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乩昨晚很晚才睡著,也不知道是因?yàn)轭^疼還是因?yàn)檫^度興奮——她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興奮勁兒。
“娘娘,”琷見她出來,便立即跑過來,“芣月姑娘又來了?!?p> “又來?!”
“現(xiàn)下在玄公子的書房中?!?p> 太混賬了,是當(dāng)她死了嗎?!
“宣那芣月到正殿!”
芣月一進(jìn)圣墟宮便又被玄羿帶到了書房,一直到晌午才有仙娥傳她面見那位神祖。
玄靈殿的設(shè)計甚是氣派,金頂朱壁,兩側(cè)的墻上雕刻著許多祥云靈鳥,地上鋪著很是錦織段繡的地毯,她跟著那位叫琷的神女走進(jìn)大殿,一股淡淡幽香便撲面而來。她抬頭,那位紅紗掩面的女子正坐在大殿之上。
“芣月叩見神祖娘娘!”她很是乖巧的跪下,一副大家閨秀的風(fēng)范,待行禮之后卻是發(fā)現(xiàn),膝蓋怎么也無法挪動?!澳锬铩?p> 一記耳光來的措手不及,直接將她打懵了——那靈乩明明仍是高居神座,卻是隔空給了她這一巴掌,然不及她反應(yīng),另一巴掌便又揮了下來。
“啪!”響亮異常。
太過分了,即便她是創(chuàng)世神,也不能這般毫無根據(jù)地打她。芣月剛要說什么,便聽耳畔聲音傳來:“入我神宮,不拜宮主,是否該打?”
那人明明沒有張嘴,為什么她會聽到聲音,而且異常清晰。兩側(cè)臉頰疼的發(fā)燙,然她捋了捋思緒,又道:“是玄公子……”
“啪!”
又是一巴掌。
“答非所問!”
芣月嚇得連忙趴下叩拜,渾身抽搐,眼角不住地滲出淚水:“該打,該打!”
靈乩這才滿意地起身,這芣月是個蠢笨的,在封山的時候她便知道。她腳踏法印飛過來,淡定自若,解了她的定身咒。
“娘娘,小女這次前來,是為了討論與玄公子的婚事……”
靈乩輕蔑一笑:“既是婚事,為何月神不來?”
“父君大人有要事在身……”她抬頭瞄了兩眼靈乩,聽月神說這位神祖娘娘跟那棠玉長得是極像的,而當(dāng)下她雖只能看到她的眉眼,卻也是覺得像極了。
靈乩又一笑,方才那個瞬息,她已經(jīng)將這芣月的內(nèi)心窺視了個一干二凈?!澳銈冞@婚事門不當(dāng)戶不對,本尊不同意。”
“娘娘,我與玄公子已經(jīng)……”
“收起你那跳梁小丑的把戲!”
一陣涼意撲面而來,芣月嚇的一陣哆嗦,那神祖眼冒金光,一臉殺意。
靈乩走近,站到她旁邊,那仙澤如鬼魅的觸手一般纏繞住顫抖的芣月?!霸聦m之事,你清楚,他清楚,月神亦是清楚?!膘`乩的聲音很小,卻是將她完全震懾到了。須臾,靈乩又走近,貼著她的耳朵:“你若是敢毀我愛徒聲譽(yù),我就要月族一干人等,永墜閻羅?!蹦桥嗣娌桓纳?,說出來的話卻是這般駭人——她知道,她做得到。
芣月嚇得撲通一聲再次跪下——她是想嫁個顯赫的,但也絕不能毀了月族,現(xiàn)下這神祖要因她株連月族,若是父君知道了,若是長老們知道了,定然不會饒了她。“我……我知道了……”
靈乩擺擺手,轉(zhuǎn)身走回階上:“滾吧?!?p> 她顫顫巍巍地起身,回神之后又是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
“喂喂,你也該聽夠了吧?!钡钔?,菁桃催促著,從那芣月進(jìn)去這玄羿便是一直在殿外聽著,然而靈乩聲音太小,他們在外面聽不清楚。不過見那芣月捂著臉哭著跑出來,便知道這婚事一定是沒商量妥當(dāng)?shù)摹!翱熳呖熳?!”菁桃又連忙催促著。
玄羿朝她翻了個白眼,說的好像她剛才沒扒門縫似的?!拔沂莵斫o師父送午膳的。”說完便得意洋洋地從她身邊跨入殿中。
他揮手變出一盤糕點(diǎn),靈乩似是沒見過這長著白毛的物什,左右審視了一番,道:“這是……過夜了的桂花糕?”她的圣墟宮氣候已經(jīng)這么不合時宜了嗎,怎么食物放一晚就壞成這樣。
玄羿大嘆一口氣,還以為她活了八百萬年定是見多識廣呢,原來也是個井底之蛙?!斑@叫龍須酥。”他坐到對面解釋道,“是人界的御用糕點(diǎn)?!?p> “呼?!痹撬伦龅牟似钒。贿^這長相太是丑陋,讓她如何下口。
“我忙活了一早上,你卻是一臉嫌棄?!”說著捏起一塊伸到她臉前,“你必須吃?!?p> 她一臉為難,再三猶豫,便十分吃力地小咬一口——她是創(chuàng)世神,就算這東西有毒,她也死不了,想她靈乩活著八百萬年,怎會怕這一小小糕點(diǎn)。細(xì)品一下,原來是糖做的,味道好像也還可以。“嗯,你的廚藝有所進(jìn)展?!?p> “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說著他掏出了被琷捏斷的還衛(wèi)劍,“你可有修復(fù)之法?”
