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莫懷特?!币駹柸鐚嵪喔妗?p> 莫懷特?
之前在東區(qū)里面見過的那個很像管家一樣的那個紳士?
這怎么可能?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在現(xiàn)場的工人絕對沒有一個跟莫懷特長相相似的人,最可疑的那個工人更是和那個中年紳士無論氣質(zhì)長相都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長什么樣子?”弗恩思有點難以接受這個說法,這也代表著自己之前的結論會被推翻一部分。
伊妮莎和斯蒂芬都注意到了他情緒的失常,但沒選擇插話進來。
他們在第一次接收佛格斯的消息時也聽過莫懷特這個名字,嘗試去了解過但沒有任何成效,查不到一點信息,就連艾斯海默也說不認識。
而能參與進這次東區(qū)事件的一定不會是普通的無名小卒,這個莫懷特既然能成為他們的引路人,就足夠說明他的不凡之處。
畢竟東區(qū)那邊對外基本上是完全封鎖的,得不到里面的消息一直是正?,F(xiàn)象,守序會內(nèi)部也就沒有太過在意,至少知道了名字和一些描述過來的長相也就足夠了,以后可以再慢慢探查。
“長相和打扮都沒什么特別的,”耶格爾皺眉,“很平平無奇的一位紳士,但有一種特殊的氣質(zhì)?!?p> 作為當晚就被艾斯海默外派的人,耶格爾并沒有收到之后來自佛格斯的消息,自然也就沒聽過這個名字。
弗恩思沉默,雖然耶格爾的描述非常抽象,但的確和他在東區(qū)內(nèi)見到的那位莫懷特有點相似,至少難以確定到底是不是兩個人。
他心里其實對那位莫懷特先生懷有一點恐懼,自己作為東區(qū)事件的親身參與者,在里面接觸過最多的人就是那位看起來比較爾雅但不茍言笑的莫懷特。
如果耶格爾的話屬實,那也就比較難以解釋佛格斯背叛的內(nèi)幕了,從時間線上來說鄧朗是在東區(qū)事件開始之前就被調(diào)去貧民區(qū)監(jiān)視佛格斯的,這之后除了在工地應該很難有人接觸到佛格斯。
弗恩思自己就是那個工地的人,他很清楚確認自己并沒有在那邊看見過莫懷特的蹤跡,比較這位紳士身上是有種難言的魅力的,在人群中還是非常的矚目。
他也不覺得鄧朗的監(jiān)視會出很大的問題,這里面一定有所蹊蹺,那個工人的做派的確奇怪,無論從哪個點去想都不能合理的解釋。
“當天跟你一起下手的就是莫懷特先生?”弗恩思盡量把情況問的清楚一點。
“我也不認識另外的人了,”耶格爾擺出無奈的表情,“人是總長給我介紹的,剩下的情況就都不太清楚了?!?p> 弗恩思頷首,這句話聽起來沒有太大的問題,兩面都能說的過去,很難強行掰扯出來什么漏洞。
艾斯海默對于不認識莫懷特的反應完全也可以是裝的,反正只要相信這一切都是艾斯海默的安排,那么耶格爾在這些說辭上都能勉強說的過去。
只是伊妮莎和斯蒂芬都有點不太相信,因為耶格爾最開始的回答實在太扯了,回答與態(tài)度都表現(xiàn)出一種“我是亂說的”這種感覺,很難讓人信服。
弗恩思還在猶豫,從現(xiàn)有的情況上來看,既沒法證明艾斯海默沒有參與,也沒法證明艾斯海默有參與,但他至少確定佛格斯和耶格爾兩人都是有問題的。
艾斯海默或許也多多少少有點問題,只是現(xiàn)在還沒法看清楚。
耶格爾行為要說他沒背叛守序會其實也能說的過去,但弗恩思不相信他現(xiàn)在這么配合的狀態(tài)。
既然你現(xiàn)在能這么配合,為什么一開始要表現(xiàn)的那么蠻橫?
弗恩思感覺完全很難弄明白眼前這個人的真實想法,他看起來有點分裂。
從耶格爾的反應上來看,他肯定是不知道守序會已經(jīng)推斷出了當時現(xiàn)場有莫懷特的存在,但這也很難說明就一定不是艾斯海默的安排。
三個人都感覺場面又開始僵硬了,除了得到了莫懷特這個情報與那三具無頭尸的重要性之外,沒有再存在著什么進展了。
弗恩思有些沮喪,如果自己能夠看透一點總長艾斯海默的情況,現(xiàn)在也不會這樣一籌莫展,分不清耶格爾反應的真假。
不過三個人都還是比較相信他的反應有假,不管在客觀還是主觀上都是如此。
弗恩思與伊妮莎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不打算再繼續(xù)詢問下去了,之后不管是用刑還是等艾斯海默回來對質(zhì),都不是今晚該進行的事情了。
伊妮莎整理好所有的發(fā)言,打算交給斯蒂芬確認一下。
她剛拿起紙,一直沉默的斯蒂芬突然開了口。
“你在害怕什么?”斯蒂芬的語氣很輕,帶著一股對過往的懷念。
耶格爾到底也沒有太多的反應,沒去回答斯蒂芬的這句話。
你在害怕什么?
