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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夜風(fēng)吹南淮來

第七十章 番外 夢里夢外

  顧羨一手上抱著巧巧,一手牽著輛馬車,馬車后裝著一副黑色的棺木。他遠遠的看著蕭承翊抱著懷里的女子一動也不動,而那女子慘白著小臉,早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

  顧羨想起,十幾年前那個跟了自己一路的小姑娘,央求自己去殺人的眼神還歷歷在目,那時的她青澀如夢,現(xiàn)在的她安靜似畫。

  顧羨朝巧巧示意了一下,巧巧似懂非懂,朝蕭承翊小跑了過去,拉著他的的衣角晃了兩下。男人這才有了反應(yīng),一宿未眠,略顯滄桑的臉上冒出了些許胡茬,眼角紅紅的布滿了血絲,未有梳理的長發(fā)在風(fēng)中有些凌亂。

  蕭承翊知道他該放下懷著的人兒的,可是他有點舍不得最后一刻的溫存,他知道,這次放下,那就真的是永遠了!永遠這個詞聽起來孤獨的可怕,他莫名的緊了緊自己的手,將懷里的人兒抱的更緊了些!

  “陛下,她已經(jīng)走了?!鳖櫫w走近了些,看著有些木訥的蕭承翊,不忍心的開口說道。

  是啊!她死了。他早在出現(xiàn)她眼前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他在平靜的陪著她走向死亡。

  蕭承翊定了定,待回過神后,如夢般初醒,他忍著肢體的僵硬,把懷里已經(jīng)冰冷的女子抱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向那黑色棺木,親手將女子放入棺中。他的目光不舍地劃過她舒展著的眉柳,緊閉著的雙眼,最后落在高挺的鼻子下那張失了血色的唇上,她好像又回到了沉睡里去,只不過這一次再也不會醒過來了,他俯下身在女子的額間親了一下,最后決絕般的蓋上了棺。他的臉上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堅毅,對著顧羨說道:“回靈州城?!?p>  “靈州城?”顧羨不解地問道,一度以為蕭承翊說錯了。

  “這是她的意思?!?p>  她不想認(rèn)識我!

  她也不會原諒我!

  她更不可能再愛我!

  她那一聲‘蕭承翊’的呼喚,把他這些日子戴著的虛偽面具,連帶著血肉無情的撕扯了下來,把他這么多年掩埋已久的愧疚重新翻卷了出來,她的目光里飽含著控訴與悲涼,終于叫他的痛苦無處遁形。原來這些日子的遮掩賣弄,這些日子的自己在她面前仿若個跳梁小丑般,無比的虛偽丑陋。

  他戎馬半生,俯視世人,何懼過誰?可是他那一刻,卻怕極了她失望的眼神,仿佛在跟他說:我不會原諒你!

  是的,他承認(rèn),是他背叛了她。是她對他的愛換來了他的命,她用她的命換來了他的妻妾成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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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承翊離開洛城的這些日子,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務(wù)都是問策和施先生在代辦,本來原計劃要三個月后才能回來,沒成想才不到兩個月就回朝了。

  回朝后的蕭承翊與往日并無什么不同,若真要論起來,那便是少了股死了內(nèi)人的頹勁。

  他依舊冷漠,依舊狠厲,依舊不近人情。

  出人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是,他此番回朝后,下了第一道密令便是賜死了沈如霜母子。

  沈如霜在佛堂下泰然的接下密旨,她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或許這才是她的宿命,是她的解脫。沈如霜知道蕭承翊這是要徹底斬斷與自己的關(guān)系,原來他還是在意她的,可惜人都死了十幾年了,蕭承翊這未免也悔恨得太晚了些。

  沈如霜看了眼鏡子中的自己,了卻無青絲,手有捻佛珠,歲月忽已晚,十年如一日。眼角不知什么時候悄然爬上了皺紋,她好像再也想不起自己年少時花兒般的模樣了。

  她也曾天真浪漫,也曾心懷天下!后來,她染上了世俗,失去了天下!

  沈如霜展開紙筆給自己的父親留書一封,而后毫不猶豫的飲下了鳩酒,結(jié)束了這一世的紛爭,此生再了無牽掛。

  日子不會因為某一個人的離去而停止,生活還在繼續(xù)!蕭承翊睥睨中原的野心也逐漸顯露了出來。

  最近南淮國與北武國的戰(zhàn)事吃緊,蕭承翊已經(jīng)連著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今日前線方傳回捷報,又是迅速召幾個舊部商量軍務(wù),直到夜已入半,方才散去。他亦懶得回去休息,便在御書房歇下了。

  夜里,蕭承翊遠遠看到阿沁醉醺醺的跟著幾個小倌走入了一家叫‘不夜樓’的歡館,這讓他非常生氣。當(dāng)他破門而入的時候,看到阿沁一個姑娘家家的坐在一群小倌中間左擁右抱,小倌們的手很不老實的在她腰間游走,她竟也不鬧,還一副很享受他們奉承喂酒的模樣。蕭承翊怒火頓時就上來了,舉劍就朝桌子劈去。桌子哪承受得住這般怒火,瞬間就斷裂倒地了,小倌們也被嚇得抱頭亂竄了出去。他拉扯著微醺的阿沁,將她打抱起甩向一旁的軟榻,對她說道‘你想瘋我便陪你瘋好了’,但她只是冷眼看著他,他有些慌張,有些不安,他急忙的解釋著‘我在說愛你,你聽到了嗎’,說完就欺身而上,吻上渴望已久的櫻唇,一如記憶般香甜柔軟,她沒有反抗,甚至開始帶著些笑意望著他。看得蕭承翊目光發(fā)熱,用力撕扯下她的衣裳,發(fā)簪滑落,青絲便如雨般垂散在她潔白的肩頸上,抵死纏綿了起來······

  在一聲煙竹炮響聲中,蕭承翊驚醒了過來!他看了看床第間別無他人!蕭承翊有些難掩尷尬之色,只得起身收拾干凈,伴隨著漫漫長夜,卻再難入眠。

  至靈州城回來后,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蕭承翊都未有再想起她來,算算已是四月有余。如今,她卻以這種方式入他的夢來與他相見,是在責(zé)怪自己沒有想她嗎?

  翌日,蕭承翊早早便起來了,抑或說他半夜醒來后壓根就沒再睡著。本來他也沒將這件事太記掛在心上,可是自那晚后,蕭承翊就發(fā)現(xiàn)自己會時不時不可控的想起與阿沁的一些往事來,時不時會以為她就在自己身邊,在同自己講著話,但她卻再不入夢來。無論他是在寢殿安寢也好,還是在御書房休息也罷,都再夢不到她。蕭承翊有些失落,他想起阿沁曾經(jīng)勸他說過一句‘放棄吧’。

  是呀,放棄吧!蕭承翊,你這是在做什么。

  此后,蕭承翊倒也沒有再執(zhí)著于要夢見她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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