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宮位于神界第六重天,月宮之主可受封月神,官列二品,居于冥王之下,掌黑夜出入,星宿運轉(zhuǎn)——說起來,這月神也是大忙人一個。
“噼啪!”
一姑娘生生撞到了玄羿身上,手上的果盤應聲掉地,仙果散落一地。
沒等玄羿開口,芣月倒是率先怒道:“你這奴才,見到本小姐不知躲開嗎?!竟生生沖撞了客人……”
那姑娘倒是沒說話,抬頭瞪著芣月——長得倒是十分秀氣,沒什么胭脂水粉的修飾,天生一副犀利的大眼,仿佛能看穿一切一般,只是那眉宇間盡顯幼態(tài),說來,到底還是個小姑娘。
“我說呢,哪個奴才這般不長眼,竟沒料到是妹妹你啊……慚愧慚愧,妹妹你常是穿那下人的衣裳,倒讓我難分難辨了!哦我倒是忘問了,妹妹這是要去哪?。俊逼]月倒是說得陰陽怪氣。
那姑娘只是迅速拾起幾個果子:“今日是阿娘祭日,我?guī)〇|西給她?!闭f完便從邊上迅速跑開了。
芣月雖是不滿,但仍是陪笑:“公子莫怪,這丫頭乃是我那庶出的妹子,平日里便是無禮的?!?p> 玄羿乖巧地點頭,這月宮的事,他還是少管為好。
九重天·天宮
二人相互作揖后,少夋便送那位帝君離去。
“太子殿下,”少夋的伴讀庫言輕步走到他身后,“這般拒絕,怕是日后……”
少夋走回正堂,又喝了一口茶水:“炎黃之爭,我九重天還是不要參與的好?!?p> 炎黃二君不對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這二人本是人界兩部落的首領(lǐng),因造福萬民而相繼被神祖、女媧收入神界,拜為上神,那炎帝更是位列圣靈閣元老。他們在神界經(jīng)歷了也有幾百年的歲月,在精神上本應達到極高的境界,到如今竟也是相看兩相厭?,F(xiàn)下也不知是因了何事要大動干戈。然單論神力,黃帝確是略遜一籌,這才想到來尋九重天的護持吧。
回過頭,少夋又對那侍從道:“她怎么樣了?”
庫言微微躬身:“方才屬下向藥神打探過了,公主的病似是好了不少?!?p> 如此便是好的。那丫頭飛升失敗,本應灰飛煙滅,但如今也算是陰差陽錯借魂還魂,保住了幾分殘魄。
“陛下說是補充靈力,又放她去了蟠桃園?!睅煅杂值?。
少夋沒再說什么。但愿天帝這以魂養(yǎng)魂的法子管用吧。
月宮
芣月將隨從早早支開,帶著玄羿在月宮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大半天。玄羿倒也沒見著什么稀奇的事物,要非說哪里特別,也就是正殿邊上種的那棵玉樹了吧,芣月說這玉樹乃是天地靈氣凝聚而成,在樹下修煉可事半功倍,與昆侖山上的菩提圣樹有的一比。
芣月正要帶他進那正殿,便被殿外的侍衛(wèi)攔住了:“大小姐,上神正與一帝君商量要事,若是沒什么要緊之事,還是回避的好?!?p> 芣月也是識趣,于是便對玄羿道:“還請見諒啊玄公子,我那父君時常是那般忙碌的,這一談也不知要多久?!?p> “無妨。”雖說去人家中要拜其家主,然玄羿與月宮一非近交二無拜帖,這貿(mào)然造訪也是尷尬,何況他以為只是芣月要為上次那事賠些東西,他拿拿便走,誰知在這一轉(zhuǎn)就是一天。
“不如我先帶公子你去奇良殿罷!那是我月族的靈藥閣,我贈與一些給公子,也好讓我為上次的魯莽做些補償。”
“好?!毙喙郧傻攸c了點頭。
芣月給了他些藥材,還有什么高階大補丸——月宮的人就是出手闊綽,玄羿再三推辭無用后,便是老老實實地收下了。
——
魔帝嘆了口氣,當時的他倒是知道這芣月意欲何為,但奈何當時初入神界,根基不穩(wěn),那女人又對他不聞不問,日子實在是不好過。
他又著墨,為那宣紙上的女子點上眼睛——嗯,有七八分像的。
“陛下,”他的侍從朱厭快步走了進來,“神界已經(jīng)答應和談?!?p> “甚好!”他放下筆,喜上眉梢。
太行山
上次來這里他已經(jīng)記不清是多久前的事了,世間萬物都在變,但唯一不變的,就是這偌大的太行山。
魔帝已經(jīng)等了很久,眾魔倒是看不出他的怒氣——這幾百年,魔界無數(shù)次挑釁神界,向其發(fā)動大大小小不知多少場的戰(zhàn)爭,且拒絕一切和談,魔帝自認為打神界已經(jīng)是手足失措、誠惶誠恐。
可即便如此,那女人還是沒有現(xiàn)身。他以為她又要閉關(guān)個幾百萬年。
“天帝到!”
