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柯山書院
翌日,我當(dāng)然是乖乖收拾包袱,帶著哭腫的眼睛準(zhǔn)備去柯山書院。
一時嘴犟可以,有些委屈還是要忍下的。我雖不懂時政要務(wù),但我明白,我雖為南淮的翊王妃,但本質(zhì)上卻與質(zhì)子一般無二。西夜于泱泱南淮相比,著實微不足道。西夜暫時我是回不去的了,午夜夢回的那個地方,是我心里不愿意觸及的悲傷。
走的這天,蕭承翊沒有來送我。想想也是,昨個兒吵的那么厲害,擱誰也不愿意拉下這個臉,更何況是蕭承翊那個一向高高在上的人。氣著我都迷了眼,剛剛竟然以為樓角有他的身影,不禁黯然失笑,我莫不是忘了是誰要趕我去書院的。
柯山書院我是有所耳聞的,懷安公主便是這里的女弟子。
柯山因坐落在柯山上而得名,百年教育老字號,曾得蕭惠王御筆題名,是南淮子弟乃至中原各國都想去的學(xué)府。據(jù)聞柯山書院分東西院,東院是男弟子學(xué)院,而西院自然是女弟子學(xué)院。
據(jù)我所知,懷安公主鐘情的顧懷月,便是東院的優(yōu)質(zhì)弟子,不過已出仕為官。懷安如今年芳二八,再過幾個月便可不再來柯山習(xí)教了。
柯山書院素來有傳統(tǒng):
東院除達(dá)官貴人子弟外,二成對外接納平民人才,是百姓除科考外又一出仕途徑。
而西院則不同,除皇親國戚,達(dá)官富貴人家千金外皆不接收,授以詩書禮儀,不可議朝政。
東西院以高墻隔開,男女有別,互不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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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與書院正規(guī)的女弟子,只是書院受蕭承翊之托來這里暫習(xí)教段時日罷了。與我而言,在這里最難熬的莫過于方掌院的說教,好不容易熬到方掌院嘮叨完,又來了展慈這個女魔頭,我痛苦的嗷嗷直叫,一度恨死了蕭承翊。
散學(xué)時,我與懷安手拉著小手一起走,述說著這些天來非人的折磨。還未等我說完,懷安便欲拉我掉頭走開。我一頭霧水,目光隨著懷安的示意的方向看去。原是前頭杏樹下江映兒等人又在欺負(fù)人,在這美好的景下干著并不美好的事情。被欺負(fù)的是一文弱姑娘,她正埋頭紅著眼眶隱忍著。
我扯住懷安的手道:“懷安,她們太過分了,我們不能就這么走?!?p> 懷安眼里是閃過一絲猶豫,因為江映兒的關(guān)系,但她很快便釋懷了,我知道,懷安一向是個果斷的人。
當(dāng)我們走近時,江映兒一臉玩味的看著我們,這小妮子是柯山西院的風(fēng)云人物。之所以人盡皆知并非她滿身的才華,而是他驕縱跋扈的潑辣勁,仗著父親是姚天賜正室江氏的親哥哥,在書院仗勢欺人慣了,書院礙于身份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雖有一身才華,卻真不可愛!
江映兒出聲道:“懷安姐姐,今個兒是吹什么風(fēng),一向兩袖清風(fēng)的姐姐竟也要管起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來了?!?p> 經(jīng)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江映兒與蕭懷安七折八扣也算親戚來著。只可惜懷安性格安靜了些,懷安并非姚后所出,故一直盡量與姚氏一族避免沖突。
聽她這么嘲諷懷安,我心里窩著火,賤兮兮的暗諷道:“自然是不需要懷安這個正兒八經(jīng)的公主來管這些小事。哪像有些人,明明是月季,開著開著愣以為自己是牡丹了?!?p> 我的話實在不好聽,江映兒臉色頓時一陣白一陣青,江映兒雖得姑姑和姚天賜夫婦的喜愛,過著人人羨慕的富貴生活,但這終究不是真正屬于她的生活,她這輩子最討厭別人提這一茬,而我正中痛點。
氣急敗壞的江映兒揚(yáng)起手欲朝我揮來,好在我有所防備,穩(wěn)穩(wěn)的擋住這巴掌。不得不說,生氣的女人不好惹,這勁可真大,要是沒接住,這巴掌下來我的臉不得腫成饅頭。
江映兒見沒得逞,全都化成怒火發(fā)泄在話里:“你真以為你是翊王妃呀,你只不過是邊陲小國一個小小的公主而已。叫什么國來著,憑什么在我南淮地界多管閑事?!?p> 江映兒也是吵架的一把好手,打蛇打七寸,極力想讓我難堪。可惜我也不是好惹的,出口便懟道:“西夜再怎么小,我好歹也是真公主,我阿爸阿媽可是名副其實的一國之主,卻不知是映兒姐姐的哪個啊爹厲害呢?”而后不屑的朝她豎起小拇指假意扣了扣耳朵。
“早就聽聞翊王妃牙尖嘴利,頑固不堪,一身陋習(xí),今日一見,算是領(lǐng)教到了,怪不得翊王殿下不喜歡你呢?!苯硟号瓪鉀_沖地罵道。
“好好一個大家閨秀不做,偏偏要學(xué)什么街頭巷尾的長舌婦,嚼什么舌根,我們夫妻好著呢。用不著您瞎操心?!蔽易允遣粫屗贸?。
“呵,真那么好,我倒不見得。大家伙都說了,你又并非柯山書院的弟子,翊王殿下會把你送來書院思過,定是翊王殿下厭倦你了才送走你的,你現(xiàn)在就是個下堂婦,在這自欺欺人罷了?!?p> 確如她所言,我現(xiàn)在確實是被蕭承翊‘送’來的。但是敵人面前我是不可能自己先敗下陣來的。
見我們愈吵愈烈,懷安忙阻道:“映兒妹妹,這你真是操錯心了,二哥和二嫂嫂感情好著呢!二哥這段時間忙于事務(wù)又怕二嫂嫂在王府無聊,這才讓二嫂嫂來書院陪我段時間的。”
雖然懷安打了圓場,但略占上風(fēng)的江映兒非要刨根問底:“既是如此,為何不見翊王殿下親自送來,聽聞你那日可是哭腫著雙眼呢?!?p> “那是我們夫妻難舍難分,擱你這里怎么變成這般說辭,你不會是羨慕了吧?!蔽覠o力的辯解著,在我們夫妻感情這方面,我確實沒那么多的底氣,只能自己睜眼說著瞎話。
懷安見狀,厲聲道:“二嫂嫂與二哥乃是皇恩授命佳偶天成,映兒妹妹在這里捕風(fēng)捉影搬弄是非。難不成是質(zhì)疑皇帝哥哥亂點鴛鴦譜,不愿南淮與西夜交好嗎?”
懷安一頓霸氣發(fā)言將江映兒堵得啞口無言。本是姑娘家家的小吵小鬧,懷安這么一上升到國家政事上去,倒是嚇得江映兒不敢再多話其他。
這場對仗以江映兒氣急敗壞走掉方才結(jié)束。但是依然彌補(bǔ)不了我被江映兒揭開的赤裸裸的現(xiàn)實所傷害。
懷安拉住我的手,像是安慰,我掩住心頭的苦澀,朝她笑了笑。
至此,我們與江映兒算是結(jié)下了梁子,不過也沒什么可怕的,畢竟以我們不對頭的性格,這怨是遲早要結(jié)的,只不過因為眼前這個文弱的姑娘提上日程罷了。