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和誅心,自古就是兩碼事。
張警長是殺了人。
可秋野在秋野的口中,已經(jīng)死了的人,又以一種極其殘酷的方式死了一回。
老話說,入土為安。
亂葬崗再不濟,也是塊土地,也還有一張破席子裹身。
到了秋野這里,扒皮抽筋,挫骨揚灰。
可謂是殘忍至極!
“張警長,咋樣?能不能找到右手和那倆指頭了?”
秋野笑瞇瞇的問道。
“找不到了,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秋野哎呀一聲,自言自語道,“缺胳膊少腿的骨頭架子我那有的是,就缺個完整的!”
“姐,缺的可以補?。 ?p> 豐年笑嘻嘻的說道,“張警長這有的是人,再給咱們一個右手,倆手指頭,到時候用鐵絲一串,就是個完整的!”
“對??!”秋野一拍巴掌,夸道,“還是你聰明?。 ?p> 張警長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心里頭卻暗暗罵著。
這他媽哪是個娘們兒?
簡直就是變態(tài)!
心狠手辣!喪心病狂!
估計這會兒就算是秋野說她吃人,他都相信!
“秋老板,是這樣的?!睆埦L清了清嗓子,擠出一個笑臉來說道。
“剛剛我又想了想,這不能扔亂葬崗啊,他家還有喘氣兒的,好歹能埋一下,要不然他家的鬧起來,我這臉上也不好看,您看呢?”
張警長說完后,大氣不敢喘的盯著秋野。
秋野則一臉惋惜的神情,說道,“那既然張警長要安葬,秋某就不要了?!?p> 隨后也不看張警長菜色的臉,直接翻身上馬,對著豐年說道,“可惜了,這么個好材料!”
豐年也一臉惋惜的點點頭,附和道,“可惜了,我那還缺個新鮮的肝臟,唉!”。
在場的所有人,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瘋子!
都他媽是瘋子!
秋野倒是毫不在意。
只見她一拽韁繩,回過頭來沖著張警長等人笑吟吟的說道,“張警長,那秋某就告辭了?!?p> 張警長賠著笑,連連點頭說道,“好,好!秋老板慢走!”
那句“常來”仿佛卡在喉嚨里,咋都說不出口。
秋野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說道,“張警長,下次如果有這樣新鮮的,張警長不要,記得派個崽子上山知會一聲,秋某派舍弟下來取!”
“啊?好,好!”
張警長哪里說得出個“不”字?
看著這二人打馬遠去的身影,他只覺得一陣后怕。
他活了這么些年,啥樣的人沒見過?
狠的,愣的,不要命的,他見多了!
唯獨這樣的,他沒見過!
瘋子!
魔頭!
瘋娘們兒!
連帶著她那個弟弟,也是個小瘋子!
張警長十分后悔,他就不該去試探這個瘋子!
果然,能同金發(fā)碧眼的洋鬼子走到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子!
“你們都給我聽著,沒來的都傳個話!”張警長拉著臉對著一眾崽子們說道,“以后見到這瘋子,躲著走!別他媽給我招惹她!”
一眾崽子頭點的如同搗蒜。
自此,從警察署起,秋瘋子的名聲便同西北風(fēng)一起流動起來。
“哎,你聽說了嗎?就那個秋瘋子,抓人煉藥!”
“是真的嗎?”
“真真的!我媳婦家兄弟親耳聽到的!”
城里頭有那不聽話的孩子,夜啼的嬰兒,爹媽就會嚇唬說道,“再不聽話,讓秋瘋子把你抓去剔了骨頭煉藥!”
漸漸的,這聲音也傳到秋野耳中。
這天,豐年一臉神秘的湊過來說道。
“姐,你聽說了嗎?他們說咱倆吃人,剩下的骨頭拿去磨粉入藥!”
秋野頗為詫異。
轉(zhuǎn)念一想,便笑了出來。
“讓他們傳去吧。”
在這個風(fēng)雨飄搖的時代,惡名并不見得是個壞事兒。
自從收購了松鶴樓,秋野又有計劃的買下來了城里大大小小二十多個鋪面。
飯館、茶館、小酒館、成衣鋪、藥鋪、當鋪、鐵匠鋪。
除此之外,有那經(jīng)營不善的鋪面,秋野干脆摘了牌子,換成別的買賣。
秋野甚至投入了五千多快大洋,開了城里第一家電影院。
她鋪這么大個局面,一方面是為了盈利,更大的原因,是要織成一個信息網(wǎng)。
十月左右,以福子為首的一批年輕血液,悄無聲息的滲透到城里各個角落。
秋氏藥業(yè)旗下的各個行當,迎來了一批新的掌舵人。
到了飄雪的十二月份時,城內(nèi)發(fā)生的大事小情,都會通過一只只耳朵,一張張嘴巴,傳遞到秋野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