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虛轉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看到一位穿著禮服的男性在一眾仆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他打量著李虛,神色頗為倨傲:
“看起來并沒有傳言里那樣神秘,更沒有和強大相對應的氣質?!?p> 特拉維斯同樣看了過去,看到來人后,他皺了一下眉頭,說道:
“德爾文,注意你的言行?!?p> 原來他就是德爾文……李虛聽到名字,心里暗自琢磨著對方的話里的意思,同時眼睛也沒停下觀察。
這位年輕男子有著薩義德家統(tǒng)一的金色頭發(fā)和藍色眼眸,臉蛋有一些嬰兒肥,個頭比李虛稍矮,但卻以一種上位者的姿態(tài)在審視著李虛,儼然一副紈绔子弟的模樣。
然而還沒等他回應,德爾文剛才倨傲的神色突然消失無蹤,審視的態(tài)度也轉變?yōu)閷こ?慈说臉幼印?p> 他和善地笑了笑,伸出右手:
“雖然父親打斷了我,但我還是能看到,你剛才的第一反應是在思考,這很不錯?!?p> 李虛雖有遲疑,但依舊伸出了手和對方輕握了一下,并忍不住問道:
“不錯在哪?”
德爾文收回手,嘴角勾了勾道:
“很多人在聽到威嚇和貶低時,都會第一時間害怕或者反駁,以至于他們一開始說的話和做的動作都沒有經(jīng)過大腦。
“他們更容易憑借情緒做事,我不喜歡這樣的人?!?p> 對方多變的態(tài)度讓李虛有些捉摸不透,于是只好附和著回答:
“或許吧?!?p> “再見,馬西斯先生,或許我們會相當談的來?!钡聽栁男χ隽艘幌骂^上的禮帽,在仆人們的帶領下進入房子。
看了眼涌入的人流,特拉維斯無奈的嘆了口氣,帶著歉意向李虛說道:
“德爾文總是這樣,喜歡獨斷專行,盡管交給他的事情他都能完成得很好,但過程總是不那么平穩(wěn)。
“比如這次,我只是告訴他要禮貌對待你,他卻非要裝出另一副樣子來試探你?!?p> 李虛以為特拉維斯是在謙虛,又或者是在變相夸耀自己的兒子,于是他笑著回答道:
“有能力的人總是會有些特別的行事風格,這很正常?!?p> “能力并不能掩蓋性格上的缺陷,尤其是作為一名商人,詭計永遠都是小手段,坦誠早晚擁有大收獲,這一點德拉曼做得就比較好?!碧乩S斯并沒有喜悅的神色,似乎的確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看來特拉維斯對這個兒子不太滿意啊……李虛內(nèi)心嘀咕了一句,但他也不好當面貶低別人的兒子,于是說道:
“年輕人就應該有沖勁?!?p> 聽到這話,特拉維斯的表情變得奇怪,李虛這才想起來自己現(xiàn)在可不是那個人到中年的社畜。
于是他只好打了個哈哈,轉移話題道:
“伊蘭娜小姐最近怎么樣?”
“多虧你的幫助,她最近的精神都很不錯。”。特拉維斯知道對方指的是伊蘭娜的病情。
“那最好不過?!崩钐擖c了點頭,“那我就先進去了。”
“請。”特拉維斯微微頷首,他身旁的奧倫娜也跟著輕輕點頭示意。
…………
房子過道寬敞、曲折,裝潢華麗,路上不時有人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交談。
在伊莎的引領下,李虛得以慢慢地參觀沿途的各種物件和裝飾。
他不時提出疑問,伊莎也耐心做出解答。
兩人最終走到一處大廳,這里的地面鋪滿了柔軟的紅毯,大廳的四個角落有著四根潔白的柱子,柱子連接著天花板和地面。
周圍的墻面同樣是純白的顏色,墻上還鑲有金邊裝飾,構成了一個左右對稱的盾形紋章——象征著薩義德家的紋章。
大廳中央的正前方是高一階的前臺,那里現(xiàn)在暫時沒人,只有一個半人高的演講臺放在左側。
中央的座位上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座位分成左右兩邊,中間是過道。
李虛跟著伊莎來到最前方的一排,在對方的指引下在其中的一個位置坐下。
“我會在外面等您,儀式結束后您出來就能看到我。”這位女仆恭敬地行了一禮。
“好的。”李虛點頭回答。
伊莎走后,很快便有人在李虛身旁落座。
他轉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坐下的人似乎有些眼熟。
對方似乎注意到了李虛在觀察自己,于是轉過頭,站起身笑著開口道:
“您應該就是父親提到過的凱文·馬西斯先生了吧?父親遭遇不順,多虧您出手相助,可惜我最近才剛剛回城,沒能登門向您道謝,還請您見諒?!?p> 李虛這才明白熟悉感的來源,原來這位就是特拉維斯的長子——德拉曼·薩義德。
和他的弟弟德爾文不同,他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相當謙虛,甚至都讓李虛感覺這姿態(tài)是不是放得有些太低了。
于是他趕忙也跟著站起,以同樣的措辭風格回應道:
“只是舉手之勞,德拉曼先生不必如此,還請坐下。”
德拉曼順勢坐下,輕笑著說道:
“馬西斯先生知道我的名字?”
