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老太婆又說。
“讓我再試一次吧?！?p> 狗肉秦點點頭。
故技重施。只是這次，老太婆還拿出了一個用茅草扎成的小狗，她說，這叫芻狗。嘰里咕嚕的又念一通，又在芻狗上扎上許多小針，最后用完，燒了了事。小余倩便再沒能醒過來。到第三天中午的時候，大水退去了，余倩也徹底斷了氣。一段時間后，她徹底硬了。老太婆還想做法，被彩花罵了回去。
“怎么辦？”狗肉秦已經(jīng)進入瘋癲的狀態(tài)，他雙眼布滿血絲的問道。
“埋了吧···”
彩花便和丈夫重新整理后院。將先前漂浮出來的狗尸全埋了回去，又將余倩的尸體也和狗們埋在了一起。就在上次打算埋秦川的那里。尸體們被填埋的很緊實，大雨過后土地也變得肥沃，但總是裹挾著腐爛的氣息。
大水退了以后，張麗來到了朝陽巷子。她帶著警察，哭著，進到了狗肉秦家里。
“誰是秦魁？”警察問。
狗肉秦站了出來。眾人跟警察走了。
“我家寶兒呢？”在警察局，張麗問道。狗肉秦則被單獨盤問。
彩花說沒有見過。
“學前班的老師不是說狗肉秦把她帶走了嗎？怎么可能沒有見過？”張麗開始聲嘶力竭的叫喊。
彩花說那老師胡說的。
警察就又找來學前班的老師，彩花和老師各執(zhí)一詞。但沒有監(jiān)控，警察也不能判斷真?zhèn)巍?p> “是你們！是你們一家！殺狗的！害死了我的丈夫！弄丟了我的女兒！”張麗在警察局突然暴怒，死死的扯住彩花的衣領叫喊。
彩花則不說話，仍有她擺布。
警察便派人去了狗肉秦家，調查了一番。拋開了后院的地，發(fā)現(xiàn)幾百具狗尸。都被嚇了一跳。
“怎么那么多狗尸？”
“我家就是殺狗的嘛?！惫啡馇鼗卮?。
“合法嗎？”
狗肉秦叫家里的秦川找出從前的賣狗賣狗的收據(jù)和余老四幫忙開的證明。
警察又問了朝陽巷子里的其他鄰居，眾人都說秦家是好人，不會殺人。
回到警局，警察告訴張麗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張麗便徹底瘋了。撕扯著自己的衣服，用拳頭錘打著自己的心臟和頭顱，往日那個光鮮亮麗的女人，已經(jīng)全然沒了一點美麗的模樣。她躺在在地上瘋狂的喊著余老四和余倩的名字，不時又沖向彩花拳打腳踢。警察不得不將她拉走。
“回去吧。但不能走遠，有可能還要傳喚你們?！?p> 彩花和狗肉秦就回到了家。一回家狗肉秦便吐了血，暈倒在地上，嘴里一直喊著自首。彩花卻默默不言。一整夜，彩花守著丈夫，看著一后院的狗的尸體，她不想再埋回去了。她想結束這樣的生活。
第二天清晨，狗肉秦還沒醒來。警察就又火急火燎的來到狗肉秦家，徑直沖向了后院那個隱秘的角落，翻出了小余倩的尸體。警察的后面，跟著小秦川。是她一早去了警局，揭發(fā)了狗肉秦和彩花，連同狗肉秦誤殺余老四的事情一起。但她究竟為什么要去揭發(fā)，或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警察帶走了余倩的尸體，又清理了一院子的狗尸，工程量巨大，聳人聽聞。隨后，又從家里將彩花和狗肉秦拷了出來，狗肉秦已經(jīng)陷入瀕死的狀態(tài)，他的精神全垮了，已是行尸走肉。彩花則一把抱住了秦川，失聲痛哭。
兩口子進了監(jiān)獄，幾天后，狗肉秦便死在了獄中。他大張著嘴，四肢扭曲著，像極了余老四死時的模樣。瞎眼老太婆被關了起來，但后來一直活著，不知道什么時候死的。幾個孩子都進了孤兒院，秦川，秦禮，秦貌都有了學上。這正是秦川一直所期望的。
這個以屠狗為生的家庭就此瓦解，但故事還沒有結束。
幾天后，無人居住的狗肉秦家傳來了一陣陣惡臭。臭氣熏天，彌漫開來，籠罩著整個朝陽巷子。小四川他們捂著口鼻來到了狗肉秦家，四下翻找，卻一無所獲。直到煤氣罐子發(fā)現(xiàn)了那個在后院孤寂著的破舊的小房間，眾人走了進去，發(fā)現(xiàn)了一具早已腐爛的大頭嬰兒的尸體。法醫(yī)鑒定，他大約是在發(fā)大水時就死了的，但一直沒人發(fā)現(xiàn)。死因是什么呢？因為他的胃里空空如也。他被人遺忘了，像芻狗一樣。
“夫芻狗之未陳也，盛以篋衍巾以文繡，尸祝齊戒以將之;及其已陳也，行者踐其首脊，蘇者取而爨之而已。”
——《莊子·天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