhuǎn)頭:“你是在聽故事嗎?”人家在講傷心事呢,他怎么還聽的津津有味。
“嗯。”
她舉著琴砸過去:“沒有后來了!”
玄羿急忙接住她的琴——真是動不動就發(fā)火?!八自捳f,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嘛~”他又靠到她身邊,“女媧與伏羲,乃是同根之命,他們能成夫妻,也是命中注定?!?p> “你懂甚!”她撇過臉,“若不是那伏羲分了媧的神力,她便不至于要這般早的要……”羽化。
“你知道為什么他們二人創(chuàng)造的人類,只能在人間存活數(shù)十載嗎?”玄羿問道。
“那自然是因為他們的神力沒我強,所以造不出活幾十萬年的大神?!彼苁球湴恋鼗卮?。
這……似乎也是一解。“你看那錢員外,為何急急要將他的姑娘嫁出去?!彼苁亲匀坏膶⑹执钤谒募缟希叭说膲勖嵌痰?,所以他們要珍視存活著的每一天,他們活的很是緊促,但因為壽命短,反而更有意義?!?p> 她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的聽不懂。“那你是說,她跟我一起長久的活著,就沒意義了嗎?”
“當然不是?!彼值溃奥浠L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女媧娘娘神力衰竭,你若是再不去看看她,可就永遠見不到了。”
這道理,她當然知道。
——
三日后
伏羲宮今日熱鬧的很,到場的除了女媧與伏羲的徒子徒孫外,自然還有炎帝極其兒女。靈乩自然不走尋常路,帶著玄羿直接穿透了伏羲宮的結(jié)界,從正上方飛了進去。伏羲見她來是很詫異的,不過女媧倒是沒怎么驚訝。
靈乩覺得麻煩,便揮手免了眾人的大禮。
伏羲派人陳設(shè)大案,擺上筆墨、首飾、胭脂、繡線等一系列物什,女媧將那位小帝姬抱來,放到案邊,令她端坐,尋一物來。
這位帝姬名喚小宓,長得眉清目秀很是好看,不是阿樂濃眉大眼的西域美,而是如靈乩女媧這般清秀的端莊美,想來長大了也定是一位不錯的美人。玄羿暗笑,果然是一家人啊。
靈乩用胳膊肘戳了戳他,小聲道:“你笑甚?”
“這位小宓公主跟你長得倒是挺像的。”玄羿低聲道。
靈乩輕笑一聲,像嗎,哪里像了。
“我的女兒若是能長這般好看,我定知足了。”他又道。
她疑惑地轉(zhuǎn)頭看著他,都說女兒像父君,他這碧眼墨眉高鼻梁,生的女兒又怎么可能是那柔和的模樣——真是妄想。
“你看著我做甚?”
還沒等她回話,身邊的眾人已經(jīng)歡呼雀躍,原是那小宓抓了個根琴弦——看來往后定如女媧一樣是個善樂的。
靈乩又在殿內(nèi)與女媧寒暄幾句,說的也都是些閑話,也沒什么核心話題,幾個來回之后,便是覺得無聊,拽著玄羿離去了。本是要回圣墟宮的,然到了半路她又說想吃鳳凰谷的小籠包,于是二人便又折返去了第十重天。
福云樓的包子在神界已經(jīng)紅火了幾十萬年,靈乩上次閉關(guān)時突然想起來,還特別分身來吃了一趟。
“我方才聽說,鳳卿啼后日便要正式過繼給天帝了。”玄羿夾起那嬌小一個,味道還是不錯的,只是他實在嘗不出是什么餡兒的。
“那樣也好啊?!膘`乩邊吃邊道,“你先前不是說,她在那鳳族過的不怎么樣嗎?!兵P凰神寵妾滅妻,神界聞名,她這嫡女想來過的定是不好的。
“你可知為何天帝要這般行事?”
“自然是要填補我……填補棠玉的空缺,他們龍鳳皇族一向都是兄妹聯(lián)姻。”
他突然放下筷子:“你覺得這樣很好?”
“這樣不好?”靈乩接著吃,完全不理會他的怒氣,“你可知我為何要貶那九尾狐族?”
“我知道?!?p> 她又沒理他,沖著那店小二大喊一聲“再來一籠”,然后接著吃?!褒堊宓幕橐觯炀蛶装偃f年的太平盛世,既沒什么燒殺搶掠、屠戮眾神,神人皆安,我又何須顧忌那什么兄妹聯(lián)姻?!?p> 這的確是她的作風。
“可……”若是沒有那荒唐的婚姻,棠玉或許便不會……他欲言又止,算了,往事隨風吧,只要她現(xiàn)在在他眼前就好。
忽然沖進來一群官兵包圍了這福云樓,樓內(nèi)吃飯的仙家皆驚慌地站起來,不多時,這福云樓的老板便是唯唯諾諾地跑了出來。“這位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那領(lǐng)頭的官兵扯著嗓子:“你這里今日星瑞小姐包場了,這些個閑雜人等,快快離去!”說著又指揮手下轟人。
突然一藍衣裳的男仙哈哈大笑一番,摔掉筷子便站了起來:“星瑞小姐,那個庶女?她又什么資格包這里的場子?!”與他同桌的黑衣男仙亦是附和道:“對啊,太子殿下都不要她的,還這般趾高氣昂,也不瞧瞧自己那德性!”
“不如學的老實些,說不定將來還有人要她!哈哈哈……”
那官兵聞言便上去抽了那男仙一巴掌,那男仙大駭:“你敢打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誰嗎?!”那官兵自然毫不示弱,揚言管他是誰,趕緊滾蛋。那男仙亦是不屈,直接上了拳腳,那官兵頭子見狀立即吆喝著兄弟們上,一群人便在這兒打了起來。
玄羿與靈乩倒是不緊不慢,坐在旁邊看熱鬧,那些官兵上前要轟他二人,卻是被一道結(jié)界彈開。
寡不敵眾,但倆個鬧事的男仙自然是被打的鼻青臉腫,最后被一眾官兵抬著丟了出去。
“你們兩位,快些離開!”解決了鬧事的,那官兵頭子又走向玄羿靈乩這桌,正要上去抓他二人,便又被一道結(jié)界彈開。
這群小輩孤陋寡聞,看到了她額上的神印,卻不知她是何人。她好不容易下來吃個飯,還要被這群家伙攪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