弗恩思突然想到了當時議會上總長艾斯海默曾經(jīng)提起過的一個神權,自己之后也問過卡奧斯,但并沒有得到回答。
神權‘恐懼’!
斯蒂芬的想法跟弗恩思走到一塊去了,他也回想起了在議會結束之后,艾斯海默站在陽光的陰影中對他說的。
“耶格爾的背叛不需要原因,這就是東區(qū)能夠做到的事。”
當時艾斯海默的表情既有懷念也有無奈。
伊妮莎雖然沒有聯(lián)想到‘恐懼’上,但她的‘感知’清楚的感覺到眼前看似平靜的耶格爾有很大的情緒波動!
弗恩思感受不到耶格爾的情緒波動,但他能明顯看出本來打算放棄的伊妮莎和斯蒂芬兩人又生動了起來。
從‘恐懼’的位格稱呼上考慮,這顯然是一個心靈方面的神權,大概率會對人的精神層面造成一定影響。
至于是什么影響,從名稱上已經(jīng)能夠明白了。
所以耶格爾才會前后看起來如此的分裂?
斯蒂芬見耶格爾沉默著沒去答話,輕輕叩響桌面,“耶格爾,我們已經(jīng)共事了十多年了,你會害怕什么呢?”
伊妮莎開啟‘藏匿’將自己和弗恩思的身影和聲音抹去,讓斯蒂芬獨自一個人面對耶格爾。
在斯蒂芬重復一遍問題之后,耶格爾的面目已經(jīng)不再平靜,變得有點扭曲又猙獰起來。他不斷的扭動身體,試圖抽出綁在背后的手。
“你有什么看法?”伊妮莎把弗恩思的椅子扯到自己身邊,詢問他的意見。
她也不太清楚面前這一幕的原因是什么,雖然明顯感覺到是個重點線索,卻找不到什么頭緒。
雖然兩人已經(jīng)被伊妮莎的‘藏匿’籠罩,但是還是低聲細語的湊到一塊,主要還是不太習慣大聲密謀。
“之前總長閣下在會議上提過的,”弗恩思也放低自己的聲音,“‘恐懼’,斯蒂芬閣下應該本來是打算做一個嘗試,沒想到真的起效果了?!?p> 他感覺斯蒂芬的行為只能算是一次嘗試,因為這位組長在之前的環(huán)節(jié)里一直默不作聲,不問一句話,而在這種快要結束的時候突然發(fā)難,應該只能是靈光乍現(xiàn)了。
伊妮莎聽懂他的意思,沒再繼續(xù)往下說。
在她看來,弗恩思還是個普通人,雖然知道世界上有一些神奇的力量,但很明顯不該清楚其中的奧秘。
自己雖然有心給他解釋解釋,現(xiàn)在這個情況卻不太允許,而且關于‘恐懼’也是有些一無所知,只是作為神眷者,必然還是對權柄有一些普遍的理解。
兩人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變得越來越焦躁的耶格爾,都感覺到今晚的審問能不能得到關鍵信息就在此一舉了!
“我在害怕什么,組長,你應該很清楚。”耶格爾已經(jīng)漲紅了臉,嘶啞著嗓音對斯蒂芬露出一個譏諷的微笑。
他的狀態(tài)再次回到了最開始時候的情況,整個人顯得有點瘋狂。
“是的,我很清楚,”斯蒂芬嘆了口氣,“我很清楚,當年留宿在街邊角落,卻不愿意對扭曲的世道低頭的那個年輕人在害怕什么,耶格爾,你還是他嗎?”
斯蒂芬的語氣既有懷念也有傷感,他看著面前這個怒目圓睜的老伙計,回想起第一次見面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耶格爾的眼睛也是紅的,但斯蒂芬從里面看出來了這個不愿意向骯臟的社會妥協(xié)的抗爭。
現(xiàn)在什么也看不出來了,耶格爾眼睛的血絲是滿滿當當?shù)难群童偪瘛?p> 耶格爾殺了佛格斯,砍下了腦袋和左手,但僅僅是這樣還不夠讓他滿意,于是在扔掉腦袋之后馬上又把掉落在地上的左掌蹂躪碾碎,把模糊的血肉塞進口里咀嚼。
耶格爾害怕的是當年的情況再次出現(xiàn),現(xiàn)在的南區(qū)已經(jīng)變得很美好了,但他沒有選擇娶妻生子,沒有像鄧朗一樣安家,而是主動申請成為長期的外派人員。
解決完南區(qū)的困境之后他還想要去解決整個無序城的困難,只是這實在太難,東區(qū)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擋在了他面前,壓的所有人都要喘不過氣來。
斯蒂芬眼睛里流露出悲傷,面前的耶格爾已經(jīng)開始癲狂的大笑,整個人連帶著椅子摔到了地上。
弗恩思也終于明白,‘恐懼’能給人帶來什么樣的精神影響了。
耶格爾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