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以后，雨稍微小了一些，天也完全的黑了下來。黑夜中不時傳來救援隊的呼喊和群眾的哭聲，隨后又消失不見。狗肉秦家變成了一個溶洞，黑漆漆，又全是水。彩花回來了，看到一片狼藉的家，她并沒有表現(xiàn)出反感，而是異于之前的關(guān)心。她開始詢問丈夫家里的情況，得知所有人都安全時，才松了口氣。但是，丈夫那種丟了魂的樣子卻又讓她再次擔(dān)心起來。她問狗肉秦發(fā)生了什么，得不到任何的回答。彩花找來一些方便面和面包，弄給一家老小吃下。然后又從小四川那里弄來兩個蠟燭，點上，屋子才有了點光亮。終于把家人都安頓好，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間，雖然全漂在水里。然后，借著閃爍的燭光，她問狗肉秦。
“你有事。說，怎么了？”
狗肉秦不答話。蒼白的臉色在黃色的火光映照下顯得十分的難看。
“余倩為什么會在我們家里？余老四呢？”
狗肉秦還是不說話。他癟了癟嘴，像是要哭出來了。
“說！”彩花壓低聲音呵斥了一聲。
“死了···”
“死了？！”彩花差點跌倒在水里。
過了一會兒，她冷靜下來，接著問狗肉秦。
“怎么死的？”
“淹死的?！惫啡馇芈曇艉苄?，差一點就要全部淹沒在了水里。他不想聽見自己的聲音。
“你弄的？”彩花小心的問道。
狗肉秦點點頭。彩花給了他一嘴巴子。
屋子里變得十分的安靜，只聽得房頂漏下來的雨滴落進水中的聲音。
“為什么？”彩花接著問。
“不為什么?！?p> “不為什么你殺人！”又是一嘴巴子。
“誰叫他和你有一腿！”狗肉秦連挨了兩個嘴巴子也惱火起來，低沉的怒吼了一聲。
這回輪到彩花說不出話了。
“秦成和秦鵬是不是我的？”狗肉秦抓住彩花的衣領(lǐng)問道。
“你白癡！怎么可能不是！”
“那他說他和你有過？”
“他只是喝多了摸了我一把！”
狗肉秦愣了愣，又再問了一次是不是真的。第三個嘴巴子。他就不說話了。
屋子里的水渾濁不堪，時不時的漂過來一只死狗或者死耗子，彩花就用手扒拉一下，讓尸體們都漂出屋外。重新獲得了自由。
“我去自首吧?！惫啡馇匾贿呅⌒牡牧髦蹨I一邊拉著彩花的手說。
“不行?！辈驶〝蒯斀罔F的回答他。
“為什么？”
彩花想了想，然后抓起丈夫的手慢慢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說她又有了。
黑洞洞的屋子里，狗尸散發(fā)出的腐敗氣味和污水的腥味兒混雜在一起，籠罩著這個破敗的家庭。憑借著微弱的燭火，狗肉秦跟之前的幾次一樣。用他那雙屠殺了無數(shù)生命的骯臟的手，又一次從妻子的身體上感受到了生命。那小玩意兒或許還沒有人形，但已經(jīng)有了人味兒。隔著薄薄的肚皮，另一側(cè)似乎是天堂，讓暗無天日的人生有了無限的可能。狗肉秦溫柔的撫摸著媳婦的肚子，他又想起了那扇薄薄的擋風(fēng)玻璃，另一側(cè)是余老四那張慘白且猙獰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