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國（八）
離開巨龍山谷之后，經(jīng)過幾天的行程，庫倫把巴圖帶到大汗面前，大汗見了這位年輕薩滿，嘴里說著比較客套的話，看著他年輕而稚嫩的臉龐不禁心有疑慮。大汗的心思讓庫倫猜到了，他和大汗說：“尊敬的大汗，巴圖的能力確實比一般的薩滿要強很多，這在巨龍山谷早就有所印證，但是，他還要經(jīng)過風雨的考驗，就和我們在戰(zhàn)場上指揮作戰(zhàn)的將軍一樣，任何一個薩滿都需要慢慢成長?！贝蠛裹c點頭，他轉(zhuǎn)過頭和巴圖說：“你是乞顏家族的后人，我父親在世時聽信了小人的挑唆，使你家族蒙冤受屈，幾年前我為你們平反，給你和你的母親封賞，你的母親卻不為所動，愿意在那巨龍山谷安穩(wěn)度日，遠離世間紛爭，不再受人間煙火的討擾，看來真的是看透了人生的本質(zhì)。不過卻依然舍得讓你出山，看來是大義明事之人??！”巴圖趕緊行禮說：“尊敬的大汗，在我記事起母親就教我做人之道，說我即使是個普通人，也要為草原盡到應有的責任，不負騰格里和大汗對子民的養(yǎng)育之恩，我既然是薩滿，更有要肩負起振興草原的責任?！贝蠛拐f：“好，你看，你是愿意留在這里，還是愿意去戰(zhàn)事一帶呀？”巴圖說：“我愿意去幫助那些在戰(zhàn)場上與敵廝殺的將士們，愿戰(zhàn)爭早日結(jié)束。同時也好鍛煉自己，能夠快速成為真正的大薩滿?！贝蠛箍粗媲斑@個少年說：“好吧，既然你決定了，那就去趙秦邊境吧，好好修整一下再去，路途遙遠，一定要謹慎啊，另外庫倫也去吧，我在派一隊人馬護送你們?！卑蛨D向大汗行禮：“多謝大汗?！?p> 就這樣，巴圖和庫倫又踏上了通往戰(zhàn)場的道路，一老一少在一小股騎兵的護送下，走了二十于天，終于到達了趙秦邊境，那里正是狼煙四起，烽火連天，趙王想對還未崛起的秦國下手，但戰(zhàn)爭打了好多幾年卻只掙得秦國少片土地，趙王不死心，倚仗著趙武靈王留下的豐厚國力，和手里握有樓煩騎兵的優(yōu)勢，還在不斷的向秦國發(fā)起進攻，無論是雙方的士兵還是城里的百姓，都付出了很大的犧牲。而統(tǒng)領樓煩騎兵的，正是戰(zhàn)功赫赫的普而吉，他廝殺戰(zhàn)場已有幾十載，身上流著那草原的血，早已被戰(zhàn)爭洗禮了好多遍，就連那些傷痕的棱角都已經(jīng)被磨平。當庫倫和巴圖走進普而吉的帳篷時，他激動的緊緊把庫倫抱住，高興的喊著：“老朋友，我們終于又見面了?！睅靷愐埠芗?，眼里的熱淚幾乎要順著蒼老的臉頰滾落下來：“是啊，都十五年過去了，我們都老了，這十五年來，我跑遍了草原的每一個角落，但就是碰不上你，就像你故意躲著我一樣?！薄肮逼斩实男β晭缀踉趲づ窭锂a(chǎn)生了回音：“沒事的，我們雖然相隔千里，但彼此還是心心相通的。要不是這該死的戰(zhàn)爭，我們早就在家鄉(xiāng)喝上酒了。”“是啊，這戰(zhàn)爭也不知道得打到什么時候。對了，普而吉，你看這是誰？你一定不認識他了”說著，庫倫轉(zhuǎn)過身，把一只手搭在巴圖的肩膀上。普而吉瞪著兩個明亮的眼睛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這個穿著巫師服裝的少年是誰。他疑惑的問：“這是誰呀？我怎么一點也想不起來了？”庫倫哈哈大笑：“也不愿你想不起來，這是巴圖啊，琪琪格的兒子。當年他離開你時，還是個嬰兒?！卑蛨D連忙給普而吉行禮：“義父，我是巴圖，當年您對我們母子的恩情，巴圖沒齒難忘?！逼斩@訝的看著眼前的少年說：“都這么大了呀！真是個男子漢了?？焯痤^了來，讓我看看?！闭f著就把巴圖扶了起來。庫倫說：“當年你走之前我不是說讓巴圖去學薩滿嘛，這十五年來他一直都在巨龍山谷，我沒有看錯，他果然是騰格里選中的人，他的薩滿術(shù)是所有巫師里最厲害的，只不過還要經(jīng)過后天的錘煉，才能成為通神薩滿。我們已經(jīng)見過大汗，他和大汗說要到這里，幫助大家取勝，自己也好早日成為通神薩滿。”普而吉說：“好，知道大薩滿的使命，有勇氣去實現(xiàn)就好。對了，你的母親怎么樣啊？”“我的母親很好，只是不愿出山，而是留在山谷安享天年?！逼斩袊@的說：“琪琪格是對的，她放棄了大汗的封賞，去過平淡的生活，在這個亂世，這是很多人都求之不得的?；蛟S再過幾年，我也遠離這打打殺殺的戰(zhàn)場，找塊水草豐美的好地，過上幾年平靜的生活?！逼斩孟窈鋈幌肫鹆耸裁矗骸芭?，真是高興過頭兒了，快來，我讓手下準備酒席，咱們痛痛快快喝個夠?！?p> 三個人坐在擺滿酒肉的桌前，舉杯共飲，普而吉和庫倫是老相識，庫倫比普而吉大十幾歲，相對于巴圖來說年齡上接近一些，這兩人有說不完的話，好像要在這酒席上把十五年來所有的事聊完一樣。巴圖在一旁靜靜的聽著，酒也同樣喝了不少，還不時迎合著氣氛插幾句話進去。紅色的太陽一點一點從西邊的地平線上落下去，染紅了多半個天空的云，時間就像凝固在這蒼茫的時空之中。巴圖想著自己的心事，前面的一切漸漸變得虛幻起來，他的思想飄到了那美麗的巨龍山谷，在那里，有他的母親和他熟悉的一切，只是少了慈祥的拉姆。他從小就被大家冠以通神薩滿的期望，而且確實在拉姆的調(diào)教之下進步飛速，但當他真正的走出山谷之后，當他坐在這里，靜靜思考的時候，他又對前路產(chǎn)生了質(zhì)疑。他五歲的時候，就開始在拉姆的幫助下看見一些小動物的靈魂在曠野里奔跑，那些發(fā)著熒熒微光的靈魂們，就像看見什么稀奇事一樣，甚至翻過半座山的距離，跑過來聚攏在他和拉姆的周圍，用好奇的眼神看著他倆，這些也在修煉中的動物仙家們，也是有好有壞的，有很多都會上前阻止巴圖練功，甚至不自量力地想把拉姆的能力偷過來為自己所用。但都被拉姆一一化解，拉姆用溫和的手段對付它們，就像對待小時候總是淘氣的巴圖一樣。拉姆那時候就和他說，每個生命都是有靈魂的，就算是一條狗，一只雞，它們也是在輪回里的苦主，就連是我們自己，也不能輕易脫離輪回之苦，所以要善待每一個飄蕩在這荒野之中的靈魂。
不知不覺中，巴圖睡了過去。他趴在桌子上，好像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