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盆肉都讓那兩老東西吃干抹盡了,菜湯都沒剩,半個身子進棺材的人也不知道讓一讓一身是傷的人……?”
婧兒送爺爺奶奶和大伯伯母,以及小兔上了馬車,目送他們遠去,才回屋收拾飯桌。
此時,胡氏蹺二郎腿,手指甲剔著牙,鼓著圓溜溜的小肚子,噼里啪啦的口吐芬芳。
如胡氏所說,飯桌上的鍋碗瓢盆干凈如新。
“媽,您少顛倒是非,不分青紅皂白,胡說八道了!分明是您吃的肉最多了,誰能搶得過你?”涂音撐著小臉,嘟囔道。
胡氏翻著白眼,笑:“喲,還沒嫁人,你翅膀就變硬了?我這么拼,不還是想為我們家撈回本,瞧你鋪張浪費的,偷家里的雞蛋吃就算了,還貼著錢買肉回來給那些人吃?”
“什么叫那些人?那是我爺爺奶奶,大伯伯母,還有那吃了碗蛋羹的小不點,都是一家人!”
涂音說這話的時候,偷眼瞥了正忙著收拾飯桌的婧兒。嫂子手段夠高明,還知道提前在大伯面前透了她買肉偷雞蛋的風(fēng)聲,看在沒壞了她名聲的份上,她姑且不計較了。
但,苦頭少不了!
聞言,胡氏當即蹦起來,惱得直跳腳:虧了虧了,虧大發(fā)了!
還賠進去一碗蛋羹,她都沒吃過的蛋羹!
“說,這事兒是不是你擅作主張?”
“什么事?”婧兒捧著一堆碗,就要到廚房去清洗,轉(zhuǎn)身還差點撞上了怒火攻心的婆婆。
婧兒還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婧兒,自卑又笨口拙舌。
胡氏上下打量著她,總覺著哪兒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算了,你去洗碗燒水,別偷懶就行!”
“好!”
婧兒低著頭,還沒出去。小姑子已經(jīng)在后面氣呼呼的大喊大叫,無理取鬧。
婧兒不敢回頭,快步出了屋子,勤勤懇懇的在廚房忙碌。
涂音見沒了出氣筒,頓覺無趣,抱怨道:“媽,您干啥偏向嫂子那個榆木疙瘩???”
“不是偏向,當務(wù)之急是你的婚事,你心里也清楚,你那位未來婆婆可不是善茬!”
“她?”涂音頓時泄了氣,全無主意。
愛屋及烏。涂音也想尊重孝敬未來婆婆,但石傅圣總說時機未到,拖著不讓她跟未來婆婆制造個偶遇套近乎的機會。
草垛抓奸一事之后,涂音深入簡出,甚少出房門。偶然間,她從哥哥學(xué)舌村里人的口水話,才得知自己的名聲壞了。
也因此,她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未來婆婆長的什么樣,又是如何看待她這個人?
“這會兒曉得怕了?你呀,虧得是生在我肚皮里,不然,遇著了這事兒就得自作自受,自尋死路,自我了斷!”
“說他娘呢,您少扯沒用的,快告訴我接下來該怎么做?”
“做什么?你向來主意大,還需要問我么?”
胡氏扭過臉去,假裝生了氣,不到片刻的功夫,便聽到女兒的捶桌痛哭聲。
不理吧,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理了吧,她這心里愁,愁這女兒愛頂嘴。
“這樣,你謊稱自己有了,逼他娶了你,他娘再狠再嘴硬也得低頭!”
“就我這,這個樣子,傅圣能相信?”涂音捏著自己的小蠻腰,羞紅著臉,回憶起傅圣幾次情不自禁親吻她腰部的場景。
懷孕的女人大腹便便,身材走樣,有啥地方吸引男人?
丑死了!
婧兒端著盆洗腳水,不巧聽到了婆婆跟小姑子的對話。
“要想進他家門,單單搞定石傅圣還不行,還要解決他娘!”
“啊呀,我懂了,為什么我這些年都無法如愿,原不是我娘在從中作梗,是他娘使壞……?”
胡氏黑著臉,這憨逼娃子真的是她的種?
說出的這叫什么話?
“媽,洗腳水來了,您要現(xiàn)在就洗嗎?”這盆熱水再不送進去,不是它涼了,就是自己涼了!
胡氏居高臨下,審視著婧兒的身段容貌,若有所思。
婧兒單膝跪地等了會兒,也沒等來婆婆的吩咐,卻猝不及防的被婆婆抬起她的下巴。
“媽,我哪兒做錯了,您說,我改!”
“音兒啊,你嫂子懷孕了看著跟懷孕前也沒兩樣。如果,你還是擔心騙不過石傅圣的話,跟你哥借你嫂子用一用,再請石傅圣到家里為你把脈。”
“……?”婆婆和小姑子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被冷落在一旁的婧兒看了,一頭霧水。
借她一用?
又要她干什么苦差事?
這母女倆商定計策之后,心情大好,又將目光移至婧兒的身上。
“嫂子,我讓你專門給爹留的一碗肉去哪兒了?莫不是,你偷吃了?”
“???沒有,我沒有偷吃,我想應(yīng)該是爹在家吃了那碗肉?!?p> 搶功勞也不是這么個搶法,婧兒恨小姑子無恥,嘴一禿嚕,說了大實話。
果然,胡氏勃然大怒,擰著婧兒的耳朵厲聲問道:“瞎說屁話,你公爹在家能不出來陪自己的父母,招待自己的手足?”
“……!婧兒不是這個意思,是……是我聽岔了,以為音兒跟我說起過爹在家未曾出過門的事?!?p> 婧兒語如連珠,不似先前的結(jié)結(jié)巴巴,期期艾艾。
其實,這確是小姑子跟她說的,要不然她也不能知道爹壓根沒出門,就躲在婆婆的屋里床上。
而且這也不是近兩年才有的現(xiàn)象,是這近三十年以來,每逢胡氏有求于人,涂草便找了諸多的借口避著不見任何人。
只要他這位男主人不在,任憑胡氏如何發(fā)揮,耍賴潑皮,不顧臉面的滿地打滾或虐打三個孩子,都與他無關(guān)。
“這件事,我們也是當你是家人,才肯和你說,你千萬不要到外面說去,記住了沒?”胡氏見女兒一臉心虛,心領(lǐng)神會。
她這女兒也是吃多了沒事干,凈挑事兒,嫌家里事兒不夠多?
涂電毛毛躁躁的跑進來,說:“媽,大事不好了!村長家恐怕要變天了,聽說馬嬸重傷在床,出的氣比進的氣多,先生去看了也說沒幾天活的,棺材都買好了!”
“啥?我也被她打了,這不還沒死嘛?”胡氏沒想弄出人命,顧不上泡腳,起身就走。
這,這要是村長去報官府,那他們豈不大禍臨頭,要有牢獄之災(zāi)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