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程衫偏頭低聲問。
丘襯朝他搖搖頭,他不愛在別人面前表演,這些年大家對他的印象就是除了拽還是拽,雖然這個學期他收斂了很多,但他不想表演啊……
“去吧,我想聽?!背躺勒f。
聲音掩蓋在眾人起哄的聲音里,丘襯聽到了。
他愣了一下看著他,唐夢開了口:“看來這位同學有點害羞,大家鼓勵一下!”
高三1班的同學們都很給面子,掌聲響起,丘襯耳根紅了紅,慢慢起了身。
“老師,我要伴奏?!彼f。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彈了,手指有些僵硬,萬一……不是很尷尬?小三還在呢。
“可以,我給你伴奏。”唐夢說。
這時另一道好聽的聲音響起:“老師,我可以給他伴奏。”
程衫也起來了,他的位置下,有兩張衛(wèi)生紙,那是丘襯給他的。
秦朝問他要,他沒給。
他說:“小三嬌氣?!眱蓮埗冀o了程衫。
唐夢看著兩人,笑意很深,因為他們很好看,尤其是程衫,可以說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了。
除了她,還有很多女孩子,一臉期待,李格子雙手捧臉,笑得精光。
“你會鋼琴?”唐夢問。
“會一點?!背躺勒f。
丘襯也不知道他會,但聽他這么說,就知道他會的不只一點。
“好,你們來吧,商量一下演奏什么?!?p> 兩人在一眾同學的視線下走過,程衫輕輕問了丘襯什么,讓他注意腳下,以免踩到別人。
丘襯想了一下,他最近沒怎么聽歌,但有一首,他覺得可以。
“老師,你帶了手機嗎?”他問。
唐夢點點頭,樂中對學生的電子產(chǎn)品管理得很嚴格,知道他這是要搜譜子,于是把手機打開給了他。
丘襯動了動手指,然后把手機放在了鋼琴臺上。
他看得到,程衫也看得到。
程衫坐下,丘襯則拿起那把原木吉他,輕彈幾下試音,音很準。他在長椅一端坐下。
唐夢在門口也坐了下來,坐在李格子旁邊,看著兩個少年。
丘襯手指輕拍打著拍子,少年對視一眼點點頭,一串熟悉的曲調(diào)在安靜的教室回蕩開來。
李格子想起來了,那是樂中的傳說……
以前樂中還沒有2+4的班級,但高中分了零、優(yōu)、普通班,一直往下,班級越前的學生成績越好。
當時實行的是力爭上游的制度,你有能力,你就往前走,所以學生的流動非常大。
對比現(xiàn)在,那才是當之無愧的,鐵打的老師流水的學生!
樂中出了一個故事,樂中的校霸看上了樂中成績最好的女生,是樂中的?;?。
他們偷偷戀愛,在音樂教室里約會。成績好的人,總有一個特點,大部分多才多藝,那女生會鋼琴。校霸成績不好,卻彈得一手好吉他,寫下了這首歌《青黃》。
這樣的愛情總是坎坷的,學校怎么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xiàn)呢,女孩可是重點培養(yǎng)對象。
于是學校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對兩人做了批評教育。兩人最終沒有走在一起,校霸轉學了。
音樂教室上了鎖,不再讓學生輕易進入。
女孩是那屆省高考狀元,而那些屆的狀元里,確實有一個姓白的,是在30多年前,叫白小采。而校霸的名字,被遺忘在這里。
李格子想到這,前奏已過。
丘襯手指劃動,融入了鋼琴聲中。
少年小聲哼唱:
少年會是什么樣
是樹梢的枝丫
拼命生長
……
有人跟著哼唱起來:
白天企圖碰到天上的太陽
夜晚渴望與月亮為伴
年少不知苦悶
眼里只有星河燦爛
少年會是什么樣
……
老蔡站在門外,墻擋住了他的身影,冬日陽光,在他眼里搖擺,恍若那年那天,那個音樂教室,那群人,那兩個人。
多少年了,這間教室沒再有過聲音,沒有陽光進去,落了灰生了塵。
在多年后的今天,被這群孩子用衣服擦去,很干凈。
他失笑自己已經(jīng)開始回憶過去,搖搖頭邁步離開。
最后一個音節(jié)落下,在輕唱聲中,丘襯看著程衫落下最后一句:“是青綠和金黃,是金桔和檸檬,倒點水,加點糖?!?p> 一曲結束,教室里掌聲轟鳴,有人想起過往,有人想到畢業(yè),偷偷擦掉眼淚,在掌聲中揚起笑臉。
少年一曲,給哪些人又種下了小小的心愿?
許樂晴看著教室左角的丘襯,眼底失落。
王侯幾人朝他們拼命鼓掌,襯哥,三哥,棒棒的!
秦朝盤腿,兩手搭在膝蓋上,看著兩個少年由遠及近走到旁邊。
“襯哥,沒手生呢!”他戲謔。
丘襯踢了踢他,就是這個人,才讓他上去的。
秦朝往旁邊一躲:“干什么呢,恩將仇報!”
“誒?小爺還沒找你算賬,哪來的恩將仇報,你用錯詞了吧!”丘襯坐下,替程衫摁住了飛走的紙。
秦朝搖頭,顧明知在一邊玩著旁邊積攢的一小點土塵。
自從那次程家把阿三的鋼琴砸了,他就再也沒彈鋼琴了。
丘襯貼近程衫,手撐在旁邊。音樂老師給大家輕彈,讓他們放松心情,大家在悅耳的鋼琴聲中小聲說話。
“小三,你彈鋼琴的樣子好好看。”丘襯說。
程衫看著他湊近自己,笑著回他:“你的吉他彈得也很好?!?p> “嘿嘿……我都好久沒彈了,手生了,剛才還差點彈錯了?!鼻鹨r手指動了動,壓住旁邊人的指尖。
程衫感覺到他的小動作,指尖抬起,反壓了小朋友的手。
“沒聽出來?!彼f。
“是嗎?可能我完美的圓了回來?!鼻鹨r再抬手重新壓住他,說,“你唱歌很好聽?!?p> “跟那山間的百靈鳥一樣?!?p> 這是程衫說的,他朝丘襯回以一笑,眼里嘲弄,將那不安分的爪子又壓住了。
“小三你都知道我想說什么了,真懂我!”丘襯有些咬牙切齒,旁邊人只覺得他笑得如沐春風。
有人頻頻往這投來視線,少年俘獲了許多芳心。
丘襯的手再動不了了,被程衫死死壓住,小三朋友一臉云淡風輕。
丘襯眼轱轆一轉,程衫知道他又在打什么壞主意了。
丘襯另一只伸出去的爪子還沒得逞,下課鈴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