外面有人高聲大喊。
“天族太子到!”
又是一聲。
“文曲星君到!”
他側(cè)耳細聽,卻仍是聽不見那女人的名字。如此事關(guān)三界存亡的問題她都不愿現(xiàn)身,這得是有多么不想見他——
不想見他那天為什么又要來招惹他!
朱厭是真真實實地看到玄羿的臉瞬間黑了下去,心料這談判要砸。
沒等天帝坐下,玄羿一拍桌子便站了起來:“靈乩呢?”
“神魔之談,無需神祖?!闭f話的是天族太子少夋。
魔帝“哐”一聲掀翻面前的桌子,大步走出太行殿,最后撂下一句話:“若要和談,讓那女人親自來見我。”魔族一干人等呼呼啦啦跟了上去不一會兒便飛出了太行。
天帝自是氣不打一處,他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
“黃毛小兒,不得好死!”
夜半
魔帝翻來覆去睡不著,他早已修成金剛不壞之身,可抵御一切炎寒,但今日卻是異常的燥熱。
他又下床喝了兩口酒水,感覺更熱了。推開窗,外面沒什么守衛(wèi),他自恃強大,三界無人能傷的了他,便索性不安排夜衛(wèi)。他望向高空,一片漆黑,他施法造的月亮今日沒有出來,連星星都沒有,這無邊的黑似是要吞沒他一般——這是孤獨,他本應承受的孤獨,來自創(chuàng)世的孤獨。
那女人上次來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她來時,分明是夜半子時,卻亮如白晝,無論是星還是月,似乎都是要給她面子的。她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會帶來光明的人。
她的事情,他已經(jīng)三百年沒有聽說了,或是魔族人不愿講,或是關(guān)于她的事實在太少。
太少,少到他以為她死了——死了才好,死了他就不必夜夜擔驚受怕——怕她會沖到魔界殺了他,怕她恨他恨到永不相見,怕她會再次選用新人復活那只鬼,怕她不再守護他,怕她不會想念他……
可她活著,這意味著他將不再是三界最強,也意味著他將有所忌憚、不敢再貿(mào)然發(fā)兵。
他有些怕了,如果她知道這些年他做了什么,會不會憎惡他,會不會鄙視他?
若一如初見,該是多好。
“哎呦!”玄羿低頭,是一桃核,再抬頭,見不遠處的蟠桃樹上掛著一紅衣女子:身材修長,扎著高翹的馬尾,一頭烏黑的頭發(fā)與身上的紅綾一起肆意的纏卷在樹枝上。她不緊不慢地摘下手邊一偌大的仙桃,吧唧吧唧啃了幾口,又隨意地扔在了地上。
“今年的文中郎竟不是兄長?!彼吔肋叺溃行┛邶X不清,那樣子看起來自然也是不雅的。待一嘴仙桃咽下去后,那姑娘從樹上跳了下來,又蹦跶到他面前:“你是何人?”
她那模樣看起來有些俏皮,但他絕對不會忘記,這就是掉進軒轅湖的那丫頭。
“我名玄羿,是封山的學生?!毙嘧饕?。
“哦,玄羿啊,我倒是有所耳聞,聽聞你記性甚好,不過幾日邊記住了整套《仙術(shù)技法錄》,更是一天就背下了神界上下幾百萬年的歷史!”那姑娘又嘆了口氣,“不過,你記得住也沒什么用,在這神界,神力才是一切?!?p> 那姑娘又仔細打量了他一番:“我瞧著你神力甚微,倒是應當來這蟠桃園里補補。”她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殊不知自己低他半個頭。
“我在這院子里已閑逛數(shù)日,未曾見一仙一獸,便看在你是我第一個見的仙友的份上,我便帶你游歷一番罷!”
玄羿自是第一次進這蟠桃園,正拿不定主意往哪兒走呢,現(xiàn)下有個免費的向?qū)?,他自是樂意的很?p> “多謝姑娘,敢問姑娘芳名?”玄羿再作揖。
“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