“伊蘭娜小姐和凡妮莎小姐對我提起過您?!崩钐撜f著真的不能再真的實話,也坐了下來,“您稱呼我凱文就好?!?p> 德拉曼抿著嘴,閉上眼輕輕搖了搖頭,隨后重重嘆了口氣:
“女神在上,我作為她們的兄長,卻常年因商會事務而外出,就連凡妮莎晉升了正式騎士這件事都靠別人告知,實在是愧疚?!?p> 作為關系密切的家人,凡妮莎晉升正式騎士就算由別人告知,那也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不至于擺出這樣痛苦兼慚愧的表情。
顯然,對方指的晉升,實際上是凡妮莎因為遭到襲擊而晉升,愧疚感自然也是由此而來。
畢竟參加儀式的人很多,很多事情不方便明說。
李虛聽明白了對方的言外之意,寬慰道:
“至少結果還算順利,您不必過于自責?!?p> “或許這也是女神降下的磨礪,而您正是祂所指引的光芒。”德拉曼面露虔誠,同時在胸前繞圈點了七下,“愿女神庇佑。”
李虛出于解悶,簡單看過主教給的圣典,知道德拉曼的手勢是圣光信徒的標志性動作。
但作為一個無神論者,他對這種宗教行為實在無感,但他也確認了德拉曼確實和圣光教會有著很大的聯(lián)系。
時間殘像里看到的并沒有問題,但現(xiàn)在我要怎么將話題轉到那個艾溫特大師上……李虛沉吟了片刻,開口道:
“我聽伊蘭娜提過,德拉曼先生信仰圣光女神。”
“當然,女神的光芒照耀著祂每一個迷茫的子民,凱文先生可曾聽聞……”德拉曼聽到李虛將話題轉到圣光女神,便自顧自的訴說起來。
從教義到神跡,他滔滔不絕,讓李虛都找不到機會插話。
這傳教的樣子簡直和那個莫隆德主教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李虛聽得頭疼,但又不好意思讓對方停下。
一直到大廳內(nèi)的人越來越多,這位面露狂熱信徒才依依不舍地停了下來,向李虛問道:
“凱文先生有機會一定要去本城的圣薇瑞典恩教堂,教堂的莫隆德主教會為您指引光明的道路。”
我去過了,那個人比你還要啰嗦!李虛很想大喊出來,但他還是禮貌的回了一句:
“有機會的我會去看看。”
我再去聽你們這些神棍講廢話我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李虛這時注意到對方旁邊還空了一個位置。
這在幾乎都快坐滿的時間有些不同尋常。
似乎看出了李虛的疑惑,德拉曼嘆了口氣道:
“這是我的弟弟德爾文·薩義德的位置,他向來和凡妮莎不和,這次的儀式他也不愿意參加?!?p> 他顯得有些生氣又有些無奈。
不參加?可剛才明明看到他領著一群人進來了……李虛內(nèi)心疑惑。
沒有等他想太多,后方二樓的平臺上傳來樂聲,一支五個人的儀仗隊邁著步伐從后方走來,從坐席中間的過道穿過,慢慢走上前臺。
音樂聲緩緩停下,待到5人分散站好后,另一支身穿黑色制服的隊伍從右側走上前臺。
來賓們紛紛站起,李虛也跟著德拉曼站了起來。
他仔細觀察著這些人,注意到他們制服的樣式和白鴿小隊很像。
領頭的人則是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他的服裝和隊伍的其他人完全不同,上面有著復雜的配飾和勛章,全都體現(xiàn)著這個人的不同尋常。
隊伍的人員全部抵達前臺,站在中央位置的是那名剛才領頭的男子,演講臺的位置則是一名模樣姣好的女士。
李虛這才認出,這名男子正是伊蘭娜給的照片里介紹過的城主——泰特·羅伊德。
樂聲再次響起,演奏的是李虛沒聽過的公國之歌。
樂聲莊重而肅穆,李虛卻沒有仔細去聽,而是在打量著隊伍,心里暗自思考著:
那么旁邊的那些人應該就是城主的親衛(wèi)隊了……
這時,他看到城主泰特快速掃視了一眼賓客,莫名之中,他有一種對方在重點關注自己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