這事情琷倒是跟她說過,這小子在她閉關(guān)期間妄想闖入西宮,在宮外與琷大打出手,結(jié)果琷用力過猛不小心捏斷了他的配劍。要說他也是活該,說了讓他不要去西宮,凈不把她的話當(dāng)回事。她修這劍倒不是什么難事,只是這劍的來歷……她介意。
“女媧給你的?”
“嗯?!?p> 自己神力衰竭,竟還想著要給這小子造劍。
“她造的有甚好的,我可給你更好的。”說著她又將那盤子端起來,“晌午過后,我?guī)闳ヒ幻鼐?。”說完便沒了蹤影。
為什么要晌午后。
靈乩走了,他待在這自然是沒什么意思,索性回了宣慶殿。
芣月的事算是了結(jié)了,雖然不知道靈乩跟她說了什么,但她大概以后都不會來了——說起來也是他的錯,若是一開始就不給她有機(jī)可乘,便不會鬧成這樣。
他到書房冥想,上古心經(jīng)要不了多久便要練完了,風(fēng)云決也到了第八層,他到了這圣墟宮之后,修煉變得更快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聞到一陣蓮香,應(yīng)該是她來了。木案上的宣紙發(fā)出被翻動的聲響,微風(fēng)吹過,似是有什么東西浮到他臉上。
“靈乩!”
她嚇了一跳,手上的宣紙隨即掉落,這才發(fā)現(xiàn)玄羿已經(jīng)站到了她面前,她剛想說話,忽然想起自己是隱了形的——對,他應(yīng)該看不見。
她又試探性揮揮手,他仍是毫無反應(yīng),看來是真的看不到。她又踮腳,很是大膽的將臉龐湊過去。無論怎么細(xì)看,這個家伙都是這么好看,膚如凝脂,眸若星辰,眉目如畫……怎么會這么幸運(yùn),讓她遇上這么好看的魔族。她正看的癡呆,那冷俊的臉卻突然壓了下來,她沒來得及閃躲,那溫?zé)岬碾p唇已經(jīng)毫不猶豫地貼了上來。
她感到一陣眩暈襲來,隨后重心不穩(wěn),一屁股做到了身后的凳子上。“你你你……我是你師父!你怎能……”
玄羿暗笑一番,蹲下?lián)炱鸬厣夏菐追凰舻漠嬒瘛!皫煾覆活櫠Y數(shù),公然闖入弟子房間,被當(dāng)場抓住不僅毫無悔意,反而訓(xùn)斥弟子……”
“你你你……”她頓時現(xiàn)形,小臉發(fā)紅,“那你也不能公然輕薄我……”
他將那幾幅畫像放到桌子上,表現(xiàn)的一臉無辜:“誰知道你方才在這里?!?p> 他一定是知道的,他故意的,這家伙,竟是在她面前耍起無賴了。不過畢竟是她玩鬧在先,還是不要與他爭論比較好?!翱瓤?,嗯……我是想看看你最近都在做甚……嗯,你這丹青畫的不錯?!彼酒饋恚洲D(zhuǎn)移話題,“將來若是去了人界,也算是有個謀生的法子。”
他聽完直皺眉:“你要轟我走?”
“當(dāng)然不是了,我隨口說的……”她連忙解釋,現(xiàn)在這別扭的站姿,讓氣氛更加尷尬了。
片刻,她才想起來來這里的目的,于是立即揮手化出神咒,將他二人圍住,一陣云煙散去,便到了鴻蒙之境。
待靈乩的神力散去,便是看到周圍皆是云氣,茫茫一片白。
“你帶我來這兒做甚?”他道。
靈乩扔出一條紅綾:“拉著它,這里是鴻蒙之境,你可不要走丟了?!彼齽傉f完,那家伙便直接扣住了她的手。她又是一陣臉紅:“你,你放肆!”怎么回事,為什么一跟他說話她就不由自主地結(jié)巴。
“這不是怕師父你把我弄丟嗎?!彼麤_著她一臉壞笑。
她立即轉(zhuǎn)頭,臉卻燙的厲害,她舉起空閑的那只手,卻是顫抖著怎么也畫不出咒法——一個四萬歲的小鬼,怎么會攪的她心神不寧。
“靈乩?”
“叫我?guī)煾?!”她慌亂著拍打他的手,臉比熟透的蘋果還紅,卻是怎么也松不開他的手,轉(zhuǎn)頭望去,卻見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打開了那寰宇的結(jié)界?!澳?,你是如何做到的?”
“你在那兒比劃了三四遍,我看著便記住了?!彼?。
“記,記住了?”她還是小看了他的天賦。“那,那進(jìn)去吧?!?p> “嗯。”說著便扯著她走了進(jìn)去。這不是她的地盤嗎,怎么這家伙一來,就有一種反客為主的味道。
這里是另一個世界,風(fēng)景秀麗,山川俊美,儼然是一世外桃源。他抬頭一望,千里無云,只有溫和的日光輕盈地撒在臉上?!斑@是人界?”
“自然不是。”靈乩在他驚訝之余趁機(jī)甩開他的手,“這里是另一個寰宇,我叫它‘秀水之巔’?!?p> “那天上的太陽是……”
“那是疊宙術(shù)的效果……本是打算造個金烏的,但這里恬靜,我不想有人打攪,于是便引渡了些太陽神的法相?!彼?。
他都忘了,她是創(chuàng)世神,神力強(qiáng)大非常,有無窮無盡的造世之能,隨隨便便造個第二世界的確沒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