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失控的夜
由于今日的行程并不緊張,而我又刻意沒讓自己太過勞累,所以晚上的精力十分充沛。
我躺上床假寐,并沒有脫掉衣服,一只手握著手機藏在被子里,一只手隨意的搭在眼睛上,豎起耳朵,聽夜里的動靜。
夜,越來越深,床頭手表傳來的秒針“咔噠咔噠”聲響,也越來越清晰可聞。
“聞”字,是代表聽覺的吧?門字框里明明是個小耳朵。
那“聞一聞味道”怎么又變成了形容嗅覺?
“看著就特別香”這種語句應(yīng)該是個病句吧?視覺怎么能用來代替嗅覺?
五感這東西也真是奇妙,因為肉體的器官就只有這五種功能,所以居住在身體之中的靈魂,就只能靠這五感去認知世界。
可第六感第七感這種東西,也還是有的吧,雖然說不清楚具體是個怎么樣的感覺……
靈魂本身也是個道不明的東西,五感之外的感知,大概就是靈魂本身的力量吧。
如何才能脫離肉體的限制?死亡?或者是逃入夢境?
也不知過了多久,腦袋里胡思亂想的東西似乎開始不受控制的飄了起來,越飄越遠,變化了形態(tài),凝結(jié)成形狀,變成一只巨大的鳥,在屋子里飛來飛去……
不知從哪里吹來了海風(fēng)。
門窗明明都是關(guān)著的,我卻覺得有些冷。
風(fēng)是從哪里來的?空調(diào)么?為何會有海的味道?是那種魚蝦的鮮美之味濃郁到一定程度后的腥臭。
我猛然清醒。
糟了,剛剛是不是睡著了?
腥臭的味道依舊充斥著整個房間,不記得自己有從餐廳帶海鮮類食物回來吃??!明明只帶了些水果,可這味道……
的確是有風(fēng),不是做夢,還有風(fēng)呼嘯的聲音。
我睜開眼睛,在黑夜里窺視著。
有盈盈的綠光在屋子里閃亮,還有淺藍的磷光在移動,都是冷色光,并不明亮,但我還是朦朧的看清了此時屋子里的景象:
一只大鳥,正撲扇著翅膀,懸停在我仰面躺著的大床正上方,翅膀幾乎鋪滿了整間臥室的頂棚,兩只鋒利的眼睛,此時正死死的盯著我看,微微歪著頭,似乎有些好奇的模樣。
而那盈盈的綠色幽光,就是大鳥的眼睛。
我嚇得一個哆嗦,不敢發(fā)出絲毫聲音,那差一點脫口而出的尖叫,被我生生咬了回去,渾身汗毛炸起。
這東西是怎么進來的?什么情況?我難道還在夢里?可我都被嚇成這樣了,夢為何還沒有被嚇醒?
我躺在床上不敢妄動,小心的轉(zhuǎn)過頭去看窗戶,原本堅硬通透的玻璃窗,此時竟蕩漾著層層波紋,像有水波在上面緩緩流淌,水波流動間,還泛起淡淡的藍紫色光芒。
有一個魚頭人身模樣的家伙,正從窗外跳了進來,直接穿過那水波蕩漾的玻璃窗。
此時的“玻璃”,更像是一堆粘稠的液體,并不能起到阻隔外面東西進來的作用。
這魚頭人身的東西在我們剛靠港時,我好像見過,當時還以為是當?shù)厝嗽跒槲覀儌洳投е薮蟮聂~頭行走,想不到,那頭竟是直接長在人身上的。
魚頭人渾身散發(fā)著深淺不一的綠色微光,進來后,先是在我床邊繞了一圈,然后抬頭與那大鳥說話,應(yīng)該是在說話吧……總之聲音十分刺耳,類似唱歌的韻律,似乎和我之前在導(dǎo)游房間里聽到的聲音一樣,總之我是一句也聽不懂。
大鳥的聲音還算可以接受,卻也決談不上優(yōu)美,“嘎嘎”的回答著那魚頭人的話。
這時,窗玻璃上的水紋,突然慢慢的流淌了下來,在地上緩緩凝聚到了一起,最后成了個近乎透明的球狀物體,類似布丁的質(zhì)感,顫巍巍滾到了魚頭人腳邊,并加入了那二位的談話之中。
他們在聊什么?是關(guān)于如何吃我的烹飪方法嘛?
當那三只怪物聊著聊著,竟突然同時看向我,開始對我指指點點時,我的理智終于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強大的壓迫感了,在即將崩潰的前一刻,近乎空白的大腦只剩下了一個字:“逃”!
我一腳踢開被子,直奔房門,還好今天是合衣而眠,只是鞋子沒有來得急穿。
雖然此時窗玻璃已經(jīng)變成了怪物,走窗似乎是一個更為便捷的方法,可我的理智竟還有一絲尚存,知道我所在的樓層很高,而那三個怪物可以走窗,不代表我就也可以直接往下跳。
為了防止半夜再有什么奇怪的人進來擦玻璃,我睡前特意將房門的防盜安全鏈給栓上了,這下可好,我情緊之下,手腳竟也不太好使了,如何都無法解開鎖鏈。
真心沒想到,敵人竟然是從窗戶進來的。
越緊張,這門越是開不開,我一邊手忙腳亂的撥弄門鎖,一邊驚恐的回頭看去......
那三個怪物,在看到我從床上蹦起之后,明顯也都吃了一驚,隨即停止交談。大鳥展翅就飛出了窗外,魚頭人一把抓住大鳥的腳,跟著一起飛了出去......逃跑了。
跑了?你們具然先跑了?你們還好意思害怕!
而那團粘液,反應(yīng)明顯比那二位慢了半拍,愣怔了一陣,才快速滾動到落地窗處。
我一時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害怕了,只是呆呆的看著那團粘液,然后,那團小東西竟一臉尷尬的回過頭看我,大眼睛里滿是怯懦之色。
一陣沉默之后,見我依舊沒有什么反應(yīng),然后那團小東西突然彈出了兩條線,分別掛在落地窗上面的兩角處,吊起自己的身子后,下面又彈出兩條線,粘住了落地窗的下面兩個角。
被嚇到傻掉的我,當時腦袋里一片空白,就這么癡癡的看著那小東西,一點點將自己沿著那四條線慢慢鋪開,變薄,最后鋪滿了整個落地窗。
一陣水波狀的微藍磷光蕩漾開后,便什么都不見了,只剩下一張正常的玻璃鑲嵌在窗框上。
這輩子我都不會再信任玻璃了!
我不敢回到床上,甚至都不敢動。想出去呼救,又怕外面也有這些奇怪的東西。呼救?誰會信呢?導(dǎo)游小姐肯定會信,但她和那些東西八成是一邊的,說不定還會滅了我的口。
我背靠著門,慢慢坐下,一邊平復(fù)著內(nèi)心恐懼的情緒,一邊思索著下一步要怎么做。
只要挨到天亮就好了,再熬過半天的游覽時間,就可以上船了,就可以回家了......真的